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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皓月当空,宁静的皇宫褪去了白日的暑热,夜风徐徐带起了阵阵的花香,在关雎宫内,火烛明明,亮如白昼,隐隐传来或清脆,或低沉的声音。
“额娘,额娘。”阿尔萨兰的脸上已经不见往日的懒散悠闲,目光中透着焦急,推门而入,“额娘,我——我——”
“你慢慢说,越是紧要的关头,越是不能着急。”海兰珠眉头微颦,在她旁边坐着俸召前来的范文程,在这个关头,海兰珠也只能完全的相信他了。
阿尔萨兰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会,沉声道“自从儿子将福临带进宫之后,就让人看着十四叔的府邸,刚刚得到消息。”
阿尔萨兰扫了一眼范文程,海兰珠淡笑道“先生不是外人,你继续说。”
范文程并没有因为海兰珠的信任而激动,反而心情沉重起来,刚刚还不觉得,可是此时才明白此时的危机和凶险,这盛京城可真是危机四伏,看了一眼悠闲喝茶的海兰珠,她能不能顶住这沉重的压力?皇后娘娘,现在可都看着你了。
“傍晚的时候有人将去了睿郡王府,不大一会功夫,睿郡王府就热闹起来,儿子的人打探到,睿亲王福晋邀请了礼亲王侧福晋囊囊,英亲王福晋苏泰等等福晋聚会,她们许久才离开,儿子担心——”
“她们倒真是齐心。”海兰珠嘴角扯出一丝的嘲讽,自嘲的笑笑“还都是蒙古女人,来归的福晋占了大多数,看来我已经被她们排斥在外了。”
“娘娘,这事非同小可,您可不能大意。”范文程站起身,面色凝重,犹豫了半晌,垂下眼帘,压低声音“娘娘,您可别忘了——阿巴亥大妃——”
“殉葬吗?皇太极还崩呢。”海兰珠眼里闪过厉色,攥紧了拳头嗤笑道“她们想得太简单了,我不是阿巴亥,我是海兰珠。”
“额娘,儿子觉得应该调动蒙八旗或者舅舅的科尔沁骑兵。”
海兰珠沉思一阵,从书桌上的盒子里拿出一块虎符来,在手中掂量两下,笑道“范先生,你让人调驻扎在朝鲜的范礼回京。”
“遵旨。”范文程扫了一眼那个普普通通的木头盒子,里面装着应该是调兵的虎符,他从没想到皇太极出征后会将这些虎符留给海兰珠,这对一个帝王来说,得有多大的信任或者说爱重才能如此。
海兰珠见到焦急的儿子,冷静幽然的说道“阿尔萨兰,你考虑不周全,额娘是蒙古格格,小玉儿,布木布泰,以及囊囊她们都是蒙古女人,若是调动蒙八旗,那局面更不得收拾,而你舅舅的科尔沁——唉,也不能动,额娘还需要他稳定盛京的后方,压制住小玉儿的父亲。”
阿尔萨兰思索了一阵,点头受教道“儿子明白了,可是若是调动范将军,那朝鲜会不会再乱?”
稍作停顿,阿尔萨兰摸着脑袋说道“呃,乱了也不怕,到时再平定也就是了,盛京城才是根基,额娘,儿子明白了。”
海兰珠欣慰的一笑,只有经历才能长大,“阿尔萨兰,福临现在如何?可曾要回府?”
“没有,他玩得正高兴呢。”阿尔萨兰凑到海兰珠面前,邀功的说道“儿子的好东西可都给了他了,儿子正心疼着呢。”
“好了,别在我面前耍赖,我还不晓得你?”
海兰珠敲了一下儿子的脑袋,收敛脸上的玩笑之意,目光里带着期许的说道“儿子,明日平定一切之后,额娘将盛京城就交给你了。”
阿尔萨兰心中一紧,突然到来的压力让他很是紧张,看着自己额娘信任的目光,郑重的点头“额娘,儿子定不会让您和皇阿玛的心血白费。”
海兰珠满意的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感叹道“额娘的小猴子,也长大了,懂事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八宝阁刀架上的金刀上,缓缓的走了过去,抬手将宝刀拿了过来,‘苍啷’一声抽出了一半,寒光闪烁,海兰珠低声说道“阿尔萨兰,你可曾知晓,当初我同你皇阿玛初次相遇的时候,我就曾拔刀斩杀了他的海东青,这可是一柄宝刀,一丝血迹都不沾,它不止能调动两黄旗,还应该能杀人,明天就晓得人血是不是也污染不了这锋芒的刀刃。”
阿尔萨兰和范文程望着海兰珠纤细柔弱的背影,呆呆的愣神,海兰珠回头淡然一笑“范先生,传我的命令,明日召集在京城的所有百官崇政殿商议国事,任何人不得迟到,违令者斩。”
“奴才遵旨。”范文程跪地领旨,海兰珠宝刀入鞘,利落的转身离开“阿尔萨兰,你看好福临,我要去休息了,养足精神,才能唱好这出戏,布木布泰,我海兰珠等着你。”
睿郡王府同样不平静,哪怕那些福晋都已经离开,小玉儿忐忑的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圣旨,仿佛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拿也不是,推也不是,求救般的看着旁边站立的布木布泰。
“你说,真的让海兰珠——她殉葬?”
“事到如今,您还犹豫什么?”布木布泰抬头,敛去了眼底的兴奋,这样的大场面才是她渴求的,“大福晋,这是皇上的旨意,谁也不能违背的,皇上待娘娘情深意重,这也是她的福气。”
“可是——可是那是海兰珠呀。”小玉儿抓住布木布泰的手,恳求道“能不能——能不能别让她死——”
“您可是王爷的大福晋。”布木布泰沉声提醒道“而且您别忘了娘娘是怎么对你的,你不是爱着王爷吗?夫荣妻贵,若是王爷心愿达成,那也是您的光彩呀。”
“是呀,是呀,我是多尔衮的福晋,是大福晋。”小玉儿目光不再迷茫,伸手抓住了圣旨,紧咬着嘴唇“海兰珠,皇后娘娘,殉葬这是你的福气,我们这是成全您同皇上的情意。”
“这就对了,到时圣旨一下,娘娘只能谢恩的,而且还有礼亲王,豫亲王在,皇后娘娘是躲不过的。”
布木布泰脸上挂着嘲讽,这也算是因果循环吧,当初你们可是逼着阿巴亥大妃殉葬的,海兰珠,你没有想到也会有今日吧。
“可是,布木布泰,若是她殉葬之后,王爷争不过豪格和叶布舒呢?两黄旗,可是忠于皇命的呀。”
“那就另立皇子,皇上的儿子,可不只有成年阿哥。”布木布泰笑容越发的灿烂“没了额娘庇护,叶布舒会因为照料皇上不周,或被圈禁,或——”
布木布泰稍稍停顿一瞬,小玉儿脸煞白,布木布泰接着说道“阿尔萨兰同样如此,大福晋,爷若是支持刚刚满一岁的六阿哥呢?两黄旗也会听命的吧,小孩子,都是脆弱的,将来——难保不会有个三长两短,到时——所以说,将来这大清江山一定是王爷的,您就是大清的皇后呀。”
“那科尔沁呢?他们会不会——”还没等小玉儿说完,布木布泰含笑摇头道“大福晋,您阿爸不也是科尔沁的首领?科尔沁诸部会审时度势的,并不定都支持海兰珠,更何况我们身后可是有整个蒙古的支持,这力量比科尔沁要强上不少的,海兰珠不愿蒙古女人嫁给旗主亲王,已经引起公愤了,就连——就连吴克善哥哥,心中都不痛快吧,更何况别人,她已经忘记自己是蒙古格格了。”
“我明白了,为了爷,我豁出去了。”小玉儿咬破嘴唇,“对不住,海兰珠,我只能为了丈夫,为了多尔衮。”
布木布泰满意的点头,微微扶身“大福晋,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您也早点安置吧。”
不顾小玉儿的劝阻,布木布泰离开了她的房间,漫步在夜空之下,仰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她的唇角上扬,姐姐,您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要把你拉下来。
旁边可信的奴婢轻声问道“主子,您说皇后不会得到前方的消息?不会有所准备吗?”。
布木布泰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你说王爷会让消息传出回盛京城吗?”。
“主子,奴婢只是担忧,毕竟皇后娘娘她可不是能用常理推断的,兴许会——”
布木布泰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也有些紧张,但想到自己的安排,坦然一笑“她是我姐姐,我怎么也不会亲自动手的,前面不是有小玉儿她们吗?事成了自然好,王爷也不会忘记我的功劳,若是不成——”
布木布泰自嘲的一笑“我只是个庶福晋,这些大事同我有何关系?姐姐就是发火,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旁边的奴婢一脸的佩服,布木布泰突然凝眉问道“福临呢?怎么没见他?”
福临在布木布泰曲意讨好之下,也算听话,她掌握住了多尔衮唯一的子嗣。
“听说被豫亲王长子叫走了,玩闹去了吧,一般都会玩乐几日的。”
布木布泰舒一口气,压下心底泛起的一丝寒意,“那就好,他不在也是好的,只是可惜我——我的儿子——唉,也不能事事如意呀。”
随侍的奴婢开解了布木布泰两句,刚到达自己的院落,布木布泰就接到一封书信,打开一看,布木布泰脸上透着愤怒,撕碎了书信“苏茉尔,你果然忘了谁是你的主子,我只是想要让卓布泰按兵不动,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到?”
狠狠的发泄了一通,布木布泰赌气睡去,翻来覆之间,她仿佛坐上了高高的凤座,又仿佛陷入了绝境,这一夜可以说半梦半醒。
天亮时分,海兰珠精神尚好的梳洗打扮起来,精描细化的眉眼越发的精致,沉重华贵的皇后朝服,衬得海兰珠如展翅欲飞的凤凰,贵气逼人。
“格格,一切都准备好了。”乌玛声音有一丝颤抖,她担心若是一个算计不到,海兰珠就会被逼殉葬,呜咽的说道“格格,带奴婢去吧,格格。”
“不行,乌玛,你要带着我剩下的三个儿子回科尔沁,让我哥哥保护他们。”海兰珠安抚的笑笑,拍着乌玛的胳膊,自信的说道“那只是最坏的状况罢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会在今日栽跟头,他们太小瞧我海兰珠了,更小瞧我和皇太极多年的布局。”
海兰珠站起身,拿起旁边擦拭好的宝刀,最后扫视了一眼关雎宫,深吸一口气,皇太极,你等着我。
转身去了崇政殿,而阿尔萨兰早得到海兰珠的嘱托,带着福临在崇政殿偏殿玩笑着。
崇政殿内朝臣云集,听见皇后娘娘驾到的声音,分两侧跪迎,为何皇后会在崇政殿议事?这不大像皇后娘娘的性格,按下心底的疑惑,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海兰珠在山呼声中走向了凤座,坐在高处,居高临下扫过众人,她是得到了人世间女子最大的尊贵,但也承担了重大的责任,沉重的皇后朝冠,让她不能犯一点的错误,这种生活,不身临其境,绝对无法体会到。
“平身。”大臣们听见海兰珠的话,站起身来,刚想禀告政事,就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侍从闯进殿来,高声道“皇上圣旨,皇后娘娘接旨。”
大殿门缓缓的打开,就见身穿亲王福晋朝服的小玉儿被众多女子簇拥着走了进来,随后跟进来的早已退出朝堂的礼亲王代善,以及面露一丝的疑惑的镶白旗旗主豫亲王多铎,如今的盛京城除了拱卫皇宫的两黄旗,就属战斗力较强的镶白旗了,众人嗡的一声,大殿里的气氛凝重起来。
“皇后娘娘,您不接旨吗?”。小玉儿抬头看着端坐在凤座上的海兰珠,压下心底的紧张,“这可是皇上从淞锦战场上传来的旨意。”
海兰珠站起身来,缓步走下丹壁,若水般清澈沉稳的眸光落在了隐在众人身后的布木布泰身上,她们也是凭着圣旨进来的吧,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调动了镶白旗或者残留在代善手中的那一点点实力。
小玉儿手高举圣旨沉声道“博尔济吉特氏哈日珠拉接旨。”
海兰珠并没有下跪,眼里含笑的看着小玉儿,小玉儿神情一变,叱责道“你为何不跪下?”
海兰珠弹了一下袖角,平静无波的说道“睿郡王福晋,你难道忘记了,皇上曾经说过,我是唯一一个,可是站着听圣旨的人。”
“你。”小玉儿有点气急,这话皇太极曾经当着百官说过,但是大多当成玩笑的话,没想到海兰珠用在了这个时候。
大殿里所有的人都望着沉稳的海兰珠怔怔的出神,这样的皇后才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吧,同皇上永远并立前行。
小玉儿展开圣旨,众人纷纷跪地,哪怕不是给他们的,他们也要下跪的,大殿里只站着海兰珠以及宣读圣旨的小玉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哈日珠拉为朕所喜所爱之人,朕自知命不久矣,不忍将皇后独留于世上,特命其殉葬,钦赐。”
多铎彻底的愣住了,殉葬两个字仿佛若沉重的大山一样直压下来,双目有些赤红,额娘的不甘,以及众人的嘲弄,他想要忘掉摆脱的往事重新涌上眼前,而且殉葬的是海兰珠,八哥,你怎么能舍得?
多铎抬起了头,望进了海兰珠的平静无波的眼底,你会殉葬?用不用我——
海兰珠感到多铎的有些担忧又有些挣扎的目光,挣扎是因为他也明白这其中的猫腻吧,多尔衮毕竟是他的亲哥哥,多铎不会背叛多尔衮,这一点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怎么?皇后娘娘,您要抗旨吗?”。按照早已经商定好的,小玉儿向前跨了一步,带着一丝的阴狠说道“皇后娘娘,您该上路了。”
“礼亲王,你怎么说?”海兰珠对于小玉儿的咄咄逼人,并不在意,甚至不放在心上,直接点名道“礼亲王,你也觉得我为皇上殉葬?”
代善听囊囊说过,若是多尔衮得势的话,他的儿子们都会封王,就连囊囊刚出生的小儿子也有王爵在身,他被囊馕和苏氏软磨硬泡的没有法子,本身也不愿就这样远离朝堂,失去权柄,多尔衮得势,那就会恢复八旗议政,到时他就不是庸庸碌碌的礼亲王,而是权柄在握的议政旗主王爷。
只是代善面对海兰珠的时候,心中泛起一丝的紧张来,海兰珠的往日所作所为给了他太大的震撼,他都摸不准海兰珠会不会按旨意行事?看着沉着的海兰珠,暗自猜测难道她还有后手吗?他不能为了没有到手的好处,就把整个礼亲王府搭进去,多尔衮有野心,那是他的事情,若有本事就逼海兰珠殉葬,休想找他当替罪羊,皇太极对海兰珠的喜爱,殉葬也说的通,可是若皇太极没死呢?对于自己那位八弟整人的本事,代善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这——我——”代善有点口吃起来,拿定主意后才说道“我只遵循皇上的旨意,别的——别的,年老体弱的我也管不了。”
礼亲王的半退不退,让小玉儿的底气也不足起来,在海兰珠似笑非笑的眸光下,手捧矫诏仿佛烫手一样,身子微晃,额头见汗,好像她才是要殉葬之人。
“皇后娘娘,这也是皇上的意思,您重情重义,对皇上痴心一片,难道忍心皇上独自一人?”
就在这个时候,受了布木布泰暗示的英亲王福晋苏泰站了出来。
英亲王阿齐格是多尔衮的嫡亲的哥哥,虽然他是个混人,但是关键时候,还是会站在多尔衮这一边的,因为这样才能有更大的好处,苏泰本来就对海兰珠有些心结,再加上是英亲王阿齐格的大福晋,此时开口倒也和身份。
可是海兰珠却不会按常理出牌,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恬静,声音清脆“你是什么身份?敢在我面前放肆?”
“皇后娘娘,我是——”苏泰脸色一变,还没等说完,就见海兰珠一转身将宝刀拔出来,在众人的面前,身手麻利的上前一步,刀锋迎向了小玉儿,小玉儿一个躲闪,圣旨斩断,飘落在地上。
等苏泰回神时,才发觉宝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海兰珠维持着淡笑“苏泰,你实在太蠢了,枪打出头鸟这句话,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你比囊囊要愚蠢的多,所以你在林丹汗那争不过囊囊,我本不愿伤人,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不,不。”苏泰脸色煞白,海兰珠明白现在需要杀鸡儆猴,才能让她们老实下来,一咬牙,“你先去探探路好了。”
手起刀落,面前鲜红一片,苏泰的头颅滚落在地,海兰珠后退一步,苏泰的血一丝都没有沾到身上,俏面上平静如常,水润的眼眸更加的明亮璀璨,却透着逼人的寒光,从腰间拿出一块眷帕擦拭着手中的光洁如常不沾血迹的宝刀,锐利的刀刃映着她的面容,更增添了几许嗜血的气势。
在众人面前,海兰珠将绢帕扔在脑后,随着绢帕的飘落,海兰珠挽出刀花,宝刀尖直逼着小玉儿等人,轻笑道“下一个,谁来?”
Ps这章5800+,算是加更吧,亲们不要觉得海兰珠狠,夜比较忐忑,希望能写出夜要的女王气质,海兰珠出嫁前是公主,出嫁后就是女王,呵呵,小说而已,请不同意的亲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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