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符玄这样可能还有一个原因。”
丹叶眨了眨眼。
“什么原因?”
景元歪了歪头。
“仙舟人的身体因为丰饶的力量会拒绝嵌入型的义体不是么?”
丹叶摆了摆手:“但是她的那个法眼是博识尊给的,加上我抽出了她体内丰饶的力量,给予了她另类的永生,就是用欢愉的力量覆盖了别的力量……就是说,现在她的那个法眼就不疼了,没有那种痛苦的刺激,人多少也会更活泼一点。”
景元一愣。
其实以前,景元是佩服符玄的。
虽然他也有那种忍住剧痛的劲头,但是符玄是每天从早上到晚上都承受着那种剧痛。
因为丰饶的赐福,仙舟人的身体会自行愈合大部分的伤口,到最后嵌入型的义体都会被挤出去。
但是符玄的那个法眼周围的皮肉和骨头都被那个铁框箍着。
就相当于一遍又一遍的挖开她的头颅的骨头,向里面镶嵌那个东西。
按照符玄自己所说,这是接受了知识的必然代价。
每天。
在玉阙的时候景元不知道,符玄对于自己在玉阙的事情不怎么说起。
因为那算是符玄心中的一块痛楚。
但是在罗浮的这几十年,她每天都会承受这些,每时每刻。
景元有的时候甚至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过的这几十年,晚上怎么睡下的。
但是现在,这些痛苦消失了。
景元勾唇:“丹叶,谢谢。”
丹叶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麻烦事,顺手而已。”
“但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景元说道:“谢谢你。”
“别这么郑重哈。”
丹叶嘴角一抽:“假。”
“没假,真想谢谢你。”
“听不得谢字,不如你去独立做顿饭让我找个乐子。”
“……那还是算了。”
景元叹了口气,不经意间瞥到丹叶裤子上的金色。
他挑了挑眉:“你裤子上那是什么东西?”
“嗯?”
丹叶挑了挑眉,朝着裤子看去。
丹枫也转头看了过来。
景元这个角度看不清楚,丹枫那个位置可是一下子就能看清。
“你们两个和哪个星神打架了?”
丹枫皱眉问道:“这是血。”
“嗯?”
镜流眨了眨眼,挡开应星:“谁跟谁打架?”
“你看看渊明身上有没有。”
丹枫凑近了些,点点头:“是血。”
“啧……”
丹叶撇撇嘴。
没清理干净。
镜流像个鬼一样凑过来,脸色有些幽暗的扯开渊明的衣领,仔细地搜索着渊明的身上到底有没有血。
时不时还要抽抽鼻子,问问他身上到底有没有血腥味。
星神的血一般都会有不一样的味道,并不是单纯的血腥味。
“阿流……”
渊明无奈的笑笑:“小狗嘛?还要用鼻子闻闻。”
“老实交代。”
镜流瞪着他:“又和谁打架了?”
“没打架,真的没打架。”
刚才冷眼摁着纳努克的混沌星神现在像个小孩一样举起手证明自己的清白:“你看。”
他多纯良一个星神,怎么可能和人家动手?
“你清除痕迹的方法肯定比我能想到的还多。”
就不说星神不星神。
镜流以前是当兵的,渊明以前是当杀手的,杀手对于痕迹清理这样的工作肯定是轻车熟路的。
镜流眯了眯眼睛:“你们两个给我老实交代。”
“真的没打架,我们两个又不是出去打架的。”
丹叶轻咳两声:“就是用随便找的沙包稍微的练习了一下。”
“骗人有点根据好吧?”
丹枫嘴角一抽:“宇宙里面你们两个从哪找的沙包?”
丹叶看了渊明一眼。
“别在这串通口供!”
镜流遮住渊明的眼睛:“快点说,哪来的沙包,沙包为什么带着血?”
“就……纳努克嘛。”
丹叶挠了挠头:“他还老实,我还手痒,你看,这不是正好你情我愿的事情嘛。”
纳努克老实——指被渊明按着一动不能动的那种老实。
其余五人:……
景元抱起胳膊:“咱说您这个你情我愿,他正经吗?”
“你管他正不正经,我打都打了。”
丹叶也抱起胳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还要杀要剐!”
丹枫瞪着眼睛,头一次上手。
他捏住丹叶的脸:“那是烬灭祸祖!你真把人家当沙包啊?”
一只手不解气,丹枫又用上一只手。
两只手把丹叶的小脸捏成了包子。
震惊的一幕,但是在场几人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丹枫难得对丹叶动手动脚,现在要是惊讶一下,指不定这个小薄脸皮又会是什么样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哇……”
丹叶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镜流,他们两个肯定是处理血液痕迹了。”
丹枫转头看向镜流:“渊明肯定也动手了。”
“我真没动手啊……”
渊明挡住自家娘子的手,瞪着丹枫:“就只有丹叶动手了!”
“渊明!你勿讲义西!”
“还欢愉星神呢,话都说不明白。”
渊明阴阳怪气的晃了晃脑袋,捏起嗓子:“你勿讲以西!”
“你是无是想打嘎!”
“哈哈哈。”
渊明勾唇,笑的十分大度:“我可不和你打嘎。”
丹叶咬了咬牙,抬手捏住丹枫的脸:“小龙尊!你给我松手!”
丹枫轻笑,也过足了瘾,索性松开手。
丹叶也松手,转头拍案而起:“来,渊明,我看看你现在有多强,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嘛。”
“啊啊啊,我知道了。”
渊明眨巴眨巴眼睛:“你想和我打嘎。”
“可是不行欸,我娘子说让我当个乖男人。”
渊明歪了歪头:“不能和别人打嘎。”
“哈哈哈哈哈——”
应星笑喷了。
镜流也笑。
但是她还是比较礼貌,将脑袋埋进渊明的颈窝里笑的浑身颤抖。
“咔嚓——”
丹叶手里的杯子碎成了粉。
她有些痛心疾首的看着渊明:“你现在怎么这么贱啊?”
“贱吗?那就对了。”
渊明轻笑一声,恢复了原样:“和你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哪有不变贱的。”
“渊明,你现在有点针对我了。”
“这话说的。”
渊明轻笑一声:“我什么时候不针对你?”
“……”
丹叶也笑:“今天你睡着了我就和小龙尊一起蒙上被子揍你一顿。”
“我借你俩两条胳膊好了。”
渊明耸耸肩:“啊,不好意思,得四条了。”
“还有一件事,丹叶。”
渊明勾唇,摆了摆手:“我不打嘎。”
“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
没有魔阴身对于仙舟人来说本身就有一种解放重负的快感,加上一直压在她身上法眼的剧痛没有了,符玄现在可谓是轻快的很。
她现在每天办公都很轻巧。
怎么说呢……以前顶着法眼的剧痛,她做什么事情都会很累。
这是很正常的,毕竟长生种就算活的再怎么久也还是人,离不开人类的范畴。
但是现在不是了。
现在符玄是完全摆脱了这些事情的……呃……巡猎阵营的欢愉令使。
她感觉自己现在比以前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在精神层面也放松啊。
罗浮现在算上她一共有六个令使了。
若无星神出手,真可谓是无坚不摧。
就算有星神出手也无所谓。
罗浮上还有两位星神。
虽然这两位星神一点都没有贯彻能者多劳这样的精神。
这两位本来就不用僵硬的贯彻命途,每天养老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乐趣。
符玄捏了捏手里的笔。
她现在在想,自己成为令使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写封信回去告知一下家里?
说实话,离开家里这么长时间……
符玄当时离开玉阙的时候闹的并不好看。
毕竟玉阙的太卜司在仙舟联盟中都是出名的,还有联盟凝视星海的眼睛——瞰云镜,堪称联盟观星的第一重器。
就像是蓝星,同样的官职,一个在别的城市,一个在京城。
符家本就是着名的观星世家,从小符玄的父母和叔叔伯伯就给她灌输占卜和观星的各种有趣,各种好处。
但是后来因为和师父的争论,符玄硬是要离开玉阙,去证明命运不是固定的,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卜者不能依靠着占卜的命运行事。
难不成占卜到自己明天要死,自己还非要自我终结不成?
简直可笑。
符玄当时是这样觉得的。
在家族的强烈反对之下,符玄近乎是以自我放逐的方式离开了玉阙。
而当时的罗浮作为主商贸的仙舟,加上曾经拥有着云上五骁这样的传奇英雄史诗,加上又有那样天才绝艳的神策将军,所以罗浮当时的政治侧重点在商贸和军力——也就是天舶司和云骑军中。
当时的罗浮太卜司风气自由,并不像玉阙太卜司那样人人都要抓住机会,想要一飞冲天。
符玄一开始觉得这个太卜司很好,自由的风气,人人都能自由的讨论,发表自己的意见,而且神策将军也很尊重人,不会因为官职高低而态度不同,或者露出轻视。
当然了,后来符玄也发现,罗浮太卜司就像罗浮将军本人一样——自由是好事,但是过度自由在太卜司这样的地方可不算是个好事情。
再之后……符玄眨了眨眼。
就算关系闹得再怎么僵,她还是符家的族人,父母叔伯年事已高。
矛盾是没法持续到那个时候的。
所以,就是之前让青雀代理罗浮太卜的那个时候,符玄也就趁着那个时候回家了一趟。
反正无论哪里都是当太卜,加上现在罗浮发展的劲头很是明显,家里也没说什么。
最主要的是,符玄长大了,这个丫头本就有着执拗,决定一件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格,家里人也管不了她了。
她已经有能力全权决定自己的人生了。
孩子和父母大概率都不会有什么一生无法化解的矛盾,而且当时符玄对于占卜本身也没有什么抵触,他们只是意见相悖,她的父母没有那样的天赋,所以他们肯定理解不了符玄所想的事情。
加上父母本身也是想让她留在更有前景的地方,也算是留在他们身边。
符玄早就想通了这件事情,加上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意见上的冲突了,早在之前的时候,符玄和自己家里人的关系就已经缓和了。
所以符玄在想,自己成为令使这件事情要不要稍微的和自己的家人说一声呢。
半晌,符玄叹了口气。
还是算了。
免不得又是一番念叨。
到时候回去看看便是了。
这罗浮太卜司……
青雀。
符玄突然想起那个开朗的小雀儿来。
那丫头之前是回来了,但是因为假期尚未结束,所以一直没来上班。
这是太卜司的规定,符玄也没什么意见。
但是那丫头之前的“探亲”似乎不太开心。
符玄当然知道青雀没有去探亲。
青雀说要去探亲的那一刹那,符玄就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了。
什么……什么协会?
符玄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种诈骗之类的信息也发不到符玄的玉兆上。
但是符玄看了看,那丫头从匹诺康尼回来之后……确实不大开心。
任谁都不开心。
旅程没有达到最终的意义,青雀就会想到一开始的身高选拔制度。
相当于……差点被人绑架,还被人嘲笑了一番身高。
最主要的是,她还比那群人高得多!
这让青雀如何能够忍耐。
符玄自然乐见其成。
青雀知道自己若是说自己去匹诺康尼度假,符玄必定不会批准。
就算一顿软磨硬泡之下符玄准了,那自己回来之后说不定也会承受符玄的唠叨。
但是她若是说自己去朱明仙舟探亲,符玄就不会说什么了,加上太卜司确实有这样的制度。
青雀是乐乐呵呵的去的。
但是是并不开心的回来的。
属于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但是青雀并不在乎。
毕竟自己还有一段时间的假期可以享受,这段时间青雀恨不得每天瘫倒在床上,吃喝玩乐一概交由机巧鸟来解决。
符玄撑着脸。
从青雀请假的时候她就劝说过,因为她当时就预测到了一些大致的内容。
但是当时青雀完全沉浸在了即将到来的假期之中,根本就没把符玄的话听进去。
小雀儿啊。
符玄轻笑。
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自食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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