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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肖恒一生光明磊落,什么时候想过,会有把一个女子推出为他挡箭之事,而且这个女子还是救了他独子,为他广开财路、全心信赖的义妹。
木艾把他的愧疚都看在眼里,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压下了满腔思绪,淡淡说道,“大哥不必自责,也不必把诚儿送来陪我。其实我从拿出新物种时,就应该料到有这一日的。可惜,我又想得利又不愿担风险。明知大哥一定为了保护我费了很多心,却装作不知道,躲了一年清闲,倒是我太自私了。如今,消息泄露也没关系,大哥和卫大人放心,我木仙府也不是一点儿自保能力没有,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揉捏的。”
卫广看看肖恒尚在愧疚,没有半点儿说话的意思,连忙出声转圜,“仙夫人不必过于担忧,我猜想,他们一定会先派人打探,然后上门要求合作或者买断种子。如果不成,才会用些下作手段。我府上还有几十个亲兵,一直跟着我转战多年,武艺人品都好。如果仙夫人信得过我,明日就让人送他们过来,想来保一府平安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我在这里先谢过卫大人了,不过几十人太多,只要十人就够了。”木艾盘算了一下前院空房,敲定了人数。
卫广有些犹豫,这么大的宅院,十人实在是有些过于薄弱。
木艾知道他的担忧,看了看微微抬起头的肖恒也是一脸不赞同,所以笑着放出了空间里的大白二白。
饶是肖恒卫广都是见多识广之辈,突然见到大厅中间出现两只白虎,也惊得差点跳了起来。随即听了木艾解释说是她府里养的,胸腔里狂跳的心才稍稍慢下来。开始一脸兴味的打量这两只明显被人打断好梦,有些不耐烦的猛兽。
卫广带兵多年,深山丛林也去过,猛兽见得多了,所以比肖恒要有些眼光,连连称赞,这是两只绝对的兽皇。
这倒是和欧阳的说法一致,待得木艾说它们是从神山下来的,而且可以命令附近野兽巡视村边。
肖恒脸上就露了笑容,毕竟有这些“地头蛇”,就算功夫高强之人也不可能躲得过它们的眼目。卫广看着木艾的眼光则是更添敬畏,这个女子居然还可以把兽皇养在身边…
木艾收了大白夫妻,没有如往日那般热情的对待肖恒卫广两人,但是也没有任何失礼冷落,照旧吩咐门外的春分准备宴席,陪着两人边吃边商谈起详细计划…
送走二人之后,木艾似乎丝毫没有把即将到来的危险放在心上,反倒聚了一屋子的丫头动手做新点心。直闹了一个下午,晚饭少少喝了点儿粥,这才打发了丫头们去歇息,又哄睡了辛巴,放了大白夫妻出来守在一边。
然后披了件斗篷,打开三进角门出去。门轴长久没有滴油润滑,发出“吱嘎”的刺耳声,在暗夜里传的很远。她也不在意,抬脚踩进厚厚的积雪里,一步步像着神山脚下前进。冷冽的北风被挡在灵气罩外,不能任意肆虐她的发、她的脸,有些不甘的在身周嚎叫缭绕。
木艾第一次没有觉得害怕,因为她心底里极力忍耐的那一股怒气已经要爆炸开来,其余诸如寒冷、恐惧等等,都已经被她扔出脑海。
她不知道,她在气些什么,难道是因为再也不能躲在人后,必须面对众多不可知的危险而慌张?还是痛恨肖恒没有遵守诺言,等同于背叛?不,肖卫两府也是出于无奈,两害想较取其轻,为了掩盖新粮食种植这件大事,她早晚都会被迫现身的。
今年的几样新菜蔬已经引起许多人的注意,肖恒费了许多力气,才把众人视线转到外城去。可是,如果明年她再种植其它的新品种,事情必定会捂不住。就是村中众人,骤然暴富,虽有族老村长约束,也不见得酒后耳热就不会露出消息。说实话,消息泄露是必然的。
如今,只不过比她预计中要提前几月罢了。而且肖卫两府为了表示诚意,已经准备把独子都押进来,和她木仙府共存亡了。这让她也实在说不出什么。
算来算去,她能气的,只有自己了。
生气自己太懦弱,太自私,总想着依靠别人,攀附别人,不想面对风雨,面对她注定波折的命运。她真是幼稚可笑,难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傻子吗,她身负巨宝,虽然尽量谨慎不惹眼,以每年两三种的超慢速度渗透传播,但是,这些物种都是新奇独特,大把赚进银钱,怎么可能一直不被注意到?
如今靠山山倒了,靠人人走了。还能躲到哪里去,就算她真如以前一样,背上背包全国游走流浪,恐怕也会被人追得亡命天涯,更何况,她真能扔下这一府人,能扔下老太太、栓栓,还有辛巴
不能,她不能扔下这些给过她无数温暖和亲情的人。她只能放弃做青藤的美梦,用尽一切力量成为大树。如果必须面对风雨,必须面对雪霜,那么就让她成为最高大最坚韧的参天大树好了。
逃不过就不再逃,躲不过就不再躲,难道她一个身怀“秘术”的奇女子,还斗不过这些只会挥舞大刀的“古人”?
木艾狠狠咬了牙,下定决心,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砸在身旁的大树上,树身震动,晃下无数积雪落在灵气罩上,慢慢滑落在地。
“欧阳”
“是”木艾轻轻一声唤,果然欧阳就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
木艾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人还是一身黑衣、毫无表情的冷酷样子,可是却让她心里蓦然一暖,“真好,还有个人时刻在我身后。”淡淡的呢喃从她的嘴里轻轻飘出来,被北风传送到欧阳耳里,却化成了世上最尖最利的箭,刺得他微垂的脸庞,比地上的白雪还要白。
木艾没有发现的他的异样,出声问道,“欧阳,这个世界上,最阴毒让人没有防备的武器,和最光明正大的武器是什么?”
“松雨针,君子剑。”
“松雨针?君子剑?详细说说。”木艾抱着手臂靠在大树上,一脸兴味的继续问道。
“松雨针,蓉城唐家成名针法,细如牛毛,上萃巨毒无解。手法诡异,防不胜防。君子剑,君义山庄庄主君天明所佩,三十年来打遍江湖少有敌手。”欧阳声音平淡,一板一眼犹如背书一样。
“那如果君子剑对上松雨针,谁胜谁负?”木艾有些好奇,想起了那经典的矛盾之争。
“未曾比过。”
木艾遗憾的耸耸肩,剑法通常取不得巧,不辛苦练上个十几年难有大成,相对来比,针法更适合她,前些时候练习剥稻粒,心神控制灵力的能力更加精准,想来控制细针也难不到哪里。目前急于增长实力,以求自保,当然要选速成的了。
“欧阳,明日去管家那里取银子,多定些针回来。入夜之后指导我练习。咱们府上,过了今夜,恐怕会有些事端,你多注意一下。另外,卫府会送十个护卫来,以后你负责安排吧。”
“是,夫人。”欧阳恭敬应了。
“今年的雪真大啊,山里的野兽恐怕也在饿肚子呢吧,看样子应该让大白二白回去关心一下他们的子民了。”木艾看着不远处,在夜色下更显狰狞的山林幽幽一叹,语气却比这寒夜更冷上三分。
腊月末的天气,屋外雪花纷纷,山林间干枯的树枝在北风的吹奏下发出呜呜的轻响,配上那些不曾去南方过冬的寒鸟鸣叫声,此起彼伏,也称得上一曲合作默契的冬日大合唱。
屋内正相反,却是安静和乐,暖意融融,墙角的墨色矮桌儿上放了一只玉色长颈瓶儿,里面插了支浅妃色百合,正在肆意的怒放。几个丫头都只穿了个薄夹袄,各自低头忙碌。
木艾在书房里泡了快两个时辰,一直伏在书桌上,抓着根圆珠笔,一笔笔的画着连环画,待得全部完成,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笑着拍回了辛巴偷偷摸上书桌儿的小胖手,“辛巴,你的画本不是给你了吗,怎么还要拿这本?”
辛巴嘟着小嘴儿,悻悻的从桌底钻出来,挤进妈妈怀里,不高兴的说道,“妈妈骗人,明明答应给只我和诚儿哥哥画的,为什么还给别人?”
木艾好笑的用食指点了点他的脑门,随手拿出个大红橘子来,扒了橘瓣一边喂他吃,一边耐心解释道,“妈妈不是跟你说了吗,涛儿哥哥很可怜,他身体不好,不能像你和诚儿一样到处玩,那你想啊,他天天闷在家里多无聊啊。妈妈就多画一本给他看,将来你们一起玩的时候,也可以互相换着看看,多好啊。我们辛巴过了这年就五岁了,已经是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了,可不许如此小气,让别人笑话。”
辛巴眨巴眨巴眼睛,他的小脑袋里就勾勒出一个瘦瘦的病孩子形象,同情心早占了上风,又被妈妈戴了顶男子汉的高帽,立刻腆着小胸脯说道,“辛巴是个大方的男子汉,把辛巴的画本全送给涛儿哥哥好了,辛巴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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