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乔珺云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不大相信此事的。
然而,两天后,宣明帝来后的一番表现,却让她的心被冷却......
彩香取到糕点便立刻回宫,可一走进无忧宫,周围颓丧、甚至埋怨的眼神就险些淹没了她。压下心中的担忧害怕,彩香走进殿内,却见到正站于桌前,满面哀戚之色的乔珺云。
乔珺云可能是听到了脚步身,抬起头看着她视线未有丝毫转移,其眼中流淌着的复杂情绪,直叫彩香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太沉重。
她打破静谧的气氛,踏前两步举起手中提着的食盒,强撑着笑道:“娘娘,今日彩香去的正是时候。您瞧瞧,这桂花糕刚刚出锅,还热乎的很呢。奴婢去给您泡杯好茶,让采杏她们在院子里放好躺椅,您好好的看看景、品品茶如何?”
“看景?”乔珺云早在彩香挪动的时候,便收回了心神。她推开窗子,看着窗外秋天萧瑟的景象,忽儿笑道:“这宫里还有什么景好看呢。这秋天还不是跟往年一样,万物凋零,只等着熬过冬天,便又是春暖花开,新的一年。真是奇怪,我早已看厌,它们怎么却不觉着烦呢?”
彩香嘴角轻轻扯动一下,却是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在她看来,这皇宫里的景色一直以来都是一样的,即便有那一抹新奇好玩的景象出现,过不了多久便会被人为的抹杀掉。
所有人都懂,在这宫里平庸如常才是生存下去的法则。想必这些花草也是清楚的吧,开出来的花即便再美,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被人折下,插在瓶中观赏几日。待得枯萎了,便会被抛弃,而比它更艳更美的花朵就会代替它的位置,继续做那瓶中绽放、却无人驻足观赏的景物。
乔珺云晓得彩香为何沉默,在父母逝后,她与她便被接入宫中。儿时懵懂的记忆也被时光消磨的干净,只有那残存在心底的几处美好,能够时不时的被翻出回忆。有整整十三年,她们二人都没再见过那外面的风景。就连与她相交甚好的皇后也因未进宫前不受父母宠爱,从没有出过府。如同井底之蛙的女人,每日也只能聊些宫中琐事打发时间。后来梅妃进宫,与她们开始交好后,才从梅妃口中得知,外面的天地究竟有多么广阔、景色又有多么美......
乔珺云收回思绪、内心暗叹:怎么又回想起那段日子呢。她转身离开窗口走回床边,从暗匣中抽出那条丝帕,招呼着彩香道:“彩香你过来,看看这帕子如何。”
彩香被唤,立刻快步走到床边,接过乔珺云手中的丝帕,待得抖落开来看清上面绣着的八个字后,身形顿时僵硬住,捏着帕子的双手却在隐隐颤抖,颤着声道:“这是......”
乔珺云看出她神情中虽带着震惊,但却隐含着一丝颓然时,心中隐隐有所悟。紧紧闭上双眼,凛然道:“彩香,去找茶水司那天送茶的逢秋姑姑,本宫看这糕点还算新鲜,想配一杯雨花茶.....”
彩香一听送茶水的姑姑,就立刻联想到那日在门口遇见的宫女。她又扫视帕子一眼后,将其轻轻放到紫檀木桌上,犹豫了几下才收回手。
彩香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水,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行了个礼、就悄声退了出去......
“娘娘,是奴婢。”彩香的身边跟着捧着托盘的逢秋。此时逢秋的心里也有些紧张,这一次进去,有可能是坏事,但十有八九却是沈家大仇即将得报!
乔珺云收回思绪,侧过身看着紧闭的木门,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又瞄了眼手中的丝帕,闭上双眼敛去其中的恨意与自怨,等到再睁开时,已是平淡无波。
她将丝帕收到怀中,轻声道:“进来吧。”
彩香带着逢秋进入了无忧宫的主殿,她刚想回身将殿门关上就听到乔珺云道:“彩香,别把门关得太紧,屋里有些烦闷。逢秋你过来,上次的雨花茶本宫很喜欢,今天可要再好好品尝你的手艺。”
逢秋无声的端着茶盘缓缓走向屏风后、背向着门口的乔珺云,到了榻前,她略施一礼就将托盘放置到了乔珺云所坐榻上的小几上。
乔珺云瞄了眼几上的宣明帝动都没动的茶,敛去双眼中险些浮现的情绪低声道:“彩香,将那杯茶撤下去。”
彩香应了一声,迅速将茶杯撤去后,乔珺云才算平复下心中情绪。她睨着逢秋那双交织在身前白皙细嫩的手,忽而一笑,拿起一块桌上的桂花糕吃了起来,轻声问道:“可有什么计划?”
闻言,逢秋正在倒茶的手便是一顿,她压制住心中的狂喜低声道:“梅妃肚子里的皇种半个月前就被明贵妃弄掉了。奴婢收到消息,三日后莲花池边可有场好戏要看呢。”
乔珺云闻言一愣,随即轻叹道:“当初梅妃进宫,本宫对她颇为照顾,我们二人关系也颇为亲密。可惜啊,她还是为了那飘渺的帝宠而疏远了本宫。现如今,本宫已失宠,本以为皇上对她那般宠爱相护,她这一胎会稳稳的。可谁承想......”她的话一顿,分不清悲喜情绪道:“这**啊,越是至高无上的宠爱就越是那催命符。想来这次梅妃痛失皇子,也是牟足了劲要拉明贵妃下马了吧?”
逢秋听她话题越说越远,忍不住着急道:“娘娘,三日后可是一个机会,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梅妃她......”
乔珺云本已拿起逢秋放置在几上的茶盏,听到这话手却突然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手上两滴,泛着丝丝痛意。她不悦的将茶盏轻放到几上,嘴里低声喝道:“住嘴!本宫自有计划,几位皇嗣和皇上身边是否有你们的人伺候?地位如何?”
逢秋也自知失言,惹了主子的忌讳,跪倒在地几不可闻的答道:“娘娘赎罪。皇上和几位皇嗣身边都有我们沈家的人,这些年奴婢们不敢做大动作,也就潜心巩固实力。时至今日,他们虽不能说个个都是主子跟前最得力的,但大部分都有几分脸面。”
听了这番话,乔珺云没有应答,她拿起茶盏放到嘴边轻轻一碰,便彷佛被烫到似地松开手,茶盏边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因为她没拿稳茶杯,不少的热茶泼到了手腕上。她不理并未关紧的殿门缝隙中错动着的人影,呼痛喝骂道:“这茶这般滚烫,你是想烫死本宫吗?”
逢秋闻言眼珠一转,眼眶便泛上泪珠,跪倒求饶道:“娘娘赎罪,是奴婢的错。求娘娘责罚。”
彩香看到乔珺云的手被烫伤,立刻心疼的不行,想要上前帮她处理伤口,却被她递过来的眼神提醒,不起眼的跺了下脚往门口跑着,嘴里喊道:“采梅采杏,娘娘的手被烫伤,你们快快弄些水和伤药来,再去御医院召个御医,记得动作快点!”
在门口守着,小心探听屋内情况的采梅采杏听了,立刻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乔珺云等彩香确定采梅采杏被遣走后,俯下身快速的在逢秋耳边道:“三日后,你只需要拦住明贵妃即可。等本宫薨后,本宫的势力会联系你们。到时皇帝与太后必须死,若是有人谋朝篡位成功,你们必须护得皇后与中宫嫡子安然无恙。还有......梅妃也要保住。晓得吗?”
逢秋听到‘本宫薨后’猛地抬头,却撞见了乔珺云闪着冷厉光芒的双眼。她心中一凛,正想询问这是何意。却被跑进来查看皇贵妃伤势的宫女太监们打断。
她也只得咽下了疑问跪在原地不停地磕头,重复着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乔珺云任着彩香给清理伤口,眼角余光瞄到采杏在四处扫视,心中一怒差点控制不住。好在彩香及时的捏了捏她未受伤的手,唤回她的理智。
乔珺云勉强稳下心神,对还在不停磕头的逢秋怒目而视,厉声道:“来人,这宫女行事鲁莽,给我拖下去用板子打死!”
“娘娘不可啊。这皇上刚走,若是您就打死一个宫女,恐怕......”彩香适时的劝解着。
听到皇上二字,乔珺云的脸色就愈加难看,却顺势改口道:“罢了,先把她给本宫拖下去,用藤条抽上十下泄泄火,其余的待得日后再另行处置。”
逢秋直到被太监架出去时,刺眼的鲜血正顺着额头向下缓缓流淌。
乔珺云看在眼里,隐隐担忧,更暗恨竟然要用这种方式,才能安全的传递出消息......
等到御医一走,乔珺云便伪装不耐烦的挥退所有宫女太监,只留下彩香一人。
看到采梅采杏退出去,将门掩好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她感受着右手背上的抽疼感,对着地上还未干的茶水,仿佛自言自语的低声道:“本宫因为说错了话、气走了皇上,为了泄气刚刚重责了一个宫女。我刚刚看采梅和采杏是个快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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