“这听起来实在是很难相信。”
帝天把霍雨浩放回地面,赤秋连忙过去察看他的情况。过去的一年多里,两个人一起行动时,精神力总是保持着连通,这还是第一次被强行掐断了联系。
就像霍雨浩听到她有可能要离开就会感到不安一样,如今她和霍雨浩断开连接时,也会感到心慌。
尽管她觉得帝天不会对霍雨浩怎样,但这种无力的感觉并不好受。
“我第一次得到这个理论时也感觉很不可思议。”霍雨浩扶着赤秋重新站定了,此时,他语气中的颤抖尾音反而消失了。
话都和兽神说到这份儿上了,兽神愿不愿意相信他,已经和他自己关系不大了。
“但是我很快就想,是不是我们一直被过去的猎杀魂兽获得魂环的体系局限了思维呢?您知道吗,现在日月帝国的魂导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能够投射画面,长期储存无属性魂力的程度。如果把这种成就说给一万年前的人听,他们会不会也认为是天方夜谭呢?”
帝天没有接话,似乎是在默许霍雨浩继续说下去。
“因为雪帝过于强大,我们不敢在她身上推进完全的契约实验,但是我们依然做到了这个程度。哪一个魂兽在本源被吸入人类体内后,还保持过这种程度的清醒?”
“但目前终究还是理论。”帝天说。
“我现在实力不足,所以无法去实践。前辈,请您给我时间。这理论我甚至还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类,知道它的人全部都是魂兽,这已经证明我的诚意了。”
“就算是给我一个面子。”雪帝也开口了,“帝天,我支持雨浩的理论,也是因为我想得到肉身复活的唯一可能。如果你要为魂兽考虑,也为我们极北之地考虑考虑吧。毕竟,如果你要是对雨浩抱有太大意见,那我们做什么都麻烦了。”
帝天沉默了片刻,巨大的龙身忽然一隐,天空中极具压迫感的黑云都消失了。
随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他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其中混杂着一缕金,那双深邃的金眸和额头的一对漆黑龙角昭示着他的身份。
“人类,你的名字?”
“前辈,我叫霍雨浩。”
“好。”帝天点点头,“霍雨浩,我刚刚注意到,伱的魂力停在了三十级。”
霍雨浩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目前我确实有获取魂环的需要……”
“不必尴尬。”帝天淡然道,“实际上,不谈仇恨,正常的魂环需要,本是在魂兽发展的可恢复程度内的。对魂兽数量造成了严重伤害的,是魂骨的获取,以及魂导师的出现。”
“魂骨出现的不确定性,让一些贪婪之人为了它而屠杀大量魂兽。甚至,我听说你们人类还发现了一种东西叫做秘法魂骨,需要在短时间内杀死大量同类魂兽才能获取。这种屠杀,有可能让一类魂兽在栖息地绝种。”
霍雨浩和赤秋对视一眼。他们见过秘法魂骨,就是在那个周漪的手中。
“而魂导师的出现让需要魂环的魂师人数远超以往,魂兽种群的恢复速度跟不上,自然就会出现问题。”
“你一个人杀不杀这只魂兽,是左右不了什么进程的,但你的理论却可以。”
“我明白了,多谢前辈宽容。我之后会在这边找找看的。”
“精神系的魂兽选择,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帝天说,“你知道恐惧魔龙吗?”
“只是听过这个名字。”霍雨浩摇摇头,“据说很稀有。”
“稀有?”帝天冷哼一声,“你知道吗?史莱克学院为了修什么精神系的修炼密室,先先后后捕杀了百余只恐惧魔龙,都不是为了魂环魂骨,只是为了让他们的精神系学生受益。”
“这……”霍雨浩愣住了。他并未听说过史莱克有这样的修炼室,想必是内院弟子的权利。他的确有所耳闻,内院地下有什么冥想的圣地之类的。
史莱克当初还以精神魂兽稀少来放弃他?
难道不是他们自己杀成这样的吗?
想通了这一点的霍雨浩,只觉得啼笑皆非。
“恐惧魔龙在星斗大森林的族群已经有些危险了。但是,最近有一只接近万年修为的恐惧魔龙没能迈过突破的坎,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霍雨浩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前辈。谢谢您!”
帝天没有理会他,身影兀自隐没在生命之湖的中央。
一旁始终只是旁听的赤王这时终于动了。先前他没有插嘴,是因为他与帝天之间的地位相差太远。如果不是接过了看护瑞兽的任务,他和帝天可能话都说不上几句。
“和我去那头恐惧魔龙的驻地吧。”他扭头便走。
“好的,前辈。”
尽管赤王说了不用行礼,但霍雨浩还是很有礼貌,这是下意识的行为。
走在赤王背后,霍雨浩和赤秋再度握紧了对方的手。二人闪亮的眼睛里都表达着同一种喜悦的情绪:他们的准备奏效了!
不消多时,他们便来到了那头恐惧魔龙的驻地。那是一个深紫色的水晶洞穴,埋藏在腐烂的树根之下。
赤王低吼一声,洞内便有了些动静。随着一声声沉闷的脚步声响起,一头看起来已垂垂老矣的龙类魂兽走了出来。
它看起来如此衰老并非因为真的老了,很多和它同龄的恐惧魔龙都还活蹦乱跳。它命定的寿元将尽。
赤王又吼一声,这头魔龙像是得到了什么讯号一样,转头看向霍雨浩。随后,它居然把脖子低了下来,伏在霍雨浩面前,那双眼窝深陷的龙眸中,似有泪水即将涌出。
看到这一幕,霍雨浩也不禁发怔。
赤王把他的一个头颅靠近了这头魔龙,随后霍雨浩听到魔龙那已经枯朽的声带中发出了声音。他心中涌出一股悲戚,轻声问道:“赤王前辈,它说了什么?”
“它说,请你动手。”赤王的语气也有些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它认为,既然是我们凶兽要求它为你而死,一定有重要的理由。”
霍雨浩缓缓蹲下身,将温热的手掌抚上这头恐惧魔龙冰冷的颅顶。他说:“抱歉,请你安息。你的血不会为我白流,未来,我一定找到人与魂兽的出路。闭上眼睛吧,就当做睡一觉。也许下次醒来,你能与人类成为朋友。”
那头恐惧魔龙在霍雨浩的轻抚下,慢慢闭上了眼。
斩灵刀从霍雨浩的储物戒指中瞬间浮现,只一瞬间,快速地结束了它的生命,没留痛苦。
赤秋口中发出一声低吟,她高举黄金龙枪,一道金色的魂力冲上天空,如同烟火般炸开。霍雨浩见过这个场景,这是她口中为魂兽送行的仪式。
赤王的三个头颅也朝天悲啸一声。尽管不是他的族人,但这毕竟是一只魂兽在眼前被人类结束了生命。
随着金色的花火落下,那只魔龙被照耀成灿金色的躯壳上方,慢慢浮现出了一圈深紫近黑的魂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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