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梨花,”李家老宅院里静静悄悄的,只李王氏一个人坐在暖阳下做活计,看见两从站身,“有啥事儿啊?”
李薇眼睛一边儿滑溜溜转着,一边走近,指着佟永年手里拎着的小竹蓝说,“笋腌好了,我爹让给嬷嬷送笋咧。”
往东屋瞄了眼,又问,“大婶儿不在家啊?”
李王氏“嗯”了一声,接过佟永年手里的蓝,跟两从说,“等等啊,你三姑上次来,拿了点心,嬷嬷给你们拿。”
佟永年道了谢,李薇径直走到许氏住的东屋那边儿,扒着门缝儿往里看。
李王氏拿了几块点心出来,问她,“梨花,你干啥呢?”
李薇转回头,笑嘻嘻的摇着头,“没事儿,看着大婶儿家里啥样呗。”
佟永年眼睛闪了闪,看向许氏家的草屋。李薇收到他的眼神儿,嘴里说着,“今儿我家清兔舍,铁揪不够用,我看大婶儿家的铁揪在不?”一边儿往草屋走去。
佟永年接过李王氏手中的点心,含笑道了谢,并与她扯着闲话。
李薇草屋里查看了一圈儿,并不见什么异常的地方,又想莫非他们把笋偷走后,没藏到家里来?
从草屋伸出头,问李王氏,“嬷嬷,大婶儿是不是带小莲花走姥娘家了?”
李王氏应了一声,看看天色,已大半晌午了,起身准备做饭,“今儿你们俩在嬷嬷家吃忽吧?”
李薇正想说话,却见春峰哼着小曲回来了,脸上笑眯眯。一见他们俩立在院中,猛的怔住,眼睛不自觉的往李家老三原先的厨房瞄了一眼。
嘴角强出一抹笑,“梨花你俩来有啥事儿?”
李薇看了看佟永年,他嘴唇抿着,眼睛也瞄了下那厨房,便跟李王氏说,“嬷嬷我娘在家快做好饭了,我们家去吃。”
春峰立马换做笑模样,点头,“嗯,大伯娘在家做肉吃呢。你们快回家吧!”
李薇与佟永年对视了下,与李王氏打了招呼,出了李家老院儿。
“咱的笋一定是春峰偷的!”李薇握紧小拳头,气呼呼的说道。那小啥时候见了自家姐妹都是又瞪又wan刺的模样。什么时候这么和言悦色过?再者他刚才的反应奇怪得至极,让人不得不怀疑。
“嗯,”佟永年回头看看老院儿,点头,“可能把东西藏在三婶儿家的厨房呢。三婶家自搬了家后,那西屋不就空了下来?”
李薇点头,又苦着脸儿说,“那咋把嬷嬷引走,咱偷偷进去看看。”
两人正说着,忽听李王氏在院里大声喊,“你不在家吃饭,要干啥去?”
他们连忙跑到往家拐的小路上躲起来。不多会儿,春峰扛着个箩筐出来,左右看看,向巷口走去。
李薇皱皱鼻,似是闻到一股酸笋味儿,忙扯佟永年,“看,我说吧,笋肯定是春峰偷的。”
佟永年想了想,拍她的头,“咱们现在家去弄些油来,你去厨房缠着你嬷嬷说会儿话,我把油趁机倒到那罐里,只要笋汤坏了,大婶儿就不能抢咱家生意了。【叶*】【*】”
李薇愣住,眨了眨眼睛,心想这招够好,这招够毒!自己家卖不成,他们也别想卖!况且,笋汤坏了,他们也不敢声张。若是光明正大的上门去讨要,少不得又要生一场闲气,虽然可惜那两坛笋汤,现下也只好这么办了。
眼睛又若有若无的瞟了他几眼,他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两人回到家里时,春兰正在烙白面油饼,李薇把在前院儿看到事儿一说,春兰用笼布包了两张油饼,又接过佟永年找的瓶,给倒了小半瓶的油,叮嘱,“悄悄去倒完油就回来,别让嬷嬷发现了。”
李薇心下撇嘴儿,怎么象是自己去做贼一般?
佟永年袖了装油的小瓷瓶,李薇拎着油饼又去了前院儿。
李王氏正在厨房烧火,老李头也下地回来了,正在当院坐着。李薇给佟永年悄悄打了眼色,示意他等等。
笑呵呵的迎着老李头过去,“爷爷今儿是去锄草了呀?”
老李头应了一声。李薇把手中的油饼举了举,“我娘知道大婶儿不在家,让送油饼来。
老李头不自在的又应了声,叫李王氏出来,他转身向堂屋去。
李薇知道自分了家之后,这个爷爷对她们的态度就怪怪的。说不上不亲近,也说不上亲近,在街上碰见,几个小辈主动跟他说话,他也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不知道倒底是个什么心思。
李王氏出了厨房接过李薇手中的油饼,心里奇怪不年不节的,何氏怎么能记着往这院儿送吃的。
李薇进了厨房,故意拉着李王氏问他们今儿中午吃什么,喝什么,地里活儿干得咋样了等等。
自海项出嫁后,李家老三又搬了出去,这个家里便有些冷清,李王氏也高兴小时候带过的孩过来跟她说道说道话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佟永年趁人不注意猫腰溜着墙根儿进了西边的破厨房。这里自老三家搬出后就闲了下来,平日里就堆放些引灶的干草,墙上挂着的破蓝箩头上已落满了灰尘。
他在靠墙的草推里扒了不几下,便露出两只黑幽幽的大坛,正是自家俺笋的坛。其中一个已开了泥封,另一个还好好的。
两三下把另一只坛的泥封扒开,把瓷瓶里的油迅速倒入两个罐中,又把草盖在上面儿,恢复原判,溜了出去。
李薇和李王氏闲扯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说要回家帮着做饭,一溜小跑儿出了老、李家老院。
刚拐进往家去的小路,便见佟永年立在路旁等她。她笑咯咯的上前儿,掂脚摘下他发上粘着的一根干草,笑嘻嘻的在他眼前晃着,“油倒进去了吧?”
佟永年点点头,“走吧,家去。这下你放心了!”
佟永年点点头。
春柳春杏连忙问是啥事儿,此时帮工的人都已走,李海歆去镇上送笋未回,李薇便把春峰偷笋坛的事儿说了。
春柳登时炸毛,把筷一拍,恨声道,“我说这回咋这么殷勤,不但想着咱家的短工钱,还打着这个主意!”
何氏也气得不轻,沉着脸儿唠叨,“都怪你爹,非让春峰帮着干活儿。( ·~ )这下可好,那两坛笋约有七八十斤重呢,六百个多个钱儿就这么没了!”
佟永年含笑劝着,“娘,她家那样的人,跟他们生气不值当!反正笋汤坏了,她也打不着什么主意,剩下的,咱们警醒些就是了。”
李薇也点头,跟许氏去吵,还真是费神呐。
几人正说着,李海歆赶着牛车回来了,春杏跑过去,三言两语把这事儿说了。李海歆本正笑着的脸儿,霎时黑成锅底色,把牛缰绳一扔,大喝一声,“你再给我说一遍!”
春杏被李海歆这一喝,眼泪立时涌进眼眶。
何氏心头正不舒服,听见他声喊叫,把筷往桌上一拍,提高声音,“你跟孩喊什么?是梨花和年哥儿亲眼在老三家西屋厨房里见的还能有假?我说不用他,你非用,结果你瞧瞧,偷到自家亲大伯的头上了。老二家的真是养了个好儿!”
李薇与佟永年望向李海歆,齐齐点头,证明她娘说的是实话。
李海歆气得脸色黑沉沉的,猛的转身,拎起猪圈边儿上的搅猪食棍,气势冲冲的往外走。
他这一走,倒把娘几个给弄懵了。
在院中怔了好一会儿,何氏猛的回神儿,叫着,“快,快去拉你爹回来!”
李薇心说不至于吧,虽然她也气春峰偷自家东西,可春峰是她爹的亲侄,至于为了这点东西拿大棍打人么?
李家老三与王喜梅听见这院喊叫,忙出门看个究竟,眼瞧着大哥拿着棍往前院儿走,何氏在后面叫着,赶忙问是怎么回事儿。
何氏三言两语把事儿说了,李家老三叫了声不好,拨腿往前院儿跑,后面这些人连忙跟上。
佟永年与李薇对视,两人眼中均闪着困惑的光。
李家老三在小竹林半道儿上截住李海歆,劝他,“大哥家去吧。春峰孩家家的,不知道轻重,回头私下里说说他!”
李海歆一把推开李家老三,阴沉着脸儿喝道,“私下里说他?他十四岁的半大小了,正经事儿不干就算了,这偷鸡摸狗的习惯他也染上了,今儿我不打他,日后他不知道要闯出什么样的祸事!”
何氏在他身后喊,“春峰有老二和他娘管教,你去凑什么热闹!”
李家老三也忙拉着李海歆胳膊往回拉,“大嫂说的是!回头让二哥教训他!”
李海歆脸色依然铁青,把李家老三推了一个趔趄,“老二?这回我连老二也一起揍!看看他教的好儿!”
王喜梅眼瞧着老三拉不住大哥,忙往前跑两修水,劝着,“大哥先消消气儿。春峰这孩是气人,可你这么叫嚷出去了,让人家传了开来,以后他还咋说亲娶媳妇儿?”
何氏也赶快顺着这话头说,“快家去!有气儿等晚上叫老二一家过来关上门儿再说道。”
李家老三也忙劝,李海歆也止了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气呼呼的回院中,进了院把棍一扔,跟李家老三说,“春明你们给我好好的教!”
何氏急得在他身后喊,“老二家的事儿关老三家啥事?你有气儿等春峰一家过来再撤!”
王喜梅笑着说,“大嫂,没事儿。家里有这么支事大哥,旁家还寻不着呢。能为家里的侄操心到这份儿上,少见得很,也是春明的福气!”
王喜梅的话说得李海歆心头微舒,气儿也消散了些,深深的叹了口气,进堂屋坐着。
李家老三忙进去劝。
何氏也叹了口气儿,苦笑了下,“喜梅你们还没做饭吧?”
王喜梅笑着,“正要开火,就听见大哥叫嚷了。”
春兰这时便去厨房新拿碗筷,给王喜梅摆上一副,又把厨房里留给李海歆的菜盛上并送到堂屋。从堂屋出来后,又进西屋把家里的酒拿出来,往堂屋送。
何氏看见,没好气儿的说道,“还给送什么酒,喝了不更来劲儿,不准送!让你三叔今儿也馋着吧!”
李海歆在堂屋听见,笑笑,“送来吧!不气了!”
王喜梅也笑,说春兰。“送去吧,你三叔的酒虫都馋出来了。”
何氏绷不住,笑了一回,又叹气。
等李家老三和王喜梅吃过饭走了。何氏才进了堂屋,跟李海歆唠叨,“春峰是你侄,又不是儿,你这么冲上去管教,你让老二一家咋想?那两个糊涂虫可不认为你是为他们好!肯定还认为你是气不过春峰偷咱那两坛酸笋……”
“……这知将来他俩能给你传成因为侄偷了笋,大伯就拿棍打上门儿!”
李海歆半闭着眼睛,黑脸上透着酒意微红,摆摆手,“孩娘,别说了!我只管他这一回!日后能不能改好,我都不管了。可这一回我若不管,放任他,将来他在外面闯个什么祸事,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也不说,说不定把这一大家人都牵连进去!”
何氏不悦的沉了脸儿,“我也不管了,你爱咋样咋样!”站起身出了堂屋。
李海歆深深的叹了口气儿。
李薇吃过午饭与佟永年大眼儿瞪小眼儿,对坐在西屋桌前,好半晌,她叹了口气儿,“咱爹管得真宽!”
佟永年眼睛闪着,半晌才笑笑,“让咱爹管管也好,否则等他铸成大错,就为时晚矣。”
李薇抬头撇了他一眼,摇头,她不太能理解她爹的做法。可是,这回看来谁也阻止不了了。
天将擦黑,李海歆让春柳春杏去请老二两口连带老李头李王氏,顺带老三两口,何氏脸儿沉着坐在东屋。
许氏兴冲冲的过来,春柳春杏请了这么多人,不知道是不是大哥想通了,要把赚钱的法透给大伙儿。
春峰脸儿上却神思不定,不想来又不敢不来。
李家老三从堂屋出来,把老李头李王氏请进屋。老李头一见老大的脸色,眉头皱起,还未落座,便问,“老大,出了啥事儿?”
李海歆也不说话,等李家老二一家五口都进了屋,朝克柳说,“带莲花出去。”
又赶王喜梅走。这才走过去,把堂屋“咣当”从里面关上,又下了门闩,李家老二不解的问,“大哥你有事儿说啊,这是干啥,怪掺人的。”
李海歆瞪着立在一旁神色不定的春峰,大喝一声,“跪下!”
许氏登时叫嚷起来,“大哥,春峰咋了?有啥不能说,干啥让孩跪!”
李海歆顺手拎起桌边的一根手指精的柳条,扔到李家老二跟前儿,“他干的事儿让他自己说!”
李王氏看看老大的黑脸儿,睦看春峰的身打摆似的晃着,就问,“春峰,你干啥了惹你这大伯这么生气?”
春峰白着脸儿,眼睛忽闪忽闪的,叫着,“爷爷嬷嬷,爹娘,我真没干啥!”
又朝李海歆哭丧着脸儿,“大伯,我有啥不对,你说我呀,你这是干啥……”
李海歆一掌拍在桌上,“我说你?我说你你听不?我今儿让你自己说道说道,老院西厨房那两坛笋是哪儿来的?”
说着顿了下,朝李家老二道,“我不替你管教孩,你自己来管!你也看看这么些年你见天儿没事东游西逛的,把孩都教成啥样了!”
何氏在东屋气得不行,拍着炕沿跟王喜梅说,“你瞧瞧你大哥,这回他非给几个丫头树个死对头出来!”
王喜梅忙劝着,“不会的,大嫂,你放心,大哥管教春峰也是为他她。”
何氏仍是气着,“为他好?那他也是得那种拎得清的人才行。象老二家那种拎不清的,指不定这回就把你大哥记恨死了。”
王喜梅叹了口气,无奈笑笑,“要说这男人啊,跟咱们想的是不一样,血脉侄的,放不下,想得也多些。”
堂屋的对话还在继续,时不时有许氏的吵闹声与李家老二和李海歆的吃喝声传来,还有春峰的大声喊冤声。
李薇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一直很好说话的爹,怎么在这件事儿上这样的固执。
不多会儿堂屋传来春峰的呼痛喊叫的声音,何氏心中一凛,春柳从外面跑进来,“娘,没事儿,是大叔在打春峰。”
何氏松了口气,朝王喜梅笑笑,“你也家去吧,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春明的眼儿都睁不开了。”
王喜梅看了看困涩的小春明,交待春柳,“你还去外面听着些。要是你爹和你三叔动手,千万记得来叫人啊。”
春柳应了声,佟永年忙挑了驱车盏灯笼出去送送。
何氏听着堂屋的动静这会儿小了些,又知李海歆没动手,心头安了些。气哼哼的道,“我今儿就和你们睡东屋,让你爹他们闹去吧。”
李薇趁着院里的光亮,凑到堂屋门外听里面的动静,只听春峰抽抽答答的正说着。
原是村里去年偷他们家鸡的坏小,听说李家密制笋卖得好,就鼓动春峰过来偷,春峰原先不应,那几个小不但笑话他,吃酒吃肉的也不叫他,他觉得没面,就趁着许氏让他来做短工,便跟那几个小透了信儿,让他们过来帮着弄两坛笋卖钱,卖了钱好去喝酒吃肉。
至于为啥只偷那两坛老汤腌的,是他听春杏嘀咕了两句,说什么过两天就可以往镇上送了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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