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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心里一沉,就知自己猜得不错,这出了名抠搜的欧阳老2,一定不会欢迎侄子侄女回来,他连忙拿话点拨道,“二老爷这是欢喜傻了,禹娃和幸丫头大难不死,找回故里,这都是欧阳先生在天之灵保佑。以后接了田产,好好过日子,欧阳先生这一脉香火就算续下来了。”
欧阳老2一听这话,那脸色就更白了,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勉强笑道,“那是,如果我那两个侄儿侄女真是活着,大哥大嫂一定很是欢喜。不过,也许两个孩子在外多年,过的甚好,还看不上咱们家里这几亩薄田和破瓦房呢。”
大禹正打量着旧日一家人生活的院子,见那两棵父亲最爱的合欢花树下,居然盖了间猪圈,两只黑猪哼唧着晒着太阳,西南角原本是花圃的地方,也建了茅厕,他心里堵得越发厉害,心中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难出一句。
欧阳二叔却以为他是默认了要接手田产一事,脸色就更难看,眼珠儿一转,给自己婆娘打了个眼色,那婆娘听得有人回来抢田产院子,早就想要跳脚大骂了,这下得了自家丈夫的示意,哪还能消停,立刻撕了头上的布巾,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打滚叫骂,“好你个作死的二混子,你娶我的时候明明说,有院子有田产,现在这是什么事,从哪里冒出个咋种,要抢田产,你要是敢让,老娘就去县衙告你,你这是骗婚,要下大狱”
她这些话明面上是骂欧阳二叔,实际把大禹一家都捎带上了,大禹脸色就有些不好,记忆里二叔从来都是在白露城厮混,只要回来就是冲父母要银子,父母常为这事拌嘴,本以为经过一场大难,爹娘没了,还有个至亲在世,心里很是庆幸,没想到二叔却还是这般样子,娶了个妇人反倒变本加厉的自私。
为何?不过就是一处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院子,和十亩水田,真是好大一笔家产啊。
幸儿被那妇人满地撒泼的架势有些吓到了,伸手扯了哥哥袖子,小声道,“哥哥,他们要什么给他们就是。”
大禹未等说话,老郑大叔却急了,还以为小姑娘不懂事,连忙劝道,“你这傻丫头,怎么能说这话,你们不要田产,以后要怎么生活,你要出嫁置办嫁妆,你哥哥也要娶亲啊。再说这是你们爹娘留下,你们接着是应该的,打官司告状到哪里也输不了。”
欧阳二叔一听这话,就瞪了眼睛,骂道,“老郑头儿,这是我们欧阳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难道是你招了骗子回来,想来分杯羹不成?”
那妇人也爬起来冲着老郑大叔厮打过来,“你个死鳏夫,你们全家遭报应死绝了,你还想搅得我们家也不得好吗,你个恶毒心肠的老光棍,我挠死你,我咒你们家断子绝孙”
老郑大叔一听她辱骂去世的妻儿,也急了,一把扯下那妇人,怒道,“你们夫妻不能没有良心,当年欧阳先生是如何待你们的,现在人家孩子回来了,你们已经享受了几年,还要霸着不放,你们也不怕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劈你还差不多,多管闲事的老光棍你随便领两个人来,就说是我大哥的孩子,你明摆着就是打算谋夺我家田产”欧阳老2一听他说起以前兄长待他的好,也觉心虚,忍不住也跟着婆娘咒骂,上前就要厮打。
“住手”大禹铁青着脸,大喊了一句,震得撒泼的欧阳夫妻,连同一众议论的村人都静了下来。
大禹长叹一口气,拉了老郑大叔退后两步,抬眼沉痛望向欧阳老2,问道,“二叔,你可是不认我和幸儿这侄子侄女?”
欧阳老2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半晌,干笑道,“也不是不认,只是时隔这么多年,你们上门就说是我兄长的子女,要夺我田产房院,我怎么也要谨慎一些。”
“好,欧阳老爷的意思,小子明白了。原来一座院子,十亩水田,就可以让你昧了良心,枉我爹娘当年为你那般费心操持。”
欧阳老2脸上有些挂不住,心虚辩解道,“这位小哥儿,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是为了对得起兄长,才要好好看着他这份田产,不能轻易让外人夺了去。”
大禹冷笑,“那好,欧阳老爷,你今日不认我们这侄女侄儿,你可不要后悔。”
不等欧阳老2说话,那妇人已经跳了起来,大声骂道,“有什么好后悔,不过就是两个穷光蛋,如果你们有银子,还跑这里来抢这几亩薄地”
欧阳老2也深以为然的撇撇嘴,没有吭声。
大禹眼里的冷意慢慢散去,再看向他们之时,那神色已经如同陌生人一般,欧阳老2心里突然就咯噔一下,觉得好似错过了什么重要东西,他仔细打量了大禹和幸儿两人的粗布衣衫,半旧布鞋,奇形怪状的背包,立刻重新坚定了想法,不再怀疑。
大禹翻手解下背上的背包,摸出一块半两左右的银子来,递到老郑大叔手里,说道,“大叔,这银子你拿去,借你家的地方,帮我们兄妹置办一桌酒席,然后请里正和村里的长辈们来赴宴。”
老郑大叔还以为大禹是要找里正等人为他们做主,连忙把银子塞回来,说道,“大叔家虽然穷,但还有几只鸡,张罗一桌酒菜不难,你就别破费了。先跟乡亲去我家,大叔自给你办得妥当。当年欧阳先生可没少为我们家狗剩子费心,我郑大石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说完,他轻蔑的瞟了欧阳老2夫妻一眼,扭头就要走。
欧阳老2夫妻气得又跳了脚,正要大骂,大禹却说道,“大叔,你误会了,我们兄妹请里正和长辈们来,是为了请他们作证,我们兄妹把这院子和十亩水田送与这欧阳老爷一家,从此与他们再无瓜葛。”
“什么?禹娃,你可不能犯傻,你妹子还小,以后花银子的事情多着呢,你没了田产要怎么过日子?”老郑大叔也急了,恨不得搬着大禹的耳朵吼上两声。
大禹心里感激,但还是坚持把银子塞到他手里,说道,“大叔放心,我自有主意。”
老郑大叔见他面色坚毅,虽然一身粗布衣衫,也难掩其不凡气度,忍不住心里就是一颤,不知怎么就应了下来。
回身喊了一个年轻后生,“全哥儿,帮大叔领禹娃兄妹回我家,再请隔壁李婶子来帮厨。”说完就匆匆跑走了。
那后生应了一声,上前笑道,“兄弟,妹子,跟我走吧,我们家和郑大叔家不远。”
大禹道谢,扭头深深看了一眼撒泼夫妻,冷笑一声,牵着幸儿就出了院门,众位乡邻一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都散了。
留下欧阳老2夫妻站在院子里,都有些惊疑不定,那妇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问道,“这小子是不是傻子啊?你大哥不是教书的吗?老娘还以为要闹上几日,怎么他这么容易就不要这房子和地了?”
欧阳老2两只小眼睛转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烦躁的一巴掌打在婆娘的肩膀上,呵斥道,“不要还不好,难道你想让出去啊,快去喂猪,然后做饭”
那夫人嘟囔两句,也不敢反驳,继续去喂猪不提。
老郑大叔在村里跑了小半个时辰,又请邻人帮忙整治了一桌酒宴,菜是小鸡炖的蘑菇,炒了个豆腐,煮了一碗咸肉,又拌了几盘青菜,凑了六数,从地窖里搬出半坛子包谷酒,就算齐活了。
待村里的长辈和里正们上门,就开了席。
大禹先敬了酒,把今日之事一说,言明,十亩水田和院子他都不要了,只要乡亲们作证,以后他只奉父亲欧阳廉的遗命,将来无论富贵贫穷,他们兄妹都与欧阳老2一家毫无瓜葛。
里正等人一听不是因为财产纠纷,只是作证这样的小事,就都应了下来。借着酒劲,派人去唤了欧阳老2来,当着院中赶来看热闹的乡邻的面儿,说道,“这外乡归来的兄妹,原是村中学堂欧阳先生的子女,今日自愿放弃其宅院和十亩水田,赠予族叔。从此后,两家无论贫穷富贵再无瓜葛。”
欧阳老2一听,果然是要送他田产,怎有不同意?
里正立刻要了纸墨,挥笔写了两份断亲文书,分别让两方按了手印,签了名字,各拿了一份,正式算作分了族。
村人怜悯大禹兄妹,又对吝啬的欧阳老2一家早有怨言,难免就互相嘀咕指点着。欧阳老2自觉脊背被戳得发亮,干笑两声就灰溜溜回了自家。
大禹又敬了酒,问了几句村中情形,等几位长辈和里正喝得半醉,就散了酒席,送了他们出门,回身又帮着老郑大叔收拾了碗筷。
老郑大叔点了油灯,从柜子里翻了一床新被褥,换下木床上的旧被子,笑道,“这是去年新做的铺盖,本想着再娶个婆娘,可惜看了几个都没成,人家都嫌你大叔家穷。正好,你们来了,先盖着吧,在大叔这里也别见外,多住几日,也好好打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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