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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话,落在当老爷的身上还真是适用。他回家之后,开库大肆拿去府中珍宝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惊动了他的夫人不说,更是让一些平日里只知道挖油水的亲戚知道了,为了说明情况的紧急,不免得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些原本还眼红那些个奇珍异宝的亲戚们,一听说当家祸难当头惹毛了云宁郡主还触犯了宫规,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甚至还有想得深远的,回家就让家人奴才打好包袱,也顾不上确定一下当家目前危急到了什么关头,就带着妻儿家仆匆匆离开了皇都,避难去了。
当老爷见到这么多平日里没少接济的亲戚是这个反应,心中又是悲凉又是冷笑。他闷不做声的看着家丁们装了满满一车的宝贝之后,在当夫人满含担忧的目光之后,除却赶车的车夫之外,额外仅仅带了两个家丁就跟着,就再次向皇街而去。
也是当老爷倒霉,眼看着马车轱辘都上了皇街的地界了,之前的巡逻兵小队长像是一直候着他似地,不等他们走远就喊道:“等等!这是皇街,你们满满一马车带着的是什么啊?例行检查,赶紧下来!”
当老爷一阵气闷,想想目前当家树倒猢狲散的情况,再想想他本就耽误了给云宁郡主赔罪的时间,再能忍耐的脾性也忍不住了,颇有些破罐破摔的下了马车,冷脸相对。
“哟!怎么还是当老爷你啊?”小队长笑得不怀好意,凑近了捻了捻手指,嘴里却是在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当老爷刚才进了皇街一趟,可公事公办,哥几个还得检查一下你这辆马车才行。当然了,要是您觉得不方便,嘿嘿......”
当老爷这回不再好脾气的给他塞银票了,反而冷冷一笑。两手一摊道:“官爷怕是也听说我那不争气的侄儿的事情,才会等在这里的吧。”像是疑问,但却是笃定的语气。
小队长的神色微微一变,他的确是在之前收了当老爷的银钱。跟兄弟们回去休息了片刻的时候,才听到当家倏忽之间发生的那堆破事儿的。
再一想当老爷如此着急的去皇街,入不得皇宫,应该就是去找云宁郡主赔罪去了。他也是个鬼心眼多的,派了个弟兄去了当家附近打听一下,知道当老爷匆匆回来还没进门就喊着让人开库房,就明白十有**是云宁郡主开了条件,打算用财物了结了。
觉着此中还能捞一笔,还是大捞一笔的小队长,在得知此事之后。不顾休息的又带着兄弟们急忙等在皇街与二街的交界口,总算是等到了当老爷,不怀好意的拦住了对方,本以为他会急得火着火燎的,却不曾想竟是冷着一张脸。不禁的有些恼火。
因为生气,所以即便觉着当老爷不似以前祥和面好欺负了,小队长还是微微一眯眼,声音也变得阴冷:“呵呵,原来当老爷还记着,还知道你们当家要完蛋了啊!既然你明白了,那老子也不多说什么了。今个儿你要是还想进去皇街,就留下个万八千两的。如若不然......”
眯眼瞧着皇街上面栋栋巍峨的奢华宅院,他笑的得意非凡:“不然的话,你就等着你们当家落败,以后还要在老子眼皮底下乞讨度日吧!”
“万八千两,在下的身上哪里能带着那么多银票呢......”当老爷不知何时低下了头。像是软了语气似地说道。
小队长的眼神又亮了起来,透着果然如此的意思,哼哼了一声道:“哼,罢了。看在以前咱们也算是有些交情的份上,你就留下五千两银票吧。诶。别说你堂堂当家家主的身上连五千两都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你就留下个字据,说欠老子五万两白银,也是可以的。”
原本在老爷眼神示意下隐忍不发的车夫和家丁三人,听得其竟然能说出如此无耻的言论,皆是气的冲上来挡在了当老爷的身前,怒道:“好一个不要脸的痞子,在哪里扒下来的官服啊?怎么套上之后非但没有人模狗样,反而一看就是个地痞无赖呢!”
车夫的嘴巴颇为不饶人,他早就看不惯小队长嚣张讨要钱财的样子了。尤其是现在正是挽救当家的紧要关头,压力一大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了。
两个家丁身高体壮的,板着石头脸在当老爷的身前,还真让人打从心底觉得有些压力。
可小队长也不过是怵了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优势在他们这边,故意动作较大的摸上了腰间的佩刀,阴狠的看着当老爷,道:“看来,当老爷是不同意了?还真是可惜,要是你直接被老子下入大牢的话,等您过上十天半月的出来,你的夫人儿子都得在大街上惨死了吧......”
就在跳下马车前至今的一会儿工夫内,当老爷也想明白了。既然闹成这样,万万没有再腆着脸奉上银票的可能。像是小队长这样的人,贪婪无穷,又爱仗势欺人,即便他现在讨好那又如何,万一他没能求得云宁郡主原谅,岂不是还要被他痛打落水狗,狠狠地奚落一番吗?
本来,像是当老爷这样颇为理智的人,是不应该被逼急了不顾一切的。但谁让他本来就是热锅上的蚂蚁,偏偏这个小队长还带着人拦着,让他连想爬出这口锅也不成呢。
况且,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赶到云宁郡主府,免得去的晚了又让郡主生气。
脑子里飞快的转动了一番,当老爷转身就略吃力的自己上了马车,然后对外道:“快走,要是晚了的话.......”
车夫和家丁们颇为忌惮的紧盯着一行巡逻兵,走进了马车,车夫蹦上马车正想快些赶车离开呢。原本被当老爷的反应惊到的小队长就怒喊道:“站住!竟然敢违抗搜查,你们的马车里一定是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来人,快将他们都给我拿下!马车直接扣了,将他们押入大牢!”
说着,就率先的冲了上去,抽了佩刀就要砍马车旁的一个家丁。
家丁分外恼火,又是性子比较鲁莽直接的。狠狠的瞪着眼睛,气愤难当道:“亏你还是当小官的呢,竟然为了些好处就不分黑白,主动讨要好处不成还想动手!”
小队长的眼光一沉。就在手中佩刀即将与毫不退让的官兵举起来的木棍架上的时候,车帘被从内掀开,当老爷阴冷的声音传来:“我劝你还是别动手的好,没看到吗,你已经踏上了皇街的地界。再者,我这马车里准备的东西,可都是云宁郡主要的。你、还有你们!”
提高了嗓音,当老爷也不怕自家那些丑事被其他人听到了,警告道:“就算你们是巡逻兵,也没有资格拿了我!更何况在下那个愚蠢的侄儿。也被抓走了,却唯独没有牵连我们当家。劝你们还是想清楚的话,别因为某人故意激你们的几句话,就打了鸡血似地要跟着往上上。小心啊,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呢!”
这些官兵在一开始知道当家是要给云宁郡主送礼赔罪的时候。就都觉得这次的勒索有些悬。他们也没想到当家的人竟然敢反抗,而是一直担心事后如果被郡主乃至于上面的官老爷或者圣上知道的话,他们都得玩完。
而当老爷喊得这番话的确有些效果,小队长贪心,即便是给他们说了很多激发起热血的话,却压根没说要怎么分这笔‘赃款’。再加上委实对云宁郡主的名声打怵,见着已经踏入了皇街的范围内。虽没能看见那些厉害的守卫躲在哪里,但还是怕了。他们都熄灭了上前动手的心思,也不回应当老爷的话,只是一起对小队长规劝道:“队长,不如咱们还是回去吧。”
小队长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未曾想勒索不成还被反击的倒打一耙。让这些手下的小兵都动摇了。
他还欲继续威胁逼迫,可车夫却因这些人的表现放下了心,这么一伙巡逻兵连心都不齐,还敢上来敲诈呢。他也不怕这群人直接冲上来喊什么‘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之类明晃晃打劫的话——因为这是皇街!
车夫隐隐挑衅的撇了小队长一眼,也不等他再说什么不自量力的话,就一抽马鞭,让两匹大黄马继续前进。
马车行驶在皇街上,纵然是小队长心有不甘恼怒非常,却也不敢在这块地界动手。毕竟,他虽然对外说是队长,其实却连最末等的军衔都没有,是根本就没有上过战场,只敢欺压弱小窝里横的孬货罢了。
他看着那辆绑着不少箱子的马车越走越远,不敢在皇街的地头上多待,带着手下走到了交界处,才敢回头不屑的唾了口唾沫,咬牙诅咒道:“连万八千两的银子都舍不得,活该啊你!这么抠能拿什么好东西,云宁郡主保准看不上眼,将你们当家诛九族才好呢!”
身后的巡逻兵们大多是沉默的,但也有不知好歹的人附和道:“队长说的对,他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不直接被云宁郡主让侍卫砍死就不错了。嘿嘿,您别生气,反正晚上不当值,不如咱们哥几个去喝酒如何?”
闻言,小队长觉着也是有人理解他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十分自然的道:“好啊,还是小磊你懂事。今天就要让你破费了啊......”
被拍了肩膀的小磊,听到赞赏的时候还是笑着的,但是一听说小队长竟是让他请客,脸色顿时不好看了,犹豫的尴尬道:“呵呵......小的也想请兄弟们喝顿酒啊,可是您也知道小的家里条件不好......”你他娘的!之前还讹了当家的一百两银子,怎么这般不要脸?当时兄弟们都在场,就算你不给咱们分红,这顿酒也得你来请吧?
小队长的脸色也有些发青,并非是不了解情况就下定论的愧疚之类的,而是被人直接驳了面子的尴尬。
他难看的扯了扯嘴角,抬起手不待人反应过来就给那小兵一个重重的巴掌,声音闷得像是从鼻子里憋出来的一样:“哼,一点规矩都不懂。来了五天了,老子给你个机会让你跟兄弟们打好交道都不懂,有个屁用!滚滚滚!别出现在老子的面前!”
“我......”从小兵唯独的一声反应就能看出来,他是个性子懦弱的。捂着脸满是委屈却不敢反驳争辩,连声质问般的你都没能发出来。
一见气氛僵了,这才有老油条上前对着小队长和络话道:“他年纪小,刚来不懂事。队长您就别生气了。您不愿意喝酒就罢了,时辰也不早了,既然接下来不当值了,兄弟们就先回家了哈。您忙着,小的先走了......”
说完,不待小队长回答,就脚上抹油的溜得贼快。而其他的巡逻兵们也早就养成了这项本领,有人临跑之前,还记着将挨了巴掌的新巡逻兵给拽走了呢。
今日大的图谋没成,还丢了脸面。现在这群手下又溜得比谁都快,小队长简直是忍无可忍了。愤怒的踢踹着没有铺砖的地面,激起一片尘土。仅是如此还发泄不了火气,他摸出来那张百两的银票,表情狰狞的攥紧。向着花街走去,心急的连兵服和佩刀都来不及回家换下.....
再说当老爷这边,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他刚刚到了云宁郡主府门口呢,下了马车就看到皇宫方向行驶而来一辆奢华的马车,他直觉,那就是云宁郡主的马车。
他一下马车。刘侍卫就走下了台阶道:“当老爷来了啊,那个就是郡主的马车。要知道,曹侍卫入宫了之后,云宁郡主一听说你要为当家求情,可是立即赶了回来,连刚刚诞生的三皇子都没能去瞧上一眼呢。”
“三皇子?”当老爷愣了一下。随即忍着心中的焦躁对着皇宫的方向拱手道:“原来三皇子诞生了,在下刚才回去就忙着帮郡主找东西,竟是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没听到,真是不应该啊。皇上喜得第三子,真是普天之下都应该欢庆的喜事啊。”
说着这话的同时。他也不忘将刘侍卫的话来回嚼上好几遍——郡主府的侍卫完全没有必要跟他说这种好听的话,那么只有可能是真的了。云宁郡主真的这么重视他?还是说,如此着急赶回来,只是为了责罚他们当家找回颜面呢?
不过是三五息之内的时间,当老爷的心里就再次七上八下了起来,看着远处的马车渐渐驶近,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
乔珺云一下了马车,就看到正在阶梯下浑身僵硬躬身等候的男人。虽然半低着头,但仅凭着他身上的细节,也能推断出此人顶多不到四十岁。
“你就是当家的人?”乔珺云缓缓踏上阶梯,看也不看一眼的问道。
当老爷强忍着才没有偷瞥一眼,愈发恭敬的躬身道:“的确是草民,听闻家中孽子与孽侄皆是冒犯过您的威严,草民心中惶恐,特意来给云宁郡主赔罪。若是郡主不满意不愿意放过他们,还请您尽管说,草民哪怕是竭尽全力也要给您找来!只盼您能饶了草民的当家。”
“哦?你说的当峥本郡主倒是明白,至于你的儿子......何时有这样一个人,冒犯过本郡主的威严呢?”乔珺云的语气有些困惑,说话间已经走上了台阶,即将踏过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来似地微妙道:“倒是忘了,有话的话就进来说吧,赔罪的话,可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啊。”
听得此番言论,当老爷可不敢认为云宁郡主真的忘了他不争气的儿子曾经冒犯过她。毕竟这些贵族们,即便是自己忘了,身边也有人帮她记着谁亲谁近,谁是可以交好的,而谁又是得加大力度惩治的呢。
当老爷抹了抹汗,将嘴里的话都压下,恭谨的上了台阶,跟进了云宁郡主府。
小红得了红飘的附耳示意,阻止了小绿要去关门的动作,让郡主府大门大敞着。加上正堂的门也一直开着,只要是经过云宁郡主府门口的人眼神好,就足以看清里面的情况,免得徒生忌讳,找来什么闲言碎语的。毕竟府里没有嬷嬷,郡主已经及笄了,再来那当家老爷正值壮年,万一有人碎嘴可就是徒惹是非了。
当老爷踏进正堂的时候,不经意的往后瞥了一眼。正好透过了郡主府朱红色的大门看到了外面,看见了一个假装不经意经过的人。
虽然这样事情被摊开在外人的面前,让当老爷认为接下来的求饶讨好不容易达成,而且容易丢脸。但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丢脸了。更何况他是没有丝毫背景的商户,那些年节不忘花大笔金银贿赂的大官小官见当家出事,早就急着撇清关系了,他也只有这张脸舍出去才能换些机会来了。
所以,当老爷一在距离乔珺云五米外的地上站定,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没有苦哈哈的,但也十分悲痛的道:“郡主!您大人有大量,请您不要生气!草民已经粗略的听说了发生的事情,是草民教导儿子和侄子不严。还请您尽管处置。或者,您让当峥威吓过的两位姑娘出来,让草民赔罪道歉都行,只请您饶了我们当家一码,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乔珺云用帕子掩了掩嘴角。挑高眉尾惊奇的道:“哟,当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甚么给不给活路的,本郡主也没有说要对你们怎么地啊。瞧瞧,本郡主养得这些丫鬟就是没有眼力见,见到登门的贵客跌倒了也不知道扶起来,还真是该好好的调教一下了。”
侍立在一旁的丫鬟们没想到话头突然扯到了她们的身上。还饱含责斥之意,皆是惶恐的跪下道:“奴婢该死,还请郡主恕罪。”
乔珺云放下帕子,并不答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当老爷。
当老爷额上冒下来的冷汗,已经足以给他洗个脸了。云宁郡主。这是在用自己的丫鬟敲打他吧?
他忍住没有去擦汗,讪笑道:“草民惶恐,郡主府的丫鬟们都是娇贵的身子,哪里敢劳烦她们来搀扶呢。况且草民觉得,就这样跪着也挺好的。挺好的......”
乔珺云睨了他一眼,又睨了一眼那些露出赞同神情的丫鬟们,撇着嘴角不屑道:“当老爷这话可是要将她们捧上天去了。什么娇贵的身子,要是不本分啊,那就活该被发卖了。本郡主虽然是好说话的性子,但要的也只是听话的丫鬟,而不是一堆丫鬟身小姐心、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当老爷对于后宅之事也有些了解,再加上乔珺云这手敲打就跟他在商场上一样,才会即是敲打了他,又敲打了这些不知道因何而惹她不喜的丫鬟吧?
丫鬟们听得乔珺云这话,是真的慌了,从没有想过郡主竟然会在外人的面前如此贬低斥责她们。不约而同的,求助的视线就投注到了站在她身边巍然不动的四个掌事丫鬟与红飘,希望她们能帮着求求情。
五人神情有些犹豫,可乔珺云却抢在她们劝说之前就严厉呵斥道:“看谁呢!自己不好好想想什么地方做错了,只想着搬救兵,你们还有将本郡主放在眼里吗?!”
丫鬟们不约而同的瑟缩了一下,尤其是心里有鬼的那些,甚至开始回想最近自己做的所有事情,是不是哪里露馅了,被郡主给发现了?
乔珺云见丫鬟们都拧着眉毛一脸沉重的思索起来,这才再次将目光放回到当老爷的身上。见他还跪着呢,就讶异道:“哎呀,当老爷怎么还在地上跪着呢,舒春,你快去将他扶起来啊!”
舒春告罪了两声,不由分说的上前看似温柔却有力的将执意要跪着的当老爷扶了起来,然后,才退到一旁去。
见此,乔珺云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感慨般的道:“果然啊,还得是你们几个办事贴心。当老爷,你快坐下吧,咱们好好聊聊。”
当老爷看着左侧不远的椅子,急得冷汗流得更多了,不住的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草民不敢当坐下,也不敢当您一句当老爷,您唤草民当家的就行了......”
“当家的......”乔珺云流利的念了一遍,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当家的、当嘉德,身为亲自起了这个名字的当老爷,自然知道这两个名字重音了。不待乔珺云开口,就又跪了下去道:“草民是听内人说得,草民的儿子当嘉德在鸟语林之中,曾经不小心的冒犯了您。可恨的是草民当时并不在皇都,回来后他们娘俩又一起瞒着草民,竟是被瞒了这么久。还请郡主恕罪。都是嘉德他不懂事,草民以后一定会更加用心的教养他的!当然,如果郡主要处置他的话,草民也但无二话!”
见了当老爷这番做派。乔珺云心里其实是挺满意的,分得清大局,可能护短但却不敢狡辩隐瞒故作不知。就目前来看,还真是个好手下,只不过,当家那表兄弟俩,还真是麻烦啊。
乔珺云就定眼看了当老爷好一会儿,小半刻钟后,去泡茶的佩儿端着热茶和点心回来了,她这才开口:“当老爷是个明白人。既然你清楚你儿子和你的侄子做了什么坏事错事,也不用本郡主多费口舌的描述一番了。哦对了,这个是转管本郡主膳食的佩儿,今日你侄子惊扰的,就有她一个。”
至于另一个灵音。因着有外男,有些恹恹的根本没下车,直接坐在马车里马车从侧门回府的。
当老爷认为云宁郡主这是在考验他的诚意,虽然心中有些迈不过他一个在商户间十分有为的成年男人要给丫鬟和歌姬赔罪,但暗自一咬牙,还是跪在地上对着佩儿一拱手道:“草民的侄子鲁莽愚钝,惊扰到了姑娘可真是不应该。还请姑娘原谅他吧。”
佩儿在听到乔珺云的话后,就提高了警惕。一注意到当老爷要拜她,顿时头皮发麻的避让开了,嘴中很是柔和的道:“不敢,当老爷可真是折煞奴婢了。既然是喝酒误事,又是您侄子自己犯下的错。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当老爷看佩儿躲避开了自己的动作,又说出了这番不计较的话来,虽然不一定能让云宁郡主软下心来,但还是连连感激的作揖。
佩儿自然是再次的避到了一旁,微微低着头不再说话。
乔珺云见差不多了。就看着他道:“能有当老爷这样的一个长辈,您的儿子和侄子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既然佩儿原谅了你,那也就罢了。佩儿,你去将当老爷扶起来。”
佩儿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好在当老爷与醉酒后疯癫伤人的当峥完全不同,她上前虚扶着当老爷站了起来之后,就又闪到了一旁。
见状,当老爷觉得有些不自在,乔珺云却是笑眯眯的道:“佩儿平时不常见外人,性子害羞了些而已。好了,不说这个,既然你已经道过歉了,是不是得再来些实际的了?”
当老爷差点一哽,这么直白真的好吗?“额,草民将家里自认为能拿得上台面的东西都搬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您的贵眼,让您饶恕了草民家晚辈的过错。还有,不是说当峥他得罪惊扰了两位姑娘吗?您看,是不是让草民再去跟另一位姑娘道个歉?”
闻言,乔珺云笑了,“当老爷想的的确周到,不过还是不必了,您跟佩儿倒过歉就行了。至于灵音,就算是再生气,看到您送上门来的赔礼,也是知道好歹的。”
听到这儿,当老爷也算是明白了,云宁郡主这是在明晃晃的要好处?偏偏与那无赖的小队长不同,他还得乐呵呵的奉上:“嘿嘿,希望郡主能看得上眼呢。若是可以的话,草民这就让家丁将马车停进郡主府可否?东西有些多,搬得话怕是......”
乔珺云的眼中划过神采,更加感兴趣的说道:“那可是好,本郡主还真挺想看看当老爷的家里都藏着什么样的宝贝。”
“宝贝不敢当,只是一些小玩意而已。”说这话,当老爷都觉得肉疼。那可是他从他爹娘一开始传下来,然后花费了多年才积攒起来的传家宝底啊。
不用当老爷跑腿,绿儿就麻利的出去通报了。
趁着这功夫,乔珺云又提起道:“对了,之前送进宫给三公主服用的人参,貌似就是你们家的药师发现吧?”
没想到被提起了这事儿,现在当老爷心中没有谱,哪敢随意应答,只是含糊地道:“这个,草民家的采药师傅是与尤家一起发现的呢,具体谁发现的,草民没有亲自问也不清楚。听说他们现在都在衙门等着呢,想必梁大人自有定夺,是与不是也都顺其自然吧。”
“呵呵。你倒是看得挺开啊。”乔珺云拿起晾了一会儿的茶盏,抿了口里面清香的茶水。
当老爷敏锐地察觉到,云宁郡主提及此事可能并非是随便说说而已。想想,属下的采药师傅采的人参。救了宫里最受宠爱的三公主一条命,这是何等的荣耀功劳,他怎么可能如表面上这般不在意呢。可是,云宁郡主提起这个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的心中暗暗揣测了起来,偏得乔珺云故意要吊他的胃口,说了一句就用心品起茶来,直到绿儿回来,说马车已经进了郡主府,侍卫们在帮着卸东西呢,她才再次开口道:“嗯!等东西卸下来的话。就抬进来让本郡主看看吧。”
陷入猜想中的当老爷,一听得这话难免有些激动。郡主让东西抬进正堂,岂不就是说接受了吗?大门还开着呢,郡主府内的情况说不定就被谁看了去,岂不是说。云宁郡主这是在表态不会对当家下手了吗!
他心中十分激动,却勉强的没有表露出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乔珺云,眼中透露出希望。
乔珺云在所有装着奇珍异宝的箱子被抬进来之前,都没有再看当老爷一眼,让他心中更加忐忑。
侍卫们将一箱箱轻手轻脚的放下,东西齐了之后才拱手道:“郡主容禀。箱子都已经齐了。一共十二个箱子。”
“好,辛苦你们了,回头让舒春给你们发赏钱。”乔珺云几句话将侍卫打发了出去之后,也不顾及郡主府大门外时不时晃荡过去的人影,就对彩香等人说道:“去,将箱子打开。让本郡主好好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当老爷站在一旁,等箱子盖都被掀开了之后,才拱手道:“郡主,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字画,还有些舶来的南海珍品首饰以及玉质摆件。说句实话不怕被您笑话。虽然草民家中做的是商贾营生,但实际上极为喜好收藏古董字画,也算是一点小小的爱好了吧。不知道,您觉得可否满意?”
乔珺云的视线在两箱金银珠宝首饰上晃荡了一圈,又在四箱子的各个珍品的玉石摆件上掠过,最后定格在那整整六箱子的字画上,有些啼笑皆非似地道:“当老爷还真是大方啊,这六箱子的字画如果都是大家留下来的古董,怕是价抵万金都要多呢。既然你真的喜爱这些字画古玩,为何又要送到本郡主这里来呢?其实啊,本郡主就是俗人一个,就喜欢那些金啊银啊,还有珠宝玉石之类的。”
“郡主自谦了,那些珠宝首饰想来您定不少有,就连古董字画怕也是珍藏了许多极其珍贵的。草民之所以将这些字画送来,却是因为在心里认为他们最珍贵,只有将最珍贵的奉上,才能表达草民代表当家的歉意之心啊。”当老爷似乎早有准备,说得很是动听。
就连乔珺云,听过之后都矜持的掩嘴笑了起来,可透过丝帕传出来的话,可就没有那么好听了:“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本郡主还以为,当老爷是认出了今日的白侍卫,后怕起当初抢了白家的家传古董字画,担心做过类似的事情太多被揭发,才想着将这些麻烦东西一股脑的塞到本郡主这里来呢。”
她的眼神似笑非笑,似乎已经透过当老爷的那张皮子看到内里是多么狡诈了。
当老爷的身子一僵,砰地一声跪到了地上,身子微微发颤,一副坏心思被戳破了的样子。他今日的确认出了白旭东,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才没有说出口。
当初那副字画得来的的确有些波折,甚至说,如果告到衙门去,不光是当家的名誉要完蛋,就连指使这件事情的他也要沾瓜落!
怎能想到,云宁郡主竟是早知道此事。那,今日白旭东上门抓人是巧合,还是故意而为的呢?
这次跪在乔珺云的面前,当老爷终于认识到自己被看的透透的了,心中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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