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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儿还没想到要如何开解呢,两三句话就被乔珺云说破了小心思,吓得屁滚尿流的跪在了地上,膝行上前就要去抓乔珺云的衣服:“郡主,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骗了她们的银子的!”
乔珺云一把甩开朵儿伸过来的手,闷哼了一声后退了一步被霏霏几个扶住,气愤道:“还装!什么叫做鬼迷心窍?你手上戴着的镯子还有戒指,哪里是十两银子能换来的。除非你除了霏霏她们之外,还跟其他人借了银子!你能以自己的弟弟作伐子,宣称他生病了四处借钱来自己乱花,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了!有你这样诅咒亲人来谋取利益的姐姐,本郡主可真为你弟弟难过!”
翠玲跟进来,神情诧异却恰到好处的来了一句:“郡主,朵儿她家里就她一个孩子,而且她平日里也不跟家里人联系啊,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这下可好,朵儿转过去恨恨的瞪了翠玲一眼,不等她再想法子开口辩解,就听见乔珺云磨着牙齿道:“好啊!竟然能自己虚构出一个弟弟来,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说,是不是你偷取了霏霏和苏苏两姐妹的财物?你把秋歌藏到哪里去了?赶快交代,说不定本郡主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什么偷取?没有啊,奴婢只是跟她们还有秋歌一共借了十两银子,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借过了!”朵儿茫然又焦急的道:“秋歌怎么了?奴婢一天都没有见到过她了,难道是她不见了吗?”
“你!”乔珺云见朵儿兀自狡辩,扬起巴掌就想要扇她,却忽然间看到朵儿表情狰狞的对着她一龇牙。朵儿的手抬了起来看似想要遮挡自己不挨打,但乔珺云却明显的看到了一些浅色的粉末向着自己飘来。她当机立断的往后一倒,捂着胸口的手隐隐开始抽搐,紧闭着双眼和嘴唇身子不停地颤抖了起来。嘴里还在若有似无的道:“你、你对本郡主做、做了什么......”
彩香呆了呆,见乔珺云抽搐起来才反应过来,一把将朵儿推倒在地。跟彩果几个扶着郡主就往床上去抬,头也不回的大喊道:“来人啊!将朵儿抓起来,看看她身上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翠玲反应可真是快,第一时间冲过去摁住了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的朵儿。嘴里还在道:“你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快松开手让我看看,你干什么?你嘴里是不是有东西,快吐出来!”
乔珺云躺在床上一听到这儿,记恨之色在眼中一扫而过,抽搐的身体放松了一些,对着彩香使了个眼神道:“还不快去看看!不能让她死了,本郡主还要审问她后面是不是有别的人呢!”
闻言,彩香只能松开乔珺云还在颤抖的身子,向着那边被翠玲遮挡住了身体的朵儿走去。别看苏苏一向安静得很,但实际上心思却敏锐地很。听到翠玲的喊叫声觉得不对劲儿。离得又比较近,较比彩香都先一步走到翠玲的身边。她也是个性格直接的,一把就抱住了翠玲的腰往后拽,嘴里在沉稳的喊道:“彩香姐,你快点儿摁住朵儿。她好像在吞食什么东西。”
翠玲措不及防的被拉扯来,心中一凉看向了朵儿,见到她已经双手掐着自己脖子面色通红,反而不甚明显的松了口气。只要药进了朵儿的嘴里,就不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了。
可是,事情总不可能一如翠玲期待的那样发展。只见苏苏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上前一把就掐住了朵儿的下巴。另一只手将她的嘴唇和牙齿撑开,捏着她的下颌骨就道:“快点儿吐出来!”
喉咙里的东西本来就不是朵儿想要吃的,原本吓得不知所措掐着自己的喉咙担心咽了下去。现在有了苏苏的帮忙,她立刻就翻身对着地面干呕了几声,硬是将由于太硬了而只化开了一点儿的毒药丸给吐了出来。只听轻轻地啪嗒一声,一颗黑色的药丸掉落在地面上的一滩涎水上。因为朵儿呕的太用力,可能是喉咙破了,还有些血丝,挺渗人的。
乔珺云适时的渐渐停止了抽搐,彩果明晃晃的松了口气。给乔珺云擦了擦汗水,一旁的霏霏也是捂着胸口直念叨:“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幸好郡主没有事。没发病就好、没发病就好...”
朵儿的哭声却募的响了起来:“呜呜,救命啊,毒药在我嘴里面化开了好多。我是不是要死了啊......”也不知怎的视线落在了偷偷往后退的翠玲身上,眼珠上渐渐浮现出红血丝,她像是恨不得要吃了翠玲似地一字一顿道:“我要跟你拼了!你这个贱人,你竟然喂我吃毒药!我要杀了你!你还我命来!”
“啪!”彩香给了扭动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朵儿一巴掌,打得朵儿一愣的同时,冷冷的说道:“既然你知道吃了毒药,还不赶紧催吐?我看你脸色都开始发黑了.......”
还不等朵儿回应,一阵窒息感忽然传来,她先是捂住了自己的喉咙,随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弯下腰就用手指催吐,干呕的声音不停地响起,但问题是,她根本就什么都吐不出来。
见此,苏苏就从桌子上提来了水壶,示意彩香摁住了朵儿让她大张开嘴,手一抬高水壶里面的凉茶就准确的倾入了朵儿的口中。朵儿刚开始还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就尽量顺从的让彩香抓着自己。等到一整壶的凉茶灌入了朵儿的口中之后,苏苏将朵儿摁着再次弯下了腰,也不嫌脏的就将手伸进了朵儿的口中,戳着她的嗓子眼帮她催吐。
原本朵儿是腹中空空什么也吐不出来,现在肚子里面灌满了茶水,还是刚刚喝下去的,在苏苏帮忙催吐之下一刺激,就控制不了的大声呕吐了起来:“呕、呕......”
乔珺云躺在不知是秋歌还是霏霏两姐妹的床上,从表面上来看已经完全的平复下来,没有立即再次犯病的征兆。听着耳边的呕吐声,她脸上的愤怒之色渐浓,不顾众人阻拦让霏霏扶着自己坐了起来之后。冷冷的看着还在拼命呕吐茶水试图将刚才吃进去毒药吐出来的朵儿。见她没事了,彩香露出惊喜之色,心里却是在暗暗
直到小半刻钟后,神经过敏的朵儿在吐完了茶水之后又撕心裂肺的干呕了一会儿。看到地上的水渍中出现了血色,这才放心的瘫在了地上。因为习惯性,她还是呕了两声才平复了下来。
乔珺云也不等她平复下来,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默,一开口就是针对她和翠玲的:“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之前朵儿试图给本郡主下毒,现在翠玲你又想杀人灭口......你们是一伙的?”
翠玲好歹有了之前那么一段空档时间思考,虽然已经被苏苏叫进来的丫鬟们压制住了,但还是颇为冷静地忏悔道:“回郡主的话,奴婢刚才上前想要帮忙制服住朵儿。却见她动作极快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个东西,奴婢大惊以为她是见事情败露要了结自己的性命。因此。奴婢与朵儿之间发生了争执。也是奴婢刚才太过慌张,竟是忘记了要帮朵儿催吐,还请郡主责罚。”
此话一出,刚才没亲眼看到情况,只不过是进来帮忙压制住翠玲的丫鬟们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平时翠玲的好性子与好人缘在此时显露无疑。让丫鬟们将注意力都转到了试图自杀的朵儿身上,根本就没有怀疑一向冷静的翠玲为什么会这种小错,乃至于要让她们将翠玲给压制起来。
“咳咳、咳咳咳!”朵儿剧烈的咳嗽着,眼看着压着翠玲肩膀的手快要松开了,她就边咳嗽边激愤的说道:“你们别相信她的话,她是在骗你们!刚才的毒药明明就是她塞到我的嘴里的!”
“说!你跟翠玲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足以让她如此胆大妄为到哪怕是在本郡主面前就对你下杀手?还有翠玲!那毒药难道是你一直藏在身上的吗?你究竟包藏着何样的祸心!”乔珺云的短短几句话。就将朵儿和翠玲给归为一路了。制住了翠玲的丫鬟们也发现了情况不是那么美好,下意识的加重了手下的动作,捏的翠玲一时不查的闷哼出声。
朵儿眼看着小命都差点丢了,恨不得将翠玲生吞活剥了,再没有什么顾忌的大声喊道:“郡主!奴婢该死,收了翠玲给的好处做了坏事!可这一切都是她指使奴婢的。她不但指使着奴婢偷取了库房中一个积压了很久的花瓶,还给了奴婢刚刚朝您泼的那种粉末,说是能够刺激您复发痫症。至于奴婢的弟弟,奴婢虽然没有弟弟,但是却有爹娘和妹妹。都被翠玲抓起来要挟奴婢!其实说起来奴婢也挺无辜的,要不是家人被她给抓住还有生命危险的话,奴婢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胆敢害您的啊......啊!”
朵儿试图将自己归类为无辜被迫立场的‘坦白’无疑是不成功的,未等乔珺云出声驳斥她这番糊弄孩子的言论,朵儿自己就突然的惨叫了一声,捂着肚子一脸怨恨的瞪着翠玲道:“你这个贱人,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让我做的,事情暴露了你还想让我做替罪羊是不是?你现在给我下了毒,要是我死了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快把解药给我,解药呢!”
面临这种情况,翠玲竟然丝毫不慌乱胆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竟然突兀的长叹了一声。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忽而懊悔道:“郡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说谎了。那颗药丸的确不是朵儿自己吃下去的,而是奴婢硬塞到她的嘴里的......”
朵儿一愣,真没想到翠玲竟然就这么承认了,但很快就狂喜的喊道:“你看你看,郡主你们快看!翠玲她承认了!她才是幕后真凶,郡主您处罚她吧!奴婢已经知错了,看在奴婢将事情都坦白出来的份上,您就饶了奴婢一条贱命吧!奴婢家里还有爹娘妹妹要照顾,求得郡主饶了奴婢一命,以后奴婢会用心当差再也不会被这起子包藏了祸心的贱人给蒙蔽了!郡主,求求您了!”
朵儿一个人喊叫着,无人接茬就像是一场独角戏。朵儿喊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身子微微发抖。难掩奢望的抬起头,却在触及乔珺云冰冷的目光之后瘫倒了。
哪怕是朵儿彻底的安静下来,跟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乔珺云也没有跟她说话。她只是凝视着翠玲。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失望,“朵儿说的是真的吗?你为什么想要杀了她,难道真是因为你跟她是一伙的,而你为了避免牵连到自己才决定灭口的吗?你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你在本郡主的府上呆了好几年,难道就一直在蛰伏吗!”
翠玲反而露出惊愕的表情,无助的摇了摇头道:“不不不、奴婢怎么可能跟朵儿是一伙的,想要害您性命呢。奴婢的主子可是只有您一个,从来没有任何背主的想法啊!还有,刚才朵儿嘴里的药丸的确是奴婢给她塞进去的。可那根本不是毒药啊!奴婢之前之所以说谎称那是朵儿畏罪自杀,也不过是一时之间后悔动作莽撞,将通便的药丸直接一整颗全都塞到了朵儿的嘴里。奴婢也是担心她真的出事......现在奴婢想明白了,而且朵儿也没有事情,奴婢只不过是想让她尝尝苦头。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咽下那颗药丸啊!”
“你、你还敢狡辩!啊!我的肚子好痛,我一定是要死了,郡主您一定要让翠玲给奴婢偿命啊!”朵儿只觉得腹部的痛楚越来越强,甚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朵儿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见翠玲还要将脏水泼到自己头上,她却将自己洗的一干二净,就直接放任自己满地打滚。想要在死前拖着翠玲下地狱了。
可是,朵儿却发现乔珺云的面上显露出了一丝犹豫。她顿时就怒了,郡主竟然宁愿相信翠玲的三言两语谎话,却不愿意相信她的坦白,悲愤之下索性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郡主!您不要相信翠玲,她就是个大骗子!您不是问秋歌去哪里了吗。就在早上所有人都不在院子里的时候,奴婢拿着十两银子来想要还给秋歌和霏霏她们,却正好看到了翠玲在屋子里大肆翻找,而秋歌被她打晕了丢在地上!因为当时奴婢还以为跟翠玲是一伙的,没敢多留就要离开。翠玲可能是担心奴婢说出来。还给了奴婢一根金簪子,奴婢回屋藏在了首饰盒底层,郡主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就去看一看,再让人去翠玲的屋子里翻找一下,肯定能找到屋子里丢了的所有的东西!还有秋歌,说不定她现在就被翠玲给绑在了她的房间里,想着找机会杀了或者给运出去呢!”
翠玲一脸被冤枉的无辜愤怒,也言辞凿凿的道:“郡主!奴婢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奴婢绝不会承认帮别人背黑锅的!奴婢问心无愧,不过朵儿说的跟真的一样,还是请您派人去将奴婢的屋子翻个彻底,还给奴婢一个公道吧!要是有人能在奴婢的屋子里发现了赃物,无需您处置,奴婢就愿意以死明志一证清白!”
“你们......”乔珺云抬起手来摁住胸口,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着。最后,定在了翠玲坚定的脸上,启口道:“去,彩香你亲自带人去找,翠玲和朵儿的屋子都不能放过,任何有疑点的东西都带回来给本郡主看!”说着,她也撑着床铺下了地,好在之前匆忙间没有脱鞋,她起身就走:“走,去正堂!这件事情不容纵容,将所有的丫鬟都叫过去,本郡主得好好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规矩了。要不是本郡主警惕的话,那种药粉说不定就害得本郡主复发痫症,此刻已经瘫在床上起不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乔珺云正好走到了朵儿的身边,她略停了一会儿,冷冷的将朵儿的身体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厌恶道:“还敢奢求本郡主原谅你?你怎么不想想你为了一己私欲而收了好处的时候,是否曾考虑过谋害本郡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呢?无论是成功的后果,亦或者失败了的结果,都不是你一个小丫鬟能够承受的!不自量力,背弃主子谋害主子!你还想要留命?哼!”
朵儿几乎是已经绝望了,但是当她发现郡主拔腿就要离开之后,却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也不敢去抱乔珺云的大腿,只是扯着嗓子大声嚎叫道:“奴婢该死。奴婢知道错了!但奴婢的确是被逼迫的啊!哪怕是您真的要惩罚奴婢,奴婢还是得斗胆求您一句,求求您救救奴婢的爹娘和妹妹吧!她们何其无辜,不过是因为翠玲要逼迫奴婢。就被抓住还要被威胁性命......”
乔珺云注意到了,朵儿说了惩罚二字而并非处死,再加上朵儿刚才还跟个泼妇似地攀咬翠玲,现在却又试图抬出自己家人被挟持的事实,哪怕她真的是担心家人,但在这个时候开口却一定是抱着想让乔珺云心软改口的想法。
朵儿说完,就觉得腹中一直强忍着的疼痛减轻了,但随即而来的感觉却让她羞愤难当,顾不得郡主还没离开呢,就大声道:“快、快带我去茅房!我肚子痛......”
众人总算是确定翠玲之前给朵儿喂下去的是通便药丸了。看向她的目光柔和了不少,但也有人好奇那么大又功效特殊的一颗药丸,为什么会被翠玲随身携带了。而且,朵儿明明没有将药丸全都吃下去,还都催吐出来了。怎么还见效这么的快呢?
乔珺云抬起的脚步微微一顿,很快就又抬起脚快步向前走去,只是留下了一句让朵儿放松的话:“去让曹侍卫带人查查,看看朵儿的家人是不是真的被看管起来了。”
朵儿昨天晚上还回了家一趟,如前几次一样没有看到家人的身影。因此,她听到这句话就以为能真的揭穿翠玲的真面目,却不成想之后给她打来的打击却让她差点疯了......
事情并没有出乎乔珺云的预料。彩香回来后禀报翠玲的屋子里很工整,没有任何不属于她的东西。可是朵儿却不同了,除却数额不多应该是平日里积攒下来的碎银子之外,盒子里琳琅满目的首饰让彩香也不得不感叹她真会享受。当然,安稳享受它们的前提却得是那些东西并非是其他人失窃的。那些珠宝钗饰,有得是以前丫鬟们报备失窃却一直没有找到的。其他的正是本属于秋歌、霏霏以及苏苏的首饰金银!
朵儿正沉浸在震惊中,恍然间明白这是翠玲早就布置了后手,将自己真的摘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带人去找她家人的曹奥归来,让舒春带来了一个更让她不可思议乃至与愤怒的消息。
只见舒春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见郡主气色还可以。才站在朵儿身边陈述道:“启禀郡主,曹奥带人回来了,而且也找到了朵儿的爹娘和妹妹,她们都安然无恙。”
“不可能!”朵儿激动地喊道:“昨天晚上我还回家了呢,我爹娘和妹妹根本不在家,翠玲也是骗我说偷了花瓶就能放了她们的。等我回家没看到爹娘和妹妹,失落伤心的回来之后,翠玲才将刚才奴婢往郡主您脸上撒的药粉给了奴婢,威胁奴婢必须照做不然就立即取了奴婢家人的性命!郡主,一定是有人假冒了奴婢的爹娘,想要蒙骗您混过去啊!”
刚开始朵儿气得口不择言,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冒失,试图挽回一下局面,甚至更加坚定了要让翠玲这个过河拆桥的贱人给自己陪葬的想法——事到如今,她也不认为自己还能活了。
可是,接下来舒春的话,乃至于亲眼证实了之后,朵儿的心简直都在滴血,自己给自己拟定的陪葬名单中又多了好几个人——爹、娘、还有她的好妹妹。
乔珺云只是给了舒春一个眼色,舒春就继续阐述道:“是这样的,曹奥他们之所以这么快就回来,也是幸运的遇到了想要来郡主府找朵儿的亲人。朵儿的妹妹以前来过所以认识曹奥,就直接说明了最近三个月来,朵儿一直没有给家里哪怕一文钱的补贴,朵儿的爹娘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没法干重活。而朵儿的妹妹薇儿每日要做很多的家务活,只能在空闲时间做些绣活拿去绣坊换钱,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而薇儿是个懂事的姑娘,知道朵儿在郡主府里过得虽然好,但也没有能力帮助家里改善一下生活,所以就带着爹娘想来郡主府求求情。再让朵儿帮着说说话,看看能不能留在郡主府里,为郡主您效力,也能让家里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舒春说这话的时候明明是平声直抒。但是却让人有一种在讥讽的感觉。而朵儿已经完全呆了,什么叫做她三个月都没有给家里贴补银钱?什么叫做没有能力帮家里改善生活?难道她以前递出去的那些钱都买了肉包子打狗去了吗?她明明在这个月中的时候才给家里递了二两银子,那可是郡主给的赏钱!要不是家里条件不好,就跟一个无底洞一样。妹妹总是一脸可怜兮兮的来找她要钱的话,凭着每月的月钱和得来的打赏,她自然不用为钱发愁,不会做出为了几百两银子,或者几样像样的金首饰而一时糊涂做出陷害郡主的这种事情。
的确是陷害,朵儿并不懂翠玲嘱咐自己偷了花瓶还换了是为的什么,但这顶多算是陷害而已。至于之前所说能导致乔珺云痫症复发的粉末,却根本是她为了拖翠玲下水而乱说的。
朵儿越想越觉得委屈,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可已经错到了底不能回头。她是真心希望能让郡主出手救了自己的家人。哪怕她们就跟蜱虫一样的吸血,但到底还是她的血脉至亲。可只要一深想,想起过年郡主赏赐的金簪子她舍不得戴,薇儿在听说了之后,立即委屈的表达了爹娘已经半个月没吃肉。家里的房子已经漏了很久,急需修缮,还有一笔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外债急需还。而她手里没有现银,忍痛给了薇儿银簪子第二天她却来说簪子是镀银的时候,朵儿甚至还埋怨过殿中省的人贪墨,昧下了她的纯银首饰。
可再如何心里不高兴,在薇儿的再三催促下。她也只能拿了那根金簪子,让薇儿拿去换钱。因为朵儿机灵,她拿到的那根金簪上面甚至还有几块细碎的宝石镶嵌成了一朵花样,一定很值钱。朵儿心中明白金簪的价值,让薇儿换钱之后,留下二两银子急用。将剩下的给自己送回来之后,当天晚上甚至都没有睡好。
但朵儿在半个月之后,再次看到自己的亲妹妹薇儿的时候,却等来她一句家里需要钱的地方太多,换来的二百两银子竟然都给花光了之后。难免心凉,认为家人根本就没有为自己着想。而且,在一次与其他姐妹出去逛街,最后却看到自己的亲妹妹穿着新做的裙子,戴着那根她做梦都在想念的金簪出入一家脂粉铺子的时候,她对家人的感情是真真的被磨灭的不剩下什么了。
从那之后,面对上面一副乖巧样子讨要银子的薇儿,朵儿是尽量的打周旋,但为了避免其他人误以为自己太过冷心不顾家里,还是没有少给家里银钱。
到了这一刻,朵儿心中悲切不已,枉她临死之前还想着她们,她们倒是好,枉为自己的亲生爹娘和妹妹,竟然敢如此的指控!正因为明明为家里付出了无数,现在听闻她们竟然指责自己不孝的三月没贴补家里的时候,就只想要大声冷笑了。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她甚至连一抹自嘲的笑容都没有勾勒出来,就听到近在身后的讨伐,怒火腾的一下就燃了起来——
只听朵儿的好妹妹伤心的哭泣着:“给云宁郡主请安,能见得云宁郡主一面真是民女与爹娘的福气。本来像是民女一家这样的庶民,是不应该出现在您的面前脏了您的眼睛的。可是......呜呜呜,民女的姐姐朵儿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哪怕是不给家里补贴,民女也能多熬些苦工多做一些绣活赡养爹娘。但是前几日民女身患风寒,家里没钱给民女请大夫,娘亲没办法只能上门来找姐姐。姐姐她却......她却一口咬定了自己没有钱,还让说出了不认爹娘和民女这样的狠话来......也亏得民女命大硬是挺了过来,民女自然没有怨恨姐姐,只是想着不能让姐姐一个人辛苦......”
薇儿看似痛哭流涕,实际上却是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给亲姐姐朵儿扣了一顶不孝不悌的帽子之后,就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让自己的正脸被云宁郡主看得清楚。
薇儿长着一张精致的小脸,皮肤虽然不算太细腻,但胜在白皙,而且一双眉目犹如含情带怯,还没施展功力就能勾走人的心魂儿似地。但她却跟只格外胆小的兔子一样,弱弱的看了乔珺云一眼就跟被吓到了一样,飞快地垂下了视线但却没有低下脸,轻声道:“民女虽然不如郡主府上的丫鬟姐姐们厉害,什么都会做。但是民女在家经常做活,不但会女红还会做家务,民女还识得几个字.......民女不敢奢求别的,只求能进得郡主府贴身服侍郡主,民女一定用心学习,只求郡主能容得民女这个小愿望,让民女能为改善家里的条件给做出些贡献,不让爹娘再起早贪黑的出去做苦力了。民女很听话的,无论郡主让民女做什么,民女都会照做不误的。”她的声音较比之前软糯,很是乖顺,但改变的太快反而让人觉得违和。
乔珺云也是觉得这个薇儿演戏太假而且太不会装了。之前明明还在控诉朵儿有多么的不孝,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开始推销自己了。
她往薇儿的身后瞄了一眼,没看到门口还站着其他陌生人,看来薇儿的爹娘没有跟进来。
乔珺云还未开口就觉得有些渴,接过茶水喝了两口之后,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掩藏不好忐忑期待神色的薇儿,嗤笑道:“贡献?你可真了不起,为了让家里人过的好一些,宁愿主动卖/身为奴,你可真是善良啊!”‘善良’二字,被乔珺云咬的格外清晰,就连自信满满的薇儿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乔珺云这话一出,在屋内的丫鬟们几乎全都变了脸色。她们是什么人?是郡主府的丫鬟,但往前追溯却是宫女司等待随意调遣的宫女,是一条贱命被握在主子手里,随意打杀的下等宫女。
但是再往前追溯一些呢?
世事无常,哪怕包括绿儿这个贴身丫鬟,乃至于九儿这些普通丫鬟,无不是家里太过穷困,家里人为了另一个孩子(大多是男孩),而将她们卖进了宫女司,仅仅为了几两白银就可以从某种角度来说葬送了她们的一生。当然,也不乏家中没有亲人,求到其他亲人那里,却被狠心发卖的——她们进入宫女司的时候哪怕顶多才七八岁,但社会的贵族平民乃至于奴才这种划分,还是让她们自打出生起就明白其中的区别。自愿卖身?这种说法根本就不存在这些儿时苦命,但期盼着能过上安稳自在日子的姑娘们的生命中。
所以,薇儿在这些丫鬟面前主动提起要卖身为奴的时候,就引起了一些心思敏/感的人的不满。等到乔珺云这么一说,意指明明看起来就是另有企图为了富贵而来的薇儿,竟然口称着自己的善良,顿时都出奇的愤怒了——当年刚进宫女司的时候,大家都是受过苦的,也几乎都是煎熬了一段日子才出来的,正因如此才能在一起几乎没有嫌隙的相处,甚至能够理解彼此的想法。
可是你一个不知好歹的关系户(意指犯了谋害郡主大罪的朵儿),竟然还妄图一跃龙门,直接就蹦进郡主府享福?做梦去吧!
一看你那双不安分的媚眼就知道,你肯定是打着勾搭郡主的主意想要享福而来的!
也不知是哪个沉不住气的,直接就鄙夷道:“呸,不要脸的贱蹄子,咱们郡主是你能妄想攀附的吗!”
薇儿也是个厉害的,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人,不顾现在正是审问她姐姐的时候,两行清泪就毫无预兆的从眼眶之中滑落了下来,看起来委屈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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