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玉颜回到家,米福根和米怀安正一个在院里打转,一个在屋内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花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桑晚先生可有为难与你?”米怀安急急问道。
米玉颜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大伯父何故做如此想?”
米怀安连忙道:“我这不是看你迟迟不回,有些着急嘛!”
“花娘回来了?进来说话吧!”米福根听见声音,也走到了屋门外,扬声说道。
“花娘你可吃过了午饭?”大伯娘却从灶屋里走了出来。
“大伯娘,可还有什么吃的,我赶路赶得急,还没顾上吃饭。”花娘笑吟吟道。
孟氏扎着围裙,看向米福根:“阿爹,还是让花娘先吃饭吧,要不您老人家也再吃一点,刚刚就没吃什么。”
“伯祖父,花娘真没事,就是腹中有些饥饿,要不花娘陪着您,边吃边说。”米玉颜还是一幅笑吟吟的模样。
米福根看米玉颜脸上始终挂着笑,心也放下了一半,便点了点头:“那也行,老大去倒碗酒来,咱们陪着花娘再吃点。”
米福根连忙应了,米全和米和也听见动静,从仓房院子里过来了,这会子,米进在柜上支应着。
孟氏一看这情形,干脆使唤着米全米和帮着端菜,自己又重新烧火,再炒上两盘热菜,中午这顿饭,虽说因为公爹来了,预备好了鱼肉,花娘没回来,却是谁也没吃好。
等都落了座,米福根眼见得米玉颜吃了半碗饭,才问道:“花娘你且说说,桑晚先生因何事寻你。”
孟氏端着菜进了饭厅,往花娘面前放下:“阿爹,瞧把花娘饿得,您就等她先吃完再说吧,花娘吃这个,新炒的鸡子,大伯娘用香油炒的,多吃点。”
“阿爹,咱们先喝一口,等花娘吃完吧。”米怀安也跟着道。
一来一回消耗了不少气力,加上还和桑晚应对了那许久,米玉颜饿得有点狠,当下也不客气,飞快吃完一碗饭,才抬头把桑晚寻她为了什么,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当然,关于那本手抄书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米福根听得眉毛一跳一跳地,好不容易等米玉颜说完,才压着火气道:“你就这么和桑晚先生说话的?”
米玉颜有些意外地看向米福根,一时竟没回过神:“啊,我看他这人有些不着调,直来直去方是最好的应对。”
米福根把牙关咬了又咬,才算没把心中怒火倾泻而出,反倒是米怀安的调门扬得老高:“你说谁?桑晚先生不着调?”
米玉颜点了点头,见眼前几个人都是瞪着眼睛看向自己,才意识到兴许在他们心里,桑晚先生这样的人,都快赶上天上的神了,连忙安抚米福根:“伯祖父,您别动怒,桑晚先生没说我什么,还让我给他送点紫樱香去,要不咱先给您老人家点一支。”
米福根深深吸了口气才摇了摇头:“你这丫头的意思,是你原本并不认识桑晚先生。”
“是啊,我上哪儿认识他去,我们女医馆离他们那个书院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我们素日里极少往东路道观去的。”米玉颜点了点头道。
“那他怎么知道你做出了这些香的?”米福根又问道。
米玉颜眨了眨眼,瞧伯祖父这反应,要是再把县令后宅的事扯进来,只怕又是一重麻烦:“呃,就是我先前在山门的时候,帮一个病家制了药香调病,现下秦医女东归了,山上没有人会调香,秦医女便把这个病家交给我了,那日我去送了香,人家大约是出于谨慎,就请桑晚先生帮着品鉴一二,大概就是这样……”
米福根脑子略转了转便道:“你这个病家,只怕也不是普通人吧?算了,这事我也不问了,不过秦医女的好意,你这丫头别不知轻重。”
米玉颜挑了挑眉,她这个伯祖父,还是有些头脑的!
“是,花娘知道了。”米玉颜答得很是乖觉,她觉得,在米福根面前,还是少说话为妙。
米福根见米玉颜口中虽应了,却并没有往心里去,便决定好好和她说道说道:“你别不以为然,我且问你,你挣的这些银子,准备怎么个花法儿?”
这话还真把米玉颜给问着了,当即便下意识道:“伯祖父是要把花娘除族吗?”
米福根一口血又涌到了心口上:“瞎说什么,我怎么觉着和你说话这么累呢?我问你挣的银子,是要替你存着,还是你有什么打算,你问我是不是要把你除族,你这大伯父大伯娘还有两个堂兄都在,你们说说,这丫头究竟是怎么想的。”
米玉颜也不待别人开腔,当即便道:“既是不打算把花娘除族,那是花娘上山久了,竟不知族里改了规矩,未出嫁的女儿还能别财另居?若是都没有,伯祖父这话叫花娘该怎么答?”
米怀安见自家阿爹已经快忍不住脾气了,便连忙开始解释:“花娘,你伯祖父也是为了你好,如今虽说咱们都是一家子,你这毕竟,毕竟,将来你总要嫁人的,多些银钱傍身,总是好的。”
米玉颜略一沉吟,便知米福根这是犯了什么毛病,毕竟先前大伯和大伯娘从来没有过这些意思,大家还一起商量过怎么平掉那些欠账的,她实在不想和这老头儿有过多拉扯,便很是干脆道:
“大伯、大伯娘,这银子既是入了柜上,就是族里的财产,该怎么使,肯定是先按上回说的,把账先平了,我再开个单子,去进些原料,眼看着就到了年下,族中也得消停过个好年。”
“其二呢,二哥四哥,等有了原料,趁着离百花节还有几个月,咱们再做些货出来,到时候让族里的兄弟姊妹都跟着帮手,靠着这一项,以后族里日常开销上,应当是足够了。”
说完这些,米玉颜又看向米福根:“伯祖父,说到底,族里这场祸事,都是因为我没有看好阿宽,阿爹阿娘为了出门寻阿宽,带走了大笔银钱,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伯祖父和族里众位长辈兄弟,从来没有因此抱怨过我们这一房一个字,便是当初送我上山,也是因为别的思量,如今花娘既是下了山,总该替我父母兄弟承担些。当年伯祖父送花娘上山时,承担了那么多流言蜚语,现下花娘下山了,并不欲让许多人知晓此事,伯祖父也无须担心被人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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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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