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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乔珺云躺在被铺了两层被的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睡着。
她现在睡在偏房里,虽然对于外面来说就是个毛头丫头,但在吴德贵家里来说,她可是他的‘亲外甥女’,也就等于是这家里的表小姐。
咳,虽然一栋三进的宅子除了吴德贵、她和碧波之外,就只有一个看门的老汉并一个负责做饭杂货的婆子,但也算是个主子不是。所以,这间屋子就被分给了她。
与郡主府内的奢华,处处都是珍奇摆设自然不同,这间屋子算是不错,角落里摆了两盆不认识的花花草草,看起来倒是挺雅致的。
因为碍着目前的身份,碧波另住了一间屋子,让乔珺云有些话想说都没法说。
思来想去了半个时辰,眼皮子打架即将入睡之前,她才将这一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整理完毕,有了些头绪。不管怎么样,事已至此,等明天想办法打听一下皇都里的情况吧。最重要的是郡主府,她被人‘劫持而去’,哪怕提前曾嘱咐过彩香彩果,但她们肯定还是急得抓心挠肝的。而且,也不知道被青霜给丢下马车的秋歌和九儿怎么样了。
当时碧波都将九儿的奸细身份揭出来了,想必秋歌一定是会借着这个机会出头的吧?现在她不在府上,可不就是秋歌好好渲染情况危急,却无能保护郡主的情况吗......
一/夜安眠,乔珺云睡的极好,但还是得早早就起来,辛勤惯了的模样还真不好装。
也幸好,不需要乔珺云真的干什么活计,不然她说不定要把屋子都给淹了。
“小花,起来的这么早啊?”乔珺云刚一出门,正扭着脖子和腰呢,就忽然听到了正屋那边吴德贵唤自己的声音。她慵懒的抬眼望去。看清吴德贵连头发还没梳的时候,嘴角抽了抽,却又得乖巧道:“舅舅早,舅舅起来的也很早啊。”
“是啊!”吴德贵抻了抻懒腰。拦着安静的院子道:“有小花在,这院子里好像都热闹起来了。你是不知道啊,府里就我和门老爷子和苏婆子三个人,有时候要是没凑在一起,这府里死静死静的,好像连点儿生气都没有呢。”
“舅舅如果喜欢人多的话,为什么不多找一些人伺候你?”乔珺云貌似天真的问:“而且啊,舅舅看起来也好大了,为什么不娶个媳妇呢?那样小花就能有舅妈了。”
吴德贵的喉咙一哽险些吐血,没想到竟然被云宁郡主一针见血。他假惺惺的笑了两声。装作不在意道:“我也想娶个媳妇啊,可是每天太忙了,要是娶了媳妇肯定就没有精力为老爷做事了。我总不能为了儿女私情,就辜负了老爷对我的信任吧。”
乔珺云摆明了不相信他这番说辞,也大致猜到了什么。就是为了碧波做些事情,不方便找个枕边人担心事情暴露吗。
“嗯,小花说的对,德贵你的确应该成家了。你要是成家立业了,你姐在天上也是会欣慰的。”碧波忽然横插一杠,站在右偏房的门口,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
“额......”吴德贵看着碧波的眼神似乎有些哀怨。语气有些莫名:“姐夫还真是关心我啊,我也想找媳妇,可是成天忙忙碌碌的也没有时间。要是可以的话,姐夫你帮我找个媒婆相看,找个能互相扶持的怎么样?”
“可以啊!”碧波想也没想毫不迟疑的回复,让吴德贵的眼前蹭的一亮。可还没等他兴奋起来呢。碧波又往他身上泼冷水:“可是你今年都二十四了,这个年纪还没有成婚,在外人看来说不定以为你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隐疾呢。哪怕是找来了媒婆,恐怕媒婆也找不到能合你心意既漂亮又贤惠的啊。不如在你身边相看相看,要是有差不多的就凑合着过一辈子吧。”
吴德贵的脸都绿了。忍不住的挺了挺胸脯,捋了捋还算顺滑的发丝,昂首挺胸颇有傲气道:“我吴德贵虽然算不上是玉树临风,但也是个一表人才的好男人啊。二十四没成婚,是因为我想着先立业后成家。现在我宅子有了,银钱也攒了不少,谁家的姑娘嫁过来那可都是享清福啊!姐夫,你可不能瞧不起我,要知道好多上绸缎庄来买绸缎的姑娘家,可经常对我暗送秋波,对我好感满满呢!”
乔珺云有些听不下去了,怎么有人如此的......厚脸皮?她默默的回了屋子,趴在了窗口抻着脖子看那俩头没梳脸没洗的大‘男人’,如何的捧高自己。
“唉,别逞强了,我懂得。”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又是在自己人的地盘,碧波显得自在了不少,摇头晃脑道:“昨个儿我都看到了,上绸缎庄买布的全都是达官贵族,虽然也有些小家碧玉,但与外男都可以说是避之不及,怎么可能对你有好感还暗送秋波呢?更别提那些出身贵族的大家小姐或者商贾之女了......人啊,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去其他地方娶个媳妇带回来吧。不过你放心,身为你的姐夫,我尽量不会让你去讨不上媳妇的。嗯,我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勉勉强强算得上漂亮,个性爽利能看的住家护的住院的好弟媳的!唔,昨个我看绸缎庄后院里有个洒扫的姑娘,长得还算是标致,你觉得她怎么样?”
被碧波这么一说,吴德贵都要哭了。不是第一次听公主开他的玩笑了,但公主说得果真有道理啊!想他是一个多么受到姑娘家们稀罕的君子啊,怎么到了皇都这边,那些长得漂亮些的姑娘全都看脸看身份看钱了呢?
一点儿都没有南海那边的自在,人家姑娘跟哪个儿郎看对了眼,直接让对方上门提亲就行,只要男郎有本事,没有丰厚的家资又能怎么地!
吴德贵就是知道大温国这边的姑娘们比南海姑娘都娇嫩,所以才主动请缨来了云连城这边的。可是没想到,大温姑娘的确是漂亮,但是想要迎娶个一等一的美女的话,以他目前替人做掌柜的身份。还真是挺困难的。再加上有江厉在前,年轻有为又英俊的家伙做对比,他早就被丢到角落里,看都没人看一眼了。
而且吴德贵还是个眼界高的。一般的姑娘看不上,就喜欢那些噙着一股多年浸染来傲气的大家小姐,可惜他没有江厉能勾搭怀春少女的皮囊,也只能是在梦中多想想了。
不过,听到碧波说起绫罗绸缎庄扫院子的姑娘,吴德贵的小心思全都没了,大惊失色道:“不要不要!我绝对不要娶她!她太可怕了!”
乔珺云一听到这儿就竖起了耳朵,昨天那个扫地的姑娘她也看到了,长得不只是标致,一张俏丽的瓜子脸上美眸盼兮。虽然穿的是普通的布裙,但是却十分清丽脱俗。
“她怎么了?不是挺俊的吗?还是说你不喜欢那么漂亮的?”碧波不怀好意的笑着。
“额......她、她她她......”吴德贵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难堪,吭哧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还是说......”碧波眼珠一转想到什么,坏笑道:“明白了,难道她是你们老爷的人?”说着不等回答就自顾自否认了:“可是也不对啊。那姑娘穿的可不是绫罗绸缎,而且还做着洒扫这类的粗活......”
“她!”吴德贵听碧波猜测的太远了,就眼睛一闭脖子通红的喊道:“她不是老爷的人!但是她却被刘大人给看上了!刘大人之所以会看上她,还是她自己勾搭的呢!她很有心思,当初可是老爷将她从路边捡了回来,给她葬了爹娘,就让她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了。她就是个心思蛇蝎的女人。要不是老爷看不上她,她早就以老爷夫人自居、将我们这些看不顺眼的都撵出绸缎庄了,怎么可能还拿着一把扫帚在院子里扫地呢!哼,我是绝对看不上她的,长得好又能怎么样,为了富贵还不是主动勾搭了刘大人做小去了吗!”
“哦?原来德贵你这么讨厌菱花啊。往日里看到你总往她身边凑,老爷我还以为你看上她了呢。”耳边听到的声音让吴德贵心中一激灵,忙不迭睁开眼睛却见到江厉正站在自己的身前,脸上的似笑非笑让他连死了的心都有了。
吴德贵撑着底气,伪装着不屑。声音却有些发虚道:“什么叫做看上她了,我就是看上了街上卖鸭蛋的,也不会看上她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天天往她身边凑了?一闻到她身上的那股香脂味道,我就觉得头疼,巴不得离她千百里远呢。更何况人家可是刘大人未来的第十八房小妾,我更得远远躲着,省着她哪里看我不顺眼,污蔑我几句,我的脑袋瓜子就保不住了!”
忽然觉得不对,上下扫着江厉,丝毫没有对待自己主子老爷的态度,不乐意道:“你怎么过来了?谁让你进来的?”
乔珺云和碧波都站在窗户前看好戏,她刚才可是听见了,有躲藏在暗处的暗卫使坏,去了一个人将住在同一条街上的江厉给喊了过来,要不是她最近耳力更加有长进的话,说不定还听不清呢。看来,江厉和吴德贵算是一对活宝了。
“找你有点事儿,这宅子还是我送你的呢,你不至于连进都不让我进吧?”江厉反问了一句,噎的吴德贵哑口无声。他这才笑了笑,瞄了一眼闲悠悠看好戏的乔珺云和碧波,一挑眉头道:“菱花与刘大人的第十八位小妾的身份绝对是无缘了,你昨个回来得早不知道,刘大人昨日晚上/宠/爱了刘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在刘夫人的同意下,那位已经成了十八夫人了。哈哈,可惜菱花昨晚上回去的也早,不然还真能看看她的脸色有多好玩儿呢!”
“啥?你说的都是真的?刘大人怎么会/宠/爱刘夫人的大丫鬟吗,谁不知道刘夫人身边的丫鬟一个比一个的丑......”吴德贵的表情有些复杂:“刘大人怎么可能下得去口呢。”
“这个没亲眼看到,我怎么能知道呢?”江厉的话有些暧/昧猥琐,碧波轻咳了一声他就立即收敛,正色道:“一会儿我得去趟赌坊,这次十八夫人已经定下来了,根本就没有人猜到能凭空蹦出来一个大丫鬟。嘿嘿,这次身为庄家,我可是赚大发了!希望各位夫人能再加把劲儿。让十九夫人的人选也更加出乎意料一些,保我赚的盆体满钵啊!”
吴德贵的表情有些好笑,“我可真是佩服你到极点了......”
而一直旁观的乔珺云被勾起了好奇心,这不过来到云连城还不到一整日呢。都听到过多少次刘大人了?城门口的官差是刘大人妾室的哥哥,绸缎庄里面见到的两个妇人也是刘大人的妾室,现在一大清早又听说了刘大人又喜得十八夫人的‘喜讯’,她还真有些怀疑这位刘大人长得什么样子,有多大的本事,花了多少年的时间才娶了这么多的女人!
与乔珺云自己思量不同,碧波好奇就直接问道:“这刘大人可真厉害,娶了这么多的夫人不说,要是一个个都跟昨日见到的两位娇生惯养的话......啧啧,真没有想到刘大人管理后院也颇有些手段。两个姨娘都能如此和睦的相处啊......”
“诶,姐夫你跟我这么说说就罢了,对外可不能说那些女人都是刘大人的姨娘啊!都得叫做夫人才行,这可是刘大人让人叫开的,就连刘夫人都默许的。”吴德贵的语气带了丝嘲讽。这刘大人不分妻妾尊卑的行为,还真不是普普通通的/宠/妾灭妻能形容的呢。
“刘夫人可真是能忍啊!”忽然而来的一句感慨,吴德贵真不知道该说这个女人是太过隐忍还是太过懦弱了。
江厉跟着戏谑道:“十八夫人的存在,就说明刘夫人要变了,看来忍得久了并没有让她失去火气呢。不过只能靠给刘大人塞人这种手段巩固自己的地位,她也没什么段数!”
“额。二位这样议论刘夫人,恐怕不太好吧?”碧波说是这么说。但表情却是颇不以为意。
“好啦好啦,不说就不说。”江厉摆了摆手,似乎这才看到吴德贵的蓬头垢面,嫌弃的退后两步道:“赶紧收拾一下自己吧,不然我可不想跟你站在一起。”
又在院子里瞧了瞧,啧道:“不是我说你。每个月的月钱和红花也没有少给你,你怎么就混的这么穷酸呢。怪不得没有姑娘家看上你,家里连个伺候着洗脸的丫鬟都没有.......”
话音未落,苏婆子就端着一盆热水走进了院子,沉稳的请过安之后。就对王大赖道:“婆子烧一盆热水,兑好了之后姑爷跟少爷一人一盆。”接着,就进了吴德贵的屋子。
江厉的笑容有些尴尬,放低了声音道:“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弄了一个这么大岁数的婆子啊?一点儿也不会照顾人,做的饭菜也就那么几样翻来覆去的。用不用我从身边拨给你几个婢女?个顶个的漂亮乖巧,缝缝补补之类的家务活全都会做,而且做饭菜的手艺也特别好。”
吴德贵有些心动,但一想到眼前这人是江厉,送来的丫环也是以前服侍他的,就觉得心里别扭,坚决的摇头道:“不用了!等有时间我找个牙婆看看,倒不是伺候我和姐夫的,我们两个大男人可没有那么金贵。就是小花年纪小了些,不能出去玩儿,还是得照顾丫鬟在家里带着她玩儿,顺便跟着学学女红什么的才行。”
苏婆子走了出来,盆里的热水只剩下了半盆,转身又进了王大赖的屋子,很快兑好水就出来了。她仿佛没注意到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走到乔珺云所在的窗前,看了眼她头上两个并不对称的双丫髻,温声道:“等会儿就要开饭了,婆子先去厨房看看,等吃完了饭再给表小姐好好梳一下头发。”
苏婆子临走时还不赞同般的看了吴德贵一眼,似乎未曾想到他如此疏忽大外甥女。
“呵呵。”吴德贵转过头去看着还没卸下天真表情的乔珺云,带了丝讨好道:“是我给忘记了,小花你不怎么会梳头发,肯定也照顾不好自己。等一会儿舅舅就喊个牙婆来,你挑一个丫鬟以后陪你玩儿好不好?”
乔珺云没有恼羞,反而有些紧张的小声道:“昨天入城的时候,虽然我的头发梳的不齐整,但赶了那么久的路自然会乱。而且我什么都不会做。万一被人看出了不妥怎么办?我细胳膊细腿的,恐怕连从井里打上来半桶水都费劲儿,根本不像是做过丫鬟的......”
“别紧张。”碧波走了出来,摸了摸自己还没梳起的头发。“你就在家里面呆着,有人来也不怕,要是有人问你为什么不会做活,你就说以前庄子里的奴仆太多了,你年纪小又帮不上忙,大部分时间都是跑腿儿的,也就不会有人怀疑的了。”
“哦哦......那好吧。”乔珺云有些无奈的应着,扫地擦灰她自然知道怎么做,只是从未做过而已。
“好了,我洗漱一下。然后就准备吃饭吧。”吴德贵倒是不见外,直接就进了屋子,江厉一脸痞笑的跟了进去,说话声还依稀能听清:“你再怎么臭美,也没有本老爷潇洒风/流!”
乔珺云跟碧波默默对视着。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这两个人看起来还真有些不靠谱。不过,经过二人这么插诨打科说了些刘大人的八卦,原本一/夜未归郡主府的忧虑倒是减轻了不少......
用过简单清淡的早饭之后,吴德贵就领着碧波出去了,说是要带他上工,看看他适合做些什么。别看碧波的身板在男人当中显得瘦削,但一把子力气还真的要强过不少男人。
江厉不爱用这些粗糙的早饭。提前就走了。所以等吴德贵和碧波离开之后,一栋三进的宅子里就只剩下三个人了——乔珺云、苏婆子、门老爷子。
再加上门老爷子就是守门的,不可能进来府里,唯一与乔珺云相伴的竟然就是看起来有些沉默古板的苏婆子了。不过还好,可能是苏婆子喜欢孩子,所以对待乔珺云虽然没有太多话。但态度还是挺温和的。
苏婆子帮乔珺云梳了两个整齐可爱的双丫髻之后,就打了盆水挨个屋子清扫了。
乔珺云坐在镜子前瞧瞧这儿瞧瞧那儿,还挺欢喜这个发型的,而且果然比她梳的好看许多倍。其实她梳头发的手艺还不错,不然太后也不会偶尔让她帮忙簪发。只是再好的手艺放到她自己的身上,两条小胳膊自然不如用在别人头上时的灵活。
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发型,乔珺云就有些坐不住了。这府里太安静了,只有苏婆子一个人陪着,还忙上忙下的得不到与她说话的空闲。
乔珺云跟在苏婆子屁股后面跑,看着她擦干净了一个屋子后,找了一条还算干净的布巾投洗干净,就似模似样的擦擦桌子擦擦凳子,倒也没有闲坐在一旁等发霉。
苏婆子看见就笑了笑,也没有阻止乔珺云的动作,只想着等公子买了丫鬟之后,表小姐就能有人陪着玩儿了。这擦点儿灰也不费力气,总比让表小姐坐着发呆的好。
苏婆子是颇为懂得些医理的,哪怕是不算精通不会开药什么的,但也是看出了表小姐的底子很虚,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做丫鬟的时候苦的狠了落下了病根。所以说,她根本就没有怀疑乔珺云为何经常有气无力的样子,就连拧个抹布都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其实,也是乔珺云想着目前的身份以前可是做丫鬟的,要是眼里没有活计反而跟个大小姐的坐在一旁,肯定是引起怀疑的。而这个苏婆子虽然颇受吴德贵的信任,但也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未免了麻烦还是动弹动弹的比较好。
还别说,整日在郡主府里圈着的乔珺云,虽然是吃好喝好什么都不用动手,但体虚却一直没有好转,虽然不吐血了,但偶尔怒气一上来也是有些受不住。而昨天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又被颠簸的不像人样,虽然身子有些不适,但却出奇的精神。
再就就是像现在一样,她跑前跑后的擦了些桌子凳子,虽然觉得些许疲惫,但呼吸却前所未有的畅快,并没有喘口气都是一件苦事的感觉了。
不过,哪怕是乔珺云再如何精神奕奕,昨天到底还是走了很远的路,简直可以说是这辈子以来徒步走了最久的一次。再加上身子还很亏虚,所以擦了半个屋子的摆设就累的坐下了。
把苏婆子给心疼的哟,她家里也有个十岁出头的小孙女,身子也很弱。不免怜爱道:“表小姐还是歇着吧,若是实在累得慌就躺床上歇一会儿,老婆子等会儿给你熬完鸡蛋汤,喝完就能通体舒泰了。等一会儿牙婆来的时候,我再喊你起来去看。”
“嗯。多谢苏嬷嬷。”乔珺云乖乖的放下了布巾,就着另一盆清水洗了洗手。“那苏嬷嬷要是累了也休息一会儿吧,我先回屋子里躺一会儿,嬷嬷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喊小花就好。”
“诶,好孩子,快去歇着吧。”苏婆子目送着乔珺云挪着小碎步走了出去。笑了笑就继续手中的活计了。
而乔珺云回了屋子,合着衣服躺在床上也不盖被子,盯着头顶的蓝色帷帐,不多时就合上双眼欲睡未睡了。约莫三刻钟左右,苏婆子就过来轻轻唤她:“表小姐?牙婆已经过来了。带了好几个的丫鬟过来,表小姐自己去挑挑吧。”
“唔?”乔珺云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接过苏婆子递过来的湿布巾擦了擦脸才有些清醒。
乔珺云眼中还带着点儿迷茫,就被苏婆子领到了正堂。她被摁在了正首的位置坐下之后,就点了点一旁站着的牙婆道:“这就是我家表小姐,是我家公子的亲侄女。公子之所以让你带人过来,就是想给表小姐挑一个丫环。你介绍介绍吧。这些丫头里面哪个最听话?”
此言一出,不光是牙婆有些没反应过来,就连那些来之前特意打扮过的丫头们也是一愣。有个直言快语的当时就道:“怎么地,不是想要给吴掌柜的找贴身丫鬟吗?”
贴身丫鬟,说得好听,吴掌柜不但没有妻子就连个通房都没有。虽说是给别人的铺子做掌柜的,但实际上却只是签了活契而已。看起来又是小有积蓄的,所以这些丫头们一听到绫罗绸缎庄的活计给牙婆传话,说是让她带人来吴家挑选一下的时候,她们都认定了这是要给吴掌柜挑选女人呢。
在这些一直被牙婆较为悉心的照看培养着的丫头们看来。虽然吴掌柜长得不算俊但也并不难看,而且家中小有资产,据说每个月还能拿到绫罗绸缎庄的花红,要是她们能把住了吴掌柜的心,那日后被扶为正妻也是可能的。虽然还有的是富贵的人家可以去,但哪里能有吴德贵这里人口简单,没有那些让人可能丧了命的弯弯绕呢。
可是,就在这些丫头们怀揣着美梦来到吴家之后,却听闻苏婆子说不过是要给一个吴掌柜的外甥女选个丫鬟,顿时就泄了气。待得看清了乔珺云现在的那张怎么好像擦也不白不净的脸后,皆是很不喜欢,更是有矫情的直接露出了嫌恶之意。
牙婆也是有些气恼那个伙计没有说清楚意思,她为了这次大赚一笔,可是把自己手上最带劲儿的五个丫头都给带来了。瞧那个什么表小姐一脸的土味儿,真是要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而且,不过是为了选个丫鬟而已,想也知道吴掌柜那个精明的不能出多少银子,暗道不能将能卖大钱的丫头们给贱卖了。
遂,牙婆很快就露出了献媚的笑,“原来这位就是表小姐啊,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乔珺云似是还没从梦中回神不说话,苏婆子就在一旁接茬道:“嗯,我家表小姐昨个才道。就是看表小姐一个人没有玩伴,我家公子才会找了你的。行了,赶紧介绍介绍这几个姑娘吧......”
目光在那并排站一个比一个娇艳的丫头身上掠过,苏婆子露出笑容:“不是我说,陈牙婆你果真不愧是这片儿买卖做的最好的。瞧着五个丫头,个顶个的水灵。表小姐,您看看喜欢哪一个?”
乔珺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将自己涂抹过药膏后变得粗糙的左手露了出来,借机不经意的观察了她们的表现,不出乎意料的从几人脸上都看到了轻视,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罢了。
“额,等等!”牙婆越瞧乔珺云越像是做惯了粗活的,再看她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日那套半旧布衣,连忙道:“苏姐姐你可是误会了,这几个别看着长得好。实际上还都没有调教好呢。我听人传话说吴掌柜要买丫鬟,匆匆忙忙带着她们赶过来,想要看吴掌柜能不能看得上。不过既然是要给表小姐选丫鬟,她们这几个还笨手笨脚的自然不行。万一疏忽了表小姐没招呼好反而是我的罪过了。”
“你这什么意思?以为我们吴家是出不起钱不是?”苏婆子一眼看穿了陈牙婆的想法,饱含着讥讽之意问道。
“不不不!当然不是了!”陈牙婆可不能就这么认了,那不是得罪人吗。眼珠一转就又道:“其实吧,这些丫鬟都不会伺候人......”这话中之意很是明白,这几个丫头是养来给人当通房,而不是给人买来当倒洗脚水的丫鬟的。
“哼!”苏婆子还是不满意,但也的确担心这几个看着就有些傲气的贱蹄子不会照看人,要是在人不注意的时候,欺负了表小姐,那可就糟糕了。
就在苏婆子暗自沉思。乔珺云一脸无知呆坐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吴德贵的冷笑声:“呵,好一个不会伺候人!你陈牙婆卖出去的丫鬟,什么时候有因为不会做杂务而被退回去的?不想卖就滚!整个云连城里有得是牙婆,谁稀罕啊!”
陈牙婆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张口就道:“这可不是你吴掌柜稀罕不稀罕的问题,我为了培养这些丫头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昨个还送了两个去豪门大户享福了去呢。要是吴掌柜的买不起,也别拈酸吃醋的说我的丫头不好,要是让外人听见了,岂不是坏了我陈牙婆的信誉?而且......呵,你吴掌柜的不稀罕。可有的是人稀罕,你一句话还真不能把婆子我怎么地!”
她回过头傲气的看着吴德贵,认为这笔生意做不成了,也就懒得维持笑模样:“大不了啊,这笔生意我不做了!想你也不能花百八十两的买个漂亮丫鬟!”
又不屑的指了指看起来有些呆傻的乔珺云,鄙夷道:“像这样的粗丫鬟。还想要我陈牙婆培养出来的姑娘伺候啊?啧,让她反过来给我的丫鬟倒洗脚水还差不多!就是我手里十两银子一个的丫头啊,给了她都要比她还有大家小姐的气度!”
陈牙婆敢如此翻脸皮出言讥讽,却与有恃无恐有很大的关系。不过是一个掌柜的而已,说白了就是个奴才。还真以为多么了不起,连不知道从哪里刨来的毛头丫头都能趁此机会摇身一变成凤凰吗?做梦吧!她就是想着吴德贵一个掌柜的,还不如张澜管着账本那么厉害,她背后可是有人撑着的,既然吴德贵不给她陈牙婆面子,她何必还要给他脸面?
说真的,陈牙婆完全可以高傲的说一句:老娘比你还有钱,你一个奴才在我面前摆什么谱!
“呵,你倒是好大的口气!”吴德贵怒目而视,说起话来带了一丝明显的戾气:“我家老爷本还想着也趁着这功夫挑两个漂亮的,谁能想到陈牙婆这般了不起,连主子小姐都敢不放在眼里呢。你都是这个样子了,想也知道你养出来的丫头都是自以为是的。赶紧滚!别碍了我家老爷的眼!”
说着,吴德贵的身子就往旁边微微一偏,将远远站在门口的江厉暴露了出来。
倏地,陈牙婆的脸色惨白!她就是想着吴德贵不会将这么点儿小事说出去,省得丢脸,怎么能想到江老板就在这里呢!虽然江厉从来没有在她这里买过丫鬟,但她却是消息灵通的人,自然知道这位看起来仅仅是绫罗绸缎庄的老板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其财富惊人,就连刘大人都愿意与其交好!陈牙婆之所以做人牙子营生能够顺风顺水,每年不知道给刘大人身边的师爷塞了多少钱。可是,却根本不敢在刘大人的面前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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