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睁开眼时,他已经到了王府中,郑瑜等人围着他,正向大夫询问着病情。
他慢慢转过头去。
看到他醒来,郑瑜大喜,她扑了过来,朝着兰陵王唤道:“长恭,你醒了?”
兰陵王瞟了她一眼,疲惫地闭上双眼说道:“回去吧。”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却一扫这几日的焦虑,“都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好,我们回去。”
赶走众女,把大夫送走后,兰陵王唤道:“叫方老过来。”
转眼,一晚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太后刚刚起塌,便听到一个宫婢上前禀道:“娘娘,兰陵郡王来了!”
“哦?”
太后蹙了蹙眉,想了想后说道:“让他侯着吧。”
“是。”
直到一个时辰过去,连早膳都用了的太后才突然记起,外面有那么一个孙儿。当下,她抿了一口梅子浆,淡淡说道:“让他进来吧。”
听到前方传来的,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太后却一直不抬头。她仿佛不记得自己把兰陵王召来了。只是眯着眼睛在那里品着梅子汤。
她不开口,兰陵王竟也不说话,在一阵难堪的沉默中,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太监急急走到太后身后,凑近她小声说道:“娘娘,那住在吴云寺的张氏,被人掳走了!”
“什么?”太后把樽朝几上重重一放,腾地站了起来。
一抬头,她便对上了兰陵王。
他的表情?
太后一惊,她不敢置信地问道:“长恭,那妇人是你掳走了?”
“是!”
高长恭回答得干脆利落,他叭地一声单膝跪地,低头说道:“孙儿自知有错,因此今儿一大早,便过来向奶奶认罪了!”
认罪了?认罪了?
这是认罪的态度吗?自己下的命令,他到是当成耳边风了!
太后勃然大怒,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一向忠厚听话的孙子。指着他气了一阵,太后狠声道:“好,好,很好!”
她脸一沉,尖声命令道:“把她送回吴云寺!马上就送!不然,休怪奶奶不认你这个孙子了!”
要是以往,不说她如此震怒,便是蹙一蹙眉,这个孙儿也是诚惶诚恐,可这一刻,他却是平静得出奇。
只见兰陵王低着头,他朝着太后拱了拱手,平平稳稳地说道:“我那妇人好端端地在我府中,却半夜被人劫了去……奶奶就不要再骗我了,别人孙儿不知道,我那妇人我还是了解的。她对人甚是防备,连孙儿也不尽信,每每遇事,总是自动地把孙儿往坏处想。这样一个多疑心重的妇人,怎么可能信了两个护卫,还任由他们把她半夜带出门?奶奶,出手的是我的皇叔吧?他看中了我的妇人,因此把她劫到红楼,想令得她失了清白名声后,再令她假死,再把她藏个几年,等我淡忘时,我那妇人,也理所当然的成了他的皇妃了。可惜,我那皇叔不知道,他的计划奶奶都知道了,还令得萧尚书半路截了她去!”
说到这里,兰陵王慢慢抬起头来。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沉,表情太冷,一向在他们面前是无比慈爱的娄太后,不由自主地目光闪了闪。
兰陵王重新低头,他再次拱了拱手,平平淡淡地说道:“奶奶,长恭只是忠厚,并不傻……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连自己的妇人都保不住,还有什么意味?”
说到这里,他朝太后单膝跪下,认认真真行了一个大礼后,兰陵王哑声说道:“奶奶,您常自说,高氏的子孙当顶天立地。孙儿虽是不肖,却也不敢太过无能!”
说罢,他腾地站起,转过身便朝外走去!
直到他走出老远,被震住了的娄太后还没有回过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尖声叫道:“来人,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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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理会宫中的兵荒马乱,兰陵王大步朝府中走去。
他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太后的谕旨已下,自己地行为,已着着实实地打了她的脸,还有陛下……一切刚刚开始。
策马出了宫门时,急匆匆赶回府中的兰陵王,遇上了一辆迎面赶来的马车。
马车车帘掀开,正是郑瑜。她急急唤道:“长恭……”
抬头关切地看着他,郑瑜心疼地说道:“你是不是一晚没睡?眼睛都红了?”顿了顿,她小心问道:“一大早的,是不是太后有什么话要说?”
兰陵王不耐烦地瞟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无事。”丢下这两个字后,他脚一踢,便赶着马冲了过去。
望着他急急离去的背影,郑瑜的笑容慢慢淡去,她低下头咬着唇,努力地把泛出眼眶的泪水挤回。因此,不一会,她的脸上已再次浮出一个笑容来:不要紧,反正那个张氏都要走了,一切很快就会恢复原状的!
兰陵王急匆匆地冲回了府中。
刚开始还不觉得,越到后面,他越是归心似箭。当他跳下马背,冲入院落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双腿发软,背心都被汗水湿透。
吱呀一声,他重重推开了院门!
院落中,站着那个美得如画一般的身影!
是真的,这次是真的了!
不知不觉中,他屏住了呼吸,他小心的,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刚刚来到张绮身后,他刚刚张开双臂想要如往常那般搂她入怀,背对着他的张绮,静静地开了口,“郡王回来了?”
她慢慢转头,眉目鲜妍无双的脸上,荡漾着清冷的光,她静静地看着他,唇角无声地弯了弯后,轻轻说道:“郡王,太后谕旨已下,你这般把我请了来,令得太后颜面何存?你让她以后如何面对天下臣民?”
说到这里,她折下一根柳枝甩了甩,温柔地说道:“郡王,你我缘分已尽,放手吧!”
她连他长恭也不唤了!
好不容易回到他的身边,换了别的妇人定然欣喜若狂,她却冰冷至此!
她看他的目光如看陌生人,她的动作悠然自得,仿佛以往的缠绵温柔,以往的两两眷恋,都是一场幻梦!
似被一盆冷水淋下,从头冷到足。兰陵王呆呆地看着她良久,才哑着嗓子说道:“缘份已尽?这四个字是由你决定的么?”他忍不住冷笑道:“我说了放手么?”
听到他话中的戾气,张绮却依然神情淡淡,她回眸瞟了他一眼,绝美的脸上无喜无怒, “随便你……只是太后说的话,断不可能轻易收回。也许下午时,便有一杯鸠酒送过来让我喝下。”
说出这席话,终于令得兰陵王脸色大变后,张绮漫不经心地朝前走去,一边走,她一边说道:“郡王何必呢?不过只是一个有点姿色的妇人。你犯不着因我得罪了太后,绝了仕途。”
一边说,她竟是一边远去,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谈论的是她自己的生死。
这妇人,竟是变得陌生无比了!
张绮走到一侧桃树下,这株桃树靠着一条小溪,旁边还堆了大大小小十几块石头。她坐在自己惯常坐的石头上,目光盯视着那游来游去的鱼儿,歪着头,手中的柳枝在水面上一甩一甩的,溅得水花纷纷而落。
她的表情很宁静,不但宁静,还有着慵懒。似是不知道他在大步走来,她伸手揉着眼,竟又是一副想睡的模样!
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令得兰陵王脚步猛然一刹!
他狠狠地瞪着她,蓦地转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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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匆匆走了几十步,兰陵王脚步一沉,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把那阿绿带过来,陪陪她!”
“是。”
当他走到大门口时,对上急急而来,脸带忧虑的方老,兰陵王脚步顿了顿,命令道:“紧闭大门,任何人来了,都不许入府!”
“是。郡王,你这是?”
兰陵王沉声说道:“我要入宫一趟。方老,切记着紧闭门户,便是天使到了,也万不可放入府中!”交待到这里,他严肃地说道:“这一次,可与以往不同,万不可有失!”
听他说得沉肃,方老一惊,凛然应道:“是。”
兰陵王蹙起眉,想了想后又说道:“陈方等十一人,也留不得了……全部赶出府中,便说,高长恭的府第,留不下他们这些大人物!”
陈方等十一人,与掳走张绮的那两个护卫一样,都是太后和陛下,还有诸王留在黑甲卫中的。
刚刚泛起一抹担忧,转眼方老想到兰陵王今早掳人的事,已然是完全违背了上意。便点头道:“知道了!”
看到兰陵王提步就走,方老终是心下忧虑,他又追出两步,唤道:“郡王?”迟疑了会,他讷讷言道:“不过是个妇人……”
一句话还没有落地,兰陵王已冷笑道:“不错,她不过是个妇人!可我高长恭堂堂丈夫,连个早就承诺要护住的妇人也护不住,还称得上丈夫么?”
他转过身,继续命令道:“把我丢失妇人的过程,还有今晨我的所作所为,以及我这句话,一并传出去,越快越好,今日下午,我要整个邺城的人都知道一切事由!”
“……是。”纵使应了,方老还是满面忧虑。他家郡王自小便学着退让,便把宽厚两字铭刻在心。现在为了一个妇人却要打太后和陛下的脸,还打得这么狠,这?
他都心乱如麻了。
在出门的时候,兰陵王低哑的声音继续传来,“令人把几位长者找回来吧。当年太后一句话,我不得不装愚守拙。所有的郡王府中都有幕僚,只有我,却尽逐这些擅阴谋者。结果呢?连一个妇人也守不住!去,大张旗鼓地请回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会如何对我!”
他显然是真的火了,一惯的忍让宽厚,换来的却是他平生最恨的欺凌戏弄。他若不狠狠还击,便是上了沙场,也没有一个将士看得起,更别说指挥他们,驰骋四方了!
天下将士,任哪个出征时都会把妻儿妇孺留在家中。在那些血性男儿眼中,连自己的妇人也护不住的男人,便是最强大身份最高贵,也是可怜可鄙可笑的。因此,别的也还罢了,这一步,高长恭万万不能让,万万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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