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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个上章说错了,佃的地一共是五亩,转给了田之雨三亩,还剩两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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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啊。”大妞有些歉意的:“明儿我打算要翻一下地呢,我家的地还没翻,这还有十来天就要下种了,我怕这会儿不翻,到时再影响了下种。”
“哦,对,你家的地还没翻呢。”孙大仓点点头:“你们姐弟两个要翻那三亩地,也不容易的,要不,明儿我去帮你翻地吧。”
“不用不用”大妞忙摆手:“我这没去砖窑帮忙就觉得过意不去了,哪能再叫你来帮我翻地呢,砖窑那么忙的。这样我这边儿还有孙田和方家兄弟相帮着,等明儿要是翻完了,我后儿就带他们去你那儿帮忙去。”
孙大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行吧。唉,现在砖窑正处于发展期,这活儿还真耽误不得,而且我爹还躺在床上,还要照顾。要不,我咋样也得去帮你翻地的。”
“没事的,得先照料好了你的砖窑呀,砖窑若是做好了,啥都不愁了,孙香姐和二妞也算是可以有个落脚处。”大妞笑笑,忽然想起什么来,拍了拍脑袋:“对了,我差点忘了,大仓哥你等下哈。”说着,转身又进了屋里。
今儿杨花甫来的时候带了一包糖块,李静莲来的时候又带了一包,这么多糖,有根一个也吃不了。如今大妞姐弟与隔壁孙家亲如一家,有啥好事自然会多惦记着。大妞进屋拿了一包糖块,出来了递给大仓:“今儿杨老板来时,给有根捎的,挺多的吃不了,给王月王圆也拿点吧,两个娃娃从小跟着那个爹也吃了不少苦,没尝过多少甜头的。”
“他还捎了糖块?”大仓惦了惦手里的纸包,挺沉的,怕是不便宜,心里对杨花甫的印像又加了一分:“杨老板真是个大方的人,想得也周到。我改日定得进镇一趟,要谢谢他给我爹送的大枣哩。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了,王月王圆见到糖块儿,不知该要咋高兴呢。”
“嗳,大仓哥慢走啊。”大妞站在门口见着大仓走到自家门前进了院儿,才关门回了屋,与有根收拾了一下锅,把炸好的梭子放好,才洗了洗,睡下了。
待到第二日,大妞早早起了,把兔子喂上,又做了早饭与有根一起吃过了,方家兄弟与孙田就来了。众人拿着农具,大妞进羊圈牵上小羊,几人把门落了锁,下坡淌过小溪,往从邱婶家佃的位于北头靠溪的那块地走去。
大妞当时佃的是五亩地,后来发现种不了,又转了三亩给田之雨家,如今人家田之雨家的那三亩地早已翻过,整得规规整整的,就等着下种了。大妞把小羊拴在溪边的小树上叫它在那儿随意吃草,自已则与一众小的开始收拾田地了。
这二亩地,与大妞自家的那二亩地肥度差不多,年前是在孙永武手里种的,当时他在这块地里种的玉米,玉米收过之后,就转进了大妞的手里。当时转地时,是孙永武收完了玉米又把地里的玉米桔子都拔掉了的,所以当时也没再整,如今地里已经细细麻麻的长起了一片嫩草芽儿,过冬后还未下过雨,地有些干。
孙永武种地果然不愧是屯儿里最好的,田里的田畦一行行的很整齐,把地分成一个畦子一个畦子的,很均匀,畦子的大小也合适,估摸着也就不用再重新分畦了,直接上镐把地翻一下就成。至于田里的杂草,翻地时会被翻到土层下面去,时间长了就会烂在里面,正好也算是肥了田。
大妞与方子铮一人手里拿着一把镐,在前面把地翻过一遍去,有根孙田在后头跟着拿着锄头一点一点的把那些大的土块儿敲开,弄碎,方子然在最后头,拿着铁耙把翻过的地再耙一遍,即能把留在土层上面的杂草耙出来,还能把整得乱乱的土地弄得整齐平整。
说到翻地,因为翻过的地土质松软,透气性高,有益生物也多,所以作物的产量也会翻倍。而翻地的时候,自然是翻得越深,越有利于作物生长。
大妞翻的时候,一个地方是下两镐的,这样差不多能翻到地下一尺多深的地方,她盘算着这时候出点力翻深一点,到时作物多结果实,也是划算的。低头抡了一会儿镐,起身歇息时才看见在另一个畦子里的方子铮已经走到自已前面两三步的地方了。
大妞刚要喊住他,叫他要翻得慢一点,深一点,要是翻浅了没效果,眼神望向他脚下挥动的镐头时,却发现方子铮竟然每个地方差不多要下上三到四镐,几乎翻到了地下半米深,而且他此时还在埋头狠狠挥动着镐头。
“子铮,力气得悠着往外出,歇一会儿吧。”大妞朝前面喊到,她觉得自已速度够快了,落下身后的有根都有一段距离了,没想到他更快,像是怕别人抢走似的,不要命的挥镐头。
“你歇吧,我不累。一共就两亩地,我翻一亩半,你翻半亩就成了。”方子铮头也不回的闷声道。
这小子,原来是怕自已累着哩。就好像自已的孩子终于学会了蹒跚着递给自已他手里的棒棒糖了一样,大妞的鼻头一酸,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暗暗埋怨,谁说这方家兄弟蛮浑顽劣的,他们不知有多贴心……
歇息了一会儿,大妞也抡起铁镐翻起地来,方子铮还小,哪能真就叫他一个人翻一亩半的地呢,他还在长身体,累得狠了会影响发育。
几人各自都在埋头做着活儿,方子然的活儿算是个轻省些的,把地都耙了一遍,前面儿的还没翻完,他便收拾了一下耙出的杂草,抖净了草根上沾着的泥土,把草打抱抱起,走到地头上扔在小溪边儿上。
正巧这时溪对面有几个人走过,方子然把草往地上一扔,那几个人就大惊小怪的喊了起来:“啊呀你没长眼啊,瞧溅起的水都溅我身上了”
方子然很是客气的:“对不起啊。”
那几个却不依不饶,其中领头的那个约摸十七八岁,长得五大三粗一脸的横肉,流里流气的斜睨着方子然:“哟喝,说声对不起有啥用?我这身衣服可是值钱的很那,给我溅上水了,你打算怎么赔吧?”说话的空档儿,已经有一个跳过了溪,上前搡了方子然一把:“找死呢你快赔钱。”
“我,就几滴水赔啥钱啊?再说,我扔的是草又不是石头,而且也没有落到水里去,哪能溅起水来?你们这是想讹人吧?”方子然也不高兴的沉了脸。
“咋回事?”听见动静,大妞和方子铮几人也跑了过来。
“咋回事?”带头的那个懒懒的勾勾唇角,哆嗦着一条腿:“这小崽子给我衣服上溅上水了,这可是值钱衣服,你们得赔钱,还能咋回事?”
大妞一听便知道这几人是来打碴找事的,只是这几人都面生的很,怕不是孙家屯儿的人,估摸着应是别村儿的一帮二流子闲来无事跑到自已屯儿来滋事讨钱来了:“你这衣服哪溅上水了,我瞧瞧?”
那人眉毛一挑,根本就没有要与你讲道理的打算:“干了~~~”
“那不就是衣服没事儿罗?闲着没事儿别在这瞎扯屁,咱们还忙着呢。”方子铮不耐的挥挥手,这个带头儿的他认识,是赵村的,与他以前一前,整日里瞎溜达,有好欺负的就欺负欺负,有能捞到的油水就捞一捞,因为人长得壮,有把力气一般个人还真揍不过他,所以有个赵恶霸的名号。他今儿怕是没钱花了,竟找到了自家兄弟的头上来。
“有事没事的,那得我说了算。甭啰嗦别的,要是不给钱,哼哼……”后面的两个哼哼拉着长音,意味很明显。
“要是不给钱你要咋滴?”大妞沉着脸,说话间已悄悄的观察了对方,他们一共有四个人,除了带头的一个十七八岁,另一个最大的也就十五六岁,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娃娃。
“不给钱?”那赵恶霸双目一竖,脸上横肉浮起:“哼,我都打听过了,在这孙家屯儿,你可是家单户,就姐弟两个。若是趁现在我心情好赶紧赔钱了也就还好说,若是惹怒了大爷,以后天天去你家里喝茶做客”
“放你母亲的狗屁”方子铮已经抡着铁镐照着赵恶霸的腹部冲了上去。
赵恶霸看上去五大三粗行动不灵敏,但实际动作还是很快的,一闪身躲过了方子铮的铁镐,立着三角眼刚要撸袖子回手,从西头传来一声怒喝:“赵小子,给我停手”
大妞回头望过去,走过来的是刘老疤,手里提着个竹蒌里面几点绿色,估计是去西边采野菜回来的。刘老疤脸上有道疤本来就很可怕了,此时又怒瞪着双眼,气势汹汹的,更加狰狞可怖,他朝着赵恶霸怒吼道:“你小子最近还在作事儿呢?我不是说了要么就别作,要么就别叫我遇上么?你是不想要你那条腿了哇?”
见到刘老疤,那几个小的就变了脸色,赵恶霸也有些气弱的:“刘叔……”
以前刘老疤在镇上横行的时候,这几个都是跟在他屁股后头吃剩汤儿的,后来刘老疤进牢了,把这几个就都打发了,并叮嘱他们不许再作事。可赵恶霸哪听得进去,刘老疤进去不久就坐不住了。前几天在镇子上拦着个姑娘调戏人家不小心叫刘老疤遇上了,给他打了个半死。此时赵恶霸望着刘老疤可怖的脸,咽了咽喉咙:“那个,是这几个人扔草溅起了点水,给我溅衣服上了,没事儿,没啥事儿的。”说着,后腿了两步,又道:“刘叔,我回家还得有事情,先走了啊。”说着,转身几乎是小跑的往北头而去,身后几个小的自然是紧跟而上,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呸”方子铮不屑的啐了一口,收起铁镐跳过小溪回到大妞身边。
“卫姑娘,他们没作下啥祸吧?”刘老疤转向大妞,虽脸上的表情放柔了,但配合着那条长疤,依然有些吓人。
“没事的。”大妞顺嘴叫道:“刘叔,多亏你来了。”
“嗨,我上西头去弄点野菜吃吃,回来就碰上了。这小子,我说他多少回了,就是不改。下回再叫我逮着,包准得狠凑他一顿。”刘老疤因大妞的一声‘刘叔’而笑起来,却比刚才瞪眼时还吓人。
没想到刘老疤竟然会出声帮自已,想到他从牢里放出来的这段日子的表现,似乎真的是想重新作人,大妞试探着问道:“咋在这儿哩?”
“哦,我在镇里没地儿落脚,客栈又太贵,就在你们屯儿租了间不用的屋子,暂住着。前段日子找的那个活儿泡汤了,如今手里也没落下几个钱儿,没法儿只能去弄点野菜吃吃,诺,就在这儿啦。”刘老疤很是豪气的笑笑。
“你如今没事儿做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大妞想到了大仓的砖窑正缺人:“屯儿里的砖窑不是正缺人么,报酬也挺好,你咋不去咧?”
“唉”刘老疤深深的叹口气:“我去过了,人家不要我哩。我这形像不行,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儿,人家没敢要。”
“你想去就找慧师傅啊,那砖窑老板跟慧师傅可要好了慧师傅要是说句话儿……”方子然在一边插嘴道,被方子铮一脚踹在屁/股上,顿时没了声儿。
刘老疤听方子然的话脸上一喜,随即又见方子铮的动作,脸上一顿,僵笑起来:“嗨嗨,我,我还是别为难你慧师傅了,现在开春儿了,日子也好过点了,我凑合着再另找吧。”说着,便欲转身过溪。
“别的。”大妞叫住刘老疤,道:“刘叔,你……你若真能吃得苦,我去帮你说一说。”
“真的?行,行我如今啥牵拌也没有,手里也没地,可以做长工哩卫姑娘你帮我跟老板好好说说,我一定好好的做活儿,下力气”刘老疤激动得脸上的长疤都抖了起来,像条活的一样,吓得有根回过身去不敢看了。
大妞点点头:“真的。我今儿中午就去问问,晚饭前儿给你信儿。你住哪儿呢?”
“就在砖窑东面隔了一条街的那个院儿里,那房东叫孙大宝,说是刚腾出来的屋子反正闲着也闲着,就租给我了。”
原来二宝把他以前住的那个破院儿租出去了。大妞点点头:“成,我知道是哪儿了。你回家等信儿吧。”
“嗳,好”刘老疤激动的拎着竹蒌,一边抬步往东头走,一边回头对大妞招呼:“卫姑娘,谢你了啊~~”回头时猝不及防,一脚踏进了水里,狼狈的湿了鞋子。
待到刘老疤走了,大妞才又带着一众小的回去继续翻地。因为方子铮不知疲倦,不加歇息的狠命往前翻,所以速度挺快的。翻到中午的时候已经翻了三分之一。见时候也差不多了,大妞叫着几个小的收了农具,回家吃中午饭了。
中午饭是玉米面与白面相掺做的饼子,一个蛋花汤,还有一个加了肥肉片子的炒菜,几个孩子都吃得很欢,饭后大妞又每人给发了两个昨晚炸好的梭子。
炸梭子噶蹦脆,喷喷香,几个小的吃得眉开眼笑。大妞也拿了一个,一边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一边出了院儿,要趁着下地前去一趟砖窑,与大仓说一说刘老疤的事情。
到了砖窑的时候,砖窑刚停工,众人正在热闹的吃饭,柳巧兰和孙二妞在忙活着给众人盛饭,周大银与孙大仓还在那儿忙活着码砖块,大妞进了院子,先进屋去望了望孙贵。
孙贵正由孙香和孙婶伺候着在喝粥,已经能坐能动能说话了,只是不敢叫他下床走动。大妞进屋慰问了两句,便出屋去找到孙大仓,与他把刘老疤的事情说了说。
“是那个脸上长疤的吧?”大妞一提,孙大仓就想起来有这么个人:“我瞧他长得吓人,又不摸底细,怕不是什么好人,到时再给砖窑惹祸,就没要。若是你认得他,知晓底细,我自然是愿意收啊,砖窑能收个长工可不容易的。”
“若说底细,其实我了解的也就这么多。”大妞仔细的把从认识刘老疤一直到现在他的情况都仔细的跟孙大仓说了,连刚认识时刘老疤劫过她们姐弟两个,后来又坐了几个月的牢也一并说了,末了,又道:“他出牢的这段时间,我自是觉得还不错。可是若你用他的话,还是注意一下他,不敢就这么放心的由他去。”
“这你放心,我心里自有数。”孙大仓点点头:“你叫他明儿到砖窑来找我就成了。”
“嗳。”大妞与大仓说定了,便从砖窑出了来,顺着小道儿往家走去,盘算着下午早早赶着把地翻完了,还能有时间去南头把自家的那两亩麦地锄锄草,引水浇一下。走到西头往北拐了弯儿,刚一抬头,老远儿就看见有根站在坡上,手里拿着根尖竹,孙田躺在坡下,方子然正被上午的那个赵恶霸拎在手里,嘴角挂着刺目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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