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一直到庄子上才琢磨出来,罗家兄弟……不会是给人当跑腿的吧?
要不,实在没法解释罗渭看见姚锦凤时候的那神情。
庄子是什么样,小冬已经快忘光了。甚至她在看到那块匾的时候,才知道这里叫闲云山庄。
名字起的很合安王的气质。
小冬已经颠得够呛了,除了那匾什么都没顾上看,一头栽在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胡氏替她脱了衣裳鞋子,又擦了脸,她哼都没哼一声,睡得那叫一个香。
红绫也替胡氏铺好了床,轻声说:“妈妈也快歇着吧。”
胡氏摇摇头,在床边坐了下来:“这些事儿,让小丫头做就行了。”
“她们哪沉得住气。”红绫坐在踏脚上替胡氏捶了几下腿:“郡主也累坏了。”
胡氏嗯了一声。
红绫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其实她心里也不是稳稳的一点儿不打晃。她想问问胡氏,最起码,问问她们要在山庄住多久。
但是看看胡氏的脸色,她就把话都咽了回去。
红绫回了自己的屋。
红英这次没有跟着一起来,红绫想,她们两个人里,胡氏还是更倚重她一点,也许是因为她也是从宫中出来的。而且红英遇事总是要冲动一些。
红绫躺了下来,却睡不着。
被褥是临时从柜子中取出来的,带着一股衣箱木柜里的气味儿。平时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可是这会儿却觉得这气味特别的刺鼻,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刺得她心神不定。
她辗转半夜都没合眼,时时探头看一眼里间。
可是小冬睡的十分踏实,一直都没有要茶水或是要起来小解。红绫翻了个身睡下,快到黎明时终于模模糊糊打了个盹,一觉醒来就在心里叫一声“糟”。
起晚了。
太阳已经照到脸上了,她匆匆忙忙起身,挽一把头发,掀开帘子进了里间。
庄子上屋高房阔,里间当时因为怕小冬摔倒,铺了一层枇杷藤的地席。
她听着里间没动静,只当小冬还没醒。
等她转过屏风才看见,小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披着被子坐在窗前。阳光从敞开的窗口洒进来,小冬的头发上身上都带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小小的脸庞显得晶莹剔透,细小的微尘在她的指隙间浮动飘舞。
小冬转过头来朝她笑笑,红绫站在那里挪不动步。
有那么一下子,她觉得郡主好象一个成年人一样。
而且,郡主……她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得的大美女。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小冬只穿着冰纨素丝的里衣,脚也露在被子外面。
到底是秋天了,地下还是很凉的。
红绫在小冬面前蹲下来,捧着衣裳。
小冬笑眯眯地看着她,没松开被子,脚丫伸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踩在她的膝盖上。
踩踩,再踩踩。
红绫觉得小郡主真象一只小猫,轻盈,可爱,还有一点猫咪似的小小狡猾。
“胡妈妈要过来喽。”她小声吓唬。
小冬果然马上缩起头,朝门口看看,然后乖乖地站起来让红绫给她穿衣。
红绫忍着笑替她穿衣。
嗯,搬出胡妈妈来,比说什么都管用。
棉绫白单衣,外面罩的是桃子红的襦衫罗裙。红绫捧出妆盒,揭开镜袱,用青角梳将小冬的头发细细梳拢。
窗外已经满眼秋意,绿草渐衰,山野泛枯。
也许是换了地方换了心情,小冬觉得在城外,连太阳都和在京城里看到的不一样。好象更高,更远,更热辣,有种无拘无束天高皇帝远的感觉。
胡氏一直担心小冬不适应山庄的生活,怕她问起京城,问起王府。
可是她白担心了,小冬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惶恐不安。她好象比在安王府时更自在,歇了两天,就趁上午太阳好的时候饶有兴致出去散步。
和安王府的精致富丽不一样,闲云庄显得有一种坚实和野趣。院墙高而深,墙边的野草灌木长得都比小冬还高,草穗已经熟透,象芦花一样轻盈而洁白。
小冬想起了野草闲花,那好象是一部曾经的老电影。电影中有个莺声呖呖的卖花女,可惜红颜命薄。
而这座闲云庄的曾经的女主人,她的母亲姚青媛,一样是红颜,一样命薄。
小冬想折,红绫哪敢让她动手。别说野草,就是粗糙一点儿的纸边儿都会在小冬的手上留下红痕。
沈蔷小声说:“这些草怎么也没人拔?”
红绫一边拧着草杆,一边笑着说:“所以才叫闲云庄啊。这些野草爱怎么长就怎么长,没人来拔的。”
草杆已经干黄,可是依然坚韧。红绫掐了几下,也没有掐断。她反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轻轻一划,草穗终于被割断了。
沈蔷看着有趣,也拔了簪子来帮忙,两个人把这片墙角的草穗都割了,满满一把。
“拿回去可以插瓶。”
这里可能离厨房近,她们一起闻到了煎饼香味儿。
“肯定是老宋妈。”红绫在山庄住的时间不短,堪称老马识途。她笑盈盈地从夹道过去,没一会儿果然端着一盘煎饼回来了。
焦黄的圆圆的煎饼,又脆又薄,摸着还烫手,应该是刚刚出锅。
小冬和沈蔷两个人干了在王府绝对不会干的事儿——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掰煎饼吃。
又焦又香,还带着丝丝甜味儿。
小冬也拿了一块儿递给红绫,红绫笑着摇摇头,没有接。
小冬让自己不去担心城里的事。
即使担心,她也做不了什么。
小说里面写的,穿越者通常会左右身边的人的命运,也决定大事和朝局的走向。
骗人的。
小冬看看自己的手,手上一点茧子也找不出来,又白又嫩,比新出笼的小包子还软乎,皮肤薄而脆弱,连抓块煎饼都被烫得微微发红。
她不会做饭,不会缝衣,识字不多,出了闲云庄的门连路都不认识——唔,不,就算在闲云庄里头,路她也认不全。
真是百无一用。
不管怎么说,也得让自己变的有用一点。
最起码,离了旁人,没有乳娘,没有婢女,没有护卫,没有……如果哪一天没有安王和赵吕的保护,她,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而且,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帮得上安王和赵吕的忙。
他们是她的,父亲和哥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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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了两天,没下雪。
北风一刮,天放晴的同时也降温了~~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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