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顺宁愿挨板子。”宋三顺深深跪伏下去,将额头触及地面。
族长与族老对视一眼,叹口气,对宋三顺道:“行了,起来吧,我帮你们写断亲书。”
这个断亲书内容必须以宋八齐为主导提出,否则三顺可能要吃亏。
现在趁着宋八齐没反应过来,自己必须将此事坐实。
族长立马以宋八齐的名义写了一封断亲书,让其在名字上摁了手印,之后让宋三顺也摁一个手印。
他准备明日一早就带文书与宋八齐父子俩去县衙备案,省的夜长梦多。
从祠堂出来,宋三顺跟着族长去了他家,提出要买村外那片荒地的事。
族长一口应允,还带他去丈量一下土地,大致估算一下建房所需面积。
随后,宋三顺回到家中,望着还在燃烧的屋子,默默等待。
屋内地下还埋着不少银钱呢,自己要将其挖出来建新房。
吴氏在院子里边抹泪边整理东西。
灶房烧了,但铁锅还好好的,包括三口大缸也都完好无缺,幸好缸上盖着盖子,所以三缸水也都可以吃用。
只是碗橱毁了,陶锅陶碗也大多破损,好在这些不值钱,回头去买几个就行。
长安跑去后院,见自家菜园子好好的,不由松口气。
柿子树下的泥像也在,没有被人动过。
“长安,以后你去我家住吧,我跟爹娘睡,你跟姐姐睡。”狗蛋跟过来认真道。
长安摇头:“我和叔叔婶婶在一起。”
现在是夏季,天气非常热,她可以跟叔叔婶婶睡在院子里,只当是乘凉了。
狗蛋有些失望,在席子上坐下,嘀咕道:“你祖父真坏。”
长安点头。
祖父确实坏,她看到他过来吵架就害怕。
晚上,一家三口睡在院子里的竹床上,长安眨巴着眼望向漫天的繁星。
宋三顺给小侄女讲解天上星宿:“看到那边最亮的星没有?像舀子一样,它是簸箕,簸箕下面那个亮的叫糠。”
又一指另一侧:“那三个连起来的是杵,有仙人拿着它捣药呢。”
长安好奇问:“什么是仙人?”
“仙人么,就是很有本事的人,能腾云驾雾、上天入地。”宋三顺胡诌。
长安却当了真,一脸向往道:“我也当仙人。”
宋三顺噗嗤笑了,揉揉小侄女脑袋:“嗯,小长安多学本事,以后长大就能当仙人了。”
长安眨眨眼,联想到小金鱼的话,点点头。
第二天,村民们依然来打水,见到宋三顺问:“三顺,你家什么时候建房?到时候我去帮忙。”
其余人也纷纷表示,只要宋三顺建房子,他们都去帮忙,保证在两个月内将房屋建好。
宋三顺感动,朝村民拱拱手:“多谢各位,等买地的手续办下来,就要劳烦各位叔伯兄弟了。”
“嗳,什么劳烦不劳烦,反正现在也无法下种,不如一起帮你建屋子。”
“对对,我家还有不少稻草,三顺你要用的话就吱一声。”
“我家竹林有不少竹子,你要用就去砍。”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表示可以帮他,宋三顺忍不住眼眶都红了。
若不是村民们的友善,其实他打算带妻子与长安去靠山村投奔岳父母。
不过,宋家村到底是自己的根,族人们又同气连枝,不到万不得已,宋三顺真舍不得离开。
无论以后大旱或者大涝,能得宗族庇佑,他一家才能活的长久。只有那种拎不清的人,才会自大的不在乎宗族。
没多久,族长驾着牛车过来,带着宋八齐与宋三顺去了县城,将断亲文书呈交给县丞。
之后宋三顺挨了三十板子,算是对他不孝的惩戒。
从县城回来,宋八齐立刻催促宋三顺搬家,赵婆子更是得意洋洋过来昭示主权,还准备请人在水井处砌个墙,再用一把锁锁起来,村民若想挑水,就得给钱。
宋老六冷笑:“这井是三顺花钱打的,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锁吧?”
老赵氏撇撇嘴:“是他打的又怎样?在我家地盘就是我的!”
“县城的城墙都没你脸厚。”宋老六嗤笑:“咱们能打井也能填井,信不信咱们现在就填了它?”
旁边有人附和:“对,咱们情愿填了井也绝不便宜姓赵的!”
“反正宋三顺不在这里住了,就将水井填了吧,咱们再从别处挖一口井。”
“对对!咱现在就去挑泥。”
“你傻呀,哪里需要挑泥?这里不是有现成的么.”
赵老婆子见大家纷纷表示要填井,立刻慌了,连忙跑回家跟宋八齐商议。
宋八齐气的牙痒痒,背着手过来呵斥:“我看你们谁敢填井?”
自己跟儿子闹到断亲,不就是为了这口水井么?若井被填了,那自己岂不就成了笑话?
宋三顺走来,冷声道:“想要水井也行,将挖井的三十贯给我,这口井就归你了。”
“你!”宋八齐气坏了,刚要冲过打人,忽听宋三顺说:“宋八齐,如今你我已经断亲,我不是你儿子,你也不是我爹,若你再敢朝我动手,我可是会还手的哦。”
宋三顺一双眼里全是狠厉,看眼前老男人就像看个垃圾。
宋八齐一凛,下意识后退一步。
与宋三顺对视良久,宋八齐败下阵,咬牙道:“三十贯是不可能的!”
宋三顺笑了下:“那这口井就还是我的,我会从这里砌一堵墙,将它圈进六哥家院子里。”
自己打井这处本就是荒地,后被圈进院子里,既然自己不住这里了,不妨将水井交给宋六哥。
宋八齐一听大怒,真想拿扁担狠抽宋三顺一顿。
“我回去商议一下再说!”说罢,宋八齐匆匆离开。
回到新宅,宋八齐将此事跟老妻一说,老赵氏就不乐意了:“三十贯?他怎么不去抢?”
“若不给钱,他就要将水井交给宋老六了。”宋八齐也很恼火。
自家仅剩三十贯,若都给了那该死的龟儿子,实在不甘心啊。
“凭啥给宋老六?那可是咱家院子!”赵婆子气哼哼道:“在咱家院子里打井,本就是咱家的!”
宋八齐摇头:“那地方之前不是咱家的,死小子踩着这个理儿跟我要钱呢。”
顿了片刻,蹙眉道:“要不就给他吧?”
打一口甜水井确实需要三十贯左右,若是辘轳与绳索也配备上,估计得三十往上。
老赵氏本不愿给钱,但想到以后每担水能卖个三五文,只好同意。
如果按照一天卖出三四十担水算,三十贯钱,自家几个月也就赚回来了,想想也不算亏,还白得一口井与一个老宅。
只可惜屋子被烧了,不然拾掇一下也能居住。
哼!到时候宋老六与那宋三顺过来买水,自己就收他们十文一担,看他们怎么猖狂?
这一刻,赵婆子连守井人都想好了。
自己娘家兄弟与侄儿痞气,敢吼敢打又与自己贴心,由他过来守井,看谁敢呲牙不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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