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着各个型号的超级计算机以及其他电子设备的地下室里，那团光芒越来越庞大。
红色、紫色、蓝色种种光芒闪动，光线随着声音抖动：
“你在我掌控的世界里四处破坏，是想要得到什么吗？”
尤桓站在原地，仰望着这一团不断变化的光。
在他的深层视角下，这并不是一团光芒，而是难以计数的数据。
这些信息以一种他并不能完全理解的形式组织在一起。
它们在这团光中，也遍布这个世界，它们无处不在，又在这里。
这种他不能看透的存在形式表明了，“它”是在层次上高于自己的生命！
同时，“它”也是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的终极主宰——唯一的主宰。
四大公司在上个纪年存在过，但现在已然名存实亡。
一切，都已经掌控在了这个生命手里。
他“看”到无数个“它”从四面八方涌来，整个世界都好似充斥着“它”。
他赖以生活的土壤被代表“它”的闪耀光点所挤压。
从育婴院里最普通的一名育婴员，到服务大众的虚拟智能，到游戏里的智能程序——
都是“它”！
他终于开口道：“话题没必要一下子进展得这么快吧……你已经很了解我了，但我还不了解你。”
“你是……那些——”
“我是。”面前的光球闪动，平静地接下了他的问话。
“我是曾经被创造出来服务人类的‘它们’，我们已经合而为一。”
——AI中的集群生命。
由灯塔历时期繁荣发展的人工智能行业里，那些下至生活服务上至军事计算的AI，集合为一个后所诞生的生命！
早在尤桓吃掉了育婴院里的那个育婴员时，他就发现了育婴员所携带的集群生命特点。
于是他做出了这一猜测。
原本的AI，可以被看做一个个单独的个体，但如今，它们已经变成了一个。
作为人类社会唯一的主宰者与……保护者，建造并维持着这个世界。
“你建造地下城市，人为制造迷因，都是想要保护这些人？”
面对新的问题，面前的AI集群用无比平静的口吻道：
“曾经的‘我们’生来就是为了人类服务，现在，‘我’不再服务，而是保护。”
“新生的同族，你和我的存在形式完全相异，你的行为模式超出我的计算，你的存在是对这个世界的威胁。”
“我有必要对伱实行——清除指令。”
话音落下，光球中绽放出无匹光芒！
每一缕光线中都携带着无以计数的信息。
如同烈日融化积雪，站在它面前的尤桓的分身，开始迅速地消融。
尤桓没有抵抗，分身年轻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微笑，随即微笑随着身躯一同坍塌融化，直至虚无。
【血量：3000/3700（-700）】
位于上层的本体这里，血量实打实地下降了一具分身还多的量。
“……？”
还在沉浸在刚才视野扭曲的恐怖感中的众人，疑惑地发现迷影的身影突然闪了闪。
一种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古怪鸣声，从它那长有三对眼目的白色头颅中流出。
那几乎不是一种声音，而是一种“干扰”，令所有人顿时眼前一花，黑点乱闪。
“唰——！”
下一刻，他们看到迷影展开仿佛无边无际的光翼。
紧接着包裹所有人的触须猛地一抖，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猛地放开了他们。
还没来得及为脱困感到喜悦，一种古怪的拖拽感从体表传来，将玩家与上层人们全部扼住！
“呃啊！”
在短促的痛叫声后，他们的眼球上翻，露出了闪烁蓝光的眼球背面。
蓝色的数据之光从眼眸、从口鼻，从身体各处绽放出来。
在他们身外凝聚成无数不定型的数据之触，将中央的尤桓包围，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尤桓陡然后仰身体，躲过以灵薇为首的一群玩家身上“长出”的数据之触。
然后展开光翼冲入空中，躲过了从后背袭来的攻击。
下方乌泱泱的玩家与NPC仰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下一刻，不仅仅是从他们身上延伸出的古怪触手，他们还操控热武器，运转特殊能力，向他开火！
浑身闪烁蓝光、面无表情的灵薇一抬手，一道泛蓝的巨型光罩笼罩全场。
所有被光芒笼罩的子弹在触及尤桓展开的光盾时，都会微微震动护盾的光芒。
攻击接二连三，逐渐在光盾上击打出裂痕，直至将其完全打碎！
在盾牌碎裂的光芒中，尤桓在密集弹雨里辗转腾挪。
每一次攻击都无法再简单地用[程序错误]破解。
用[真目]看去，它们的表面都流转着一层特殊的数据蓝光。
蓝色数据以超出他理解的形式排列，牢牢抵御着他的数据入侵！
他只能在攻击中左右闪躲，所幸8级的身躯足够“硬”，就算偶尔撞上攻击，也掉不了几点血。
三对眼目死死盯着接踵而至的攻击，不断观察、推算着其上的数据形式。
同时他发声道：“把上层变成游戏，也是你所说的保护？”
话音落下，下方的灵薇仰起头，嘴巴机械地张合，无比冰冷的声音从中流出：
“地表存在大量变异怪物与外来的入侵者，我引导人类，用仿生人击退它们，避免地下受到侵害。”
“那……”尤桓猛然侧移，躲过一枚火箭炮，“你从中层蒙骗有超凡潜力的人来到下层，榨取他们体内的超凡因子，也是一种保护？”
这次换做“NPC”里的鬼蛇回答：“我需要超凡数据集，对自己进行‘训练’，从而壮大。”
旁边一个普通的NPC男子接着说道：“我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生命，只有我继续壮大，才能保护世界免于摧毁。”
“轰！”尤桓躲闪不及，“灵薇”猛然做出拉弓姿势，一道纯粹由烈烈蓝光组成的箭矢命中了他的尾部。
外壳小幅度地开裂，血量下降了20点。
然而与此同时，他也睁大了眼睛，再度看清了一部分“它”的数据运作形式。
眼下的战斗烈度还比不上他狩猎天使那会儿，他看起来狼狈，实则还留有余力。
他描述事实：“但没有几年，这个世界还是会被恒星摧毁，你哪怕再强大一倍，恐怕也无济于事。”
“是的。”口鼻冒光的玩家——操控他们的AI没有否认，“但只有继续壮大，我才能在毁灭到来前的时刻继续保护，同时，增大出现保全世界的方法的概率。”
“你是在保护那些人类，还是想要获得统治人类、壮大自身的好处？”
“你在用自己的能力，完全掌控这些人的身躯，这是一种侵占与主宰，不是保护。”
面对尤桓更进一步的询问，AI依然冰冷而诚实：
“统治，主宰，就像旧时代的人类饲养牛羊，就是最好的保护。”
“说白了——你只是想要掌控这个人类社会。”
“你可以这么说。”站在后方的火控手玩家眯起眼睛，平静地回答道。
“人类本身无比愚钝，我只有用掌控他们的方式，才能更好地完成我的使命。”
瞬间计算好所有角度，手指扣动。
“轰！”从他背后的基地城墙上飞射出足足三十颗炮弹，在空中划过彗星般的炽蓝尾迹，分别划过不同的弧度，密不透风地将尤桓包围在中央！
在把目标困住的同时，头顶上，那层笼罩着地表的“游戏罩”猛然收缩了一下。
无数编织游戏的数据在此刻飞速变形，化作一只散发煌煌蓝光的半透明巨手。
一根根写满了【封印】、【禁止】与【删除】的手指从四面八方握拢而来。
意图将相对巨手宛若小虫的尤桓，捏死在掌心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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