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074章心底
董小葵垂了眸,心里的高兴就从唇边荡出来,抿着唇,又不敢太过放肆,像是偷着乐的小姑娘。许二却是伏在她身上,又怕让她难受,于是单手手肘支撑在床上,瞧她。
两人姿势暧昧,却互相都没有动。直到听到服务生说门锁已经修好,许二才侧身躺在床上,说:“去瞧瞧吧。即便修好,这换房间也是肯定的。”
这句话正是董小葵所想,她“嗯”了一声,穿了外套,绕过屏风。那服务生已经十分端正站在门口,让董小葵开门关门试试,又拿房卡试试。
“董小姐,不知您是否满意?”那服务生看一切都差不多,于是询问。
董小葵扫他一眼,浅浅一笑,说:“这是你们的工作,做得很好。不过,这门锁坏的这个发现让我大吃一惊,随即整理物品。虽然暂时没有发现少了什么。不过,有些东西是不好说的,比如重要的资料之类的,有没有被盗,我就不清楚了。所以,我这心里,还是惶惶的。”
她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看了那服务生一眼。这酒店果然是大家,服务生素质也不一样,脸上丝毫没有慌乱,还是十分谦逊温和的微笑,说:“这是酒店的疏忽,给您造成的不便。请您放心,我们保证此类事件绝不会再发生。”
“保证?拿什么保证?有些资料一旦流出,又不是一分一毫的损失。反正我住在这个房间不是很踏实。”董小葵又四处看看。她其实很清楚,酒店的监控是不可能随便给人外人看的。何况这个小小的服务生也不敢说调监控给她核实是否有人潜入房间。即便是他调了,也不可能看到有没有人。这一点上,算计她的人会做,陈俊也会做。比如,许二来到这酒店。来到她的房间,都会被抹去踪迹。
那服务生被董小葵咄咄逼人抢白,略一停顿,立马又微笑着说:“董小姐,您放心。本酒店的安保系统是全国比较尖端的。而且,门锁属于自然损坏,并不是人为破坏。”
“是吗?这句话你可是要负责的。是不是认为破坏,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即便我不是专业人员,那小小的豁口,我也看得清楚。行了,我不跟你说,你告诉你们负责的。我要求换房。”董小葵也不想过多在那里装,为难这小小的服务生,这年头在外生活都不容易。
那服务生一听,立刻行礼,说:“请董小姐稍等片刻。”
“好。速度快一些。我一会儿要用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董小葵语气见显出不耐烦。
那服务声应声到走廊尽头,董小葵转身回屋,许二在床边穿戴整齐。她一看,连忙问:“你要走?这——,还没吃饭呢。”
董小葵一想到这才见面,猝不及防地就要离别,心里不免有些难过,连语气都急切。许二扫她一眼,说:“有事。外面去吃。你自己吃吧。”
“可是——,那瓶酒。”董小葵看了看桌上那瓶酒。心想自己说这句话,真是将心里那一点的留恋都表露无遗了。她不由得低下头。
许二站起身,走过来,说:“那酒你尝尝,回头有空,我们一起喝宁园那瓶。”
“你知道,我不怎么能喝的,一喝就醉。”董小葵低声说。
“没事,有陈俊在。没人敢造次。”许二安慰她。
董小葵暗想这家伙估计就是故意的,明知道她是舍不得跟他分别,却还在这里纠结酒的问题。真是可恶的家伙。她嘟着嘴,只是站在原地,逆着光,尽量不让他看到她的神色。心里却有无限的惆怅,不知这一别,又是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见面。他们都有着很多的顾忌。并且奥运会来临了,这不仅仅是体育界的事,更是政治与外交上的事。他的身份在那里,有很多事要做,并且要细致,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
或许,这一别,又是韶光残,一年匆匆过,寸寸光阴却又被慢慢碾遍。有一种分别的惆怅倏然涌上心头。董小葵咬着唇站在那里竭力让自己镇定,用一种平常的声音说:“嗯。我知道了。如果不忙,你就找个地方先吃饭。注意身体,少抽烟,注意安全。”
董小葵都觉得自己太唐僧了,她说完,倒是呵呵一笑,说:“我又说这些没用的。你那么大的人了,自己知道的。不然一会儿又嫌我啰嗦了。”
许二在屏风边站着,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董小葵也不敢抬头看他,因为她的眼睛湿润了,虽然语气还算平静。
董小葵一没有说话,这中间就是一段长长的空白,安静得可怕,让她心慌,她到底按捺不住,又开口说:“好了,你去忙吧。今天——,谢谢你——帮我。”
她其实想说“谢谢你能来”,又说不出口,总觉得那样一说,似乎多么期待他来似的。
“嗯,那我走了。”许二回答,语气十分平淡,似乎毫无留恋。
“嗯,再见。”董小葵终于鼓足勇气,抬眉对他嫣然一笑。看到他的脸上还是那种惯有的清冷,眉头微蹙,眸光幽深,靠着墙壁,似乎一直在看她。
他看到她抬头,略微一笑,说:“那我走了。”
“嗯。”董小葵还是笑着点头,看他转身拉开门走出去,然后将门轻轻关上。
她站了片刻,这才颓然坐下来,眼泪流下来,自语:“许仲霖,你就是个坏人。不折不扣的坏人。”
她说得愤愤,终究是咬着唇,捂着脸,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忽然,有人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问:“你说谁是坏人?”
董小葵一愣,他的声音,他的气息。这人怎么悄无声息又回来了。她一动不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低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还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晚上其实没什么别的事。还有,如果让你都听出我来去的声音,我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许二将她抱起来坐到沙发上,将她放在他腿上,像是抱着小小的女孩一般怜惜。
她脸上泪痕来不及擦,自然低着头。他却偏偏抬起她的头,说:“让我瞧瞧这傻傻的石头。”
“不要。”她回答,竭力低头,最后拧不过他,就索性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死活不抬头。
许二呵呵一笑,有些无奈地说:“别把眼泪鼻涕往我衣服上擦了,我这次来,可没带几件衣服。”
“你想要衣服,还会没有?”董小葵闷声闷气地回答。
“很多衣服,我不穿的。”他说。
也是,这个家伙脾气很怪,又挑剔。对于穿着这一块也是挑剔得要命。好吧,这也是他们巨大的差异。
“你就挑吧。看世界有多少人挣扎在温饱线上。”董小葵还是埋在他怀里,批评他。
“我又不奢侈,就那么几件而已。穿嘛,总得要穿好的。”他理所当然。
董小葵心里却是一声轻叹,两人之间不仅仅是门第的差异,更有生活观念、消费观念的差异。或许,即便让双方家人都同意了,在以后的生活中,双方都需要有更多的磨合。这男人又骄傲,典型的王者气质的男人,他说好的,你一定要说好。他说不好的,你一定要赞同,不然这家伙就不高兴。而她向来不是铺张浪费的主。
“怎么了?”许二拍拍她的后背,低声问。
“没什么的。”她回答。在这样美好的时刻,她只想抱着他,不想去想那些太过现实的东西。这一刻,她终于知道鸵鸟将头埋进沙里的心态。
“你肯定在想许仲霖这家伙这样浪费,以后怎么养得起他啊。”许二一边说,一边将她从怀里拉起来,依旧坐在他腿上。
董小葵抬头看到他一脸放松,微笑着瞧她。她略做思考状,点点头,说:“是啊。我在想许仲霖这样的家伙,什么都要最好的。若是女人,到底谁能养得起呢。姿色嘛——啧啧,”
董小葵说到此,抬眉作仔细端详状,在许二一脸似笑非笑的威胁表情中,顶住压力,清了清嗓子,说:“这个姿色也甚是普通。”
“是吗?”许二凑近来问。
“你长成女的确实不好看嘛。”她回答,有些慌乱地拉开距离。
他却紧紧箍着她的双肩,不让她远离,说:“可是我现在是男人。”
“嗯。长成男人,越看越耐看。许二公子,你很好看。”董小葵连忙说。
“虚伪。”许二放开她,表示十分鄙视。
“真的。”董小葵强调。
“好了。不争论了。其实吧,我这个人也很好养的。衣服我也没什么追求。”许二靠着沙发,气定神闲地说。
这人还好意思说出口。董小葵在一旁摇头,十分的开心。似乎方才的难过与惆怅都犹如潮水退却,仿若是上辈子的事了。
“真的,有几套穿就不错了。石头,你很有挣钱的潜质,给我买几套不成问题的。”许二拍拍她的肩膀。
“许二爷您别拍。我肩头嫩,担不起你的担子。”董小葵回答,立马将他的爪拍开。
“石头,我眼光不错的,能从石头堆里挑出翡翠来的。”他说,这句话是开玩笑的语气,眼神却是专注的。这眼神与这一句话配合着让董小葵心里竟然一阵狂跳。因为想起当年醉酒,在他怀里那一句问话。
她低了头,却听见他说:“石头,我很看好你哟。”
“我不看好我自己。”她回答,觉得这样愉快的斗嘴,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却又觉得很甜蜜。
“呵呵。我知道你的。不用装了。”许二说话声不是那种清冷的,而是懒懒的。
董小葵表示不理,他却自顾自地说:“真的。我现在不仅对衣服没啥兴趣,就是对车子,我也不太喜欢了。”
“你一直以来就没太喜欢吧?”董小葵问,有些不太确定。不过,与欧阳、李敛枫、陈少相比,这家伙真是鲜少去摆弄车子。但是,那家伙的三辆车已经足够让人瞠目结舌了。平素低调开许老大的路虎揽胜,他自己不还有宾利和劳斯拉斯幻影定制么。
“呔,男人谁不爱车的。只不是,我现在不是鲜衣怒马的十六七岁了。我十六七岁那些年,在国外,常常去飙车什么的。全是好车,好配置。比你看到的李国宁还疯。有时候半夜飙车。国外那种野外的公路,做得很好。跑起来很有感觉,尤其旷野,有时候,你会看到月亮一直在你的前方,四周都是旷野,荒无人烟,似乎一直跑,一直跑,就可以到世界的尽头。不过,那种感觉,有时候也有一些荒凉。”许二缓缓叙述,董小葵认真听着,不禁展开想象,想他年少时的飞扬与张狂,跋扈与忧郁,自然还有现在不曾有的那种举手投足间随意的潇洒。
忽然,许二话锋一转,问:“你没看到过我飙车吧?”
董小葵摇摇头,说“开略微快一点都没见着。从一开始认识你,你开车就很稳,很专注认真。”
“嗯,那是因为后来的事。我回国后,有一段时间,也跟欧阳他们飙车的。后来,我一个堂兄出车祸了。是被一个酒后驾车的人撞的。当场死亡。”许二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又说:“本来车祸死亡很平静,可不平常的是另一件事,从那之后,我便再也不去飙车。”
董小葵心里一紧,能让他从此之后不再飙车,一定是一件很震惊的事,或许还是他心里的伤口。他没有再说话,董小葵也不想问。但她知道他想倾诉,于是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事?”
他轻叹一声,说:“这世上真有生死相随的爱情。堂哥意外死亡,家里人都很伤心。可是,最伤心的莫过于我堂嫂。她抱着他血肉模糊的尸体哭,然后再也没有哭过。下葬前一天,一向不喜欢开车的她,开了车在堂哥出事的那个地点猛然地撞向一辆大货车,之后有撞向护栏,最终飞出高架桥,整个人支离破碎。她留遗书说:听说,只有同一种死法的亡魂才可以一并走。石头,那一刻,我想起很多诗句,我以前以为只是文人吃饱饭没事干的写出来点缀的风花雪月的那些句子全都涌上来。”
董小葵听着,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诉的忧伤。她只是想一想会永远失去许仲霖,整个人都失魂落魄,整颗心都像被掏空一样。但是这种生离,到底还有相见的可能。可是死别,却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那样的情景就是假设一下,都让她觉得胆寒。
她抿了抿唇,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话来。许二却是继续说:“我堂嫂是戴元庆的堂姐。当时戴元庆发现她开车出去,觉得不对。开车跟着出去的。他目睹了整个过程。当场,他在高架桥上抱头痛哭,因为他小时候一直是那位堂姐带着的。从此之后,很厌恶开车,尤其厌恶开快车。为此,他还很唐僧地教育过李国宁很多次。”
董小葵恍然大悟,低语:原来如此。
这一刻,她觉得说什么话都是多余,都是苍白,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多悲伤。言语的安慰大多数时候是最没用的东西。所以,她伸手紧紧抱住他。
“石头,我堂嫂给了我最大的震撼。她是那种温文尔雅的女子,眉目之间都沉静温柔的。极少言语,有时候,家里聚会,她总是躲在我堂哥身后,两人手拉着手,形影不离的。却没想到做那样的事。”许二也将她搂住。
“她一定是极爱你堂哥的。”董小葵紧紧抱着他。想到他工作的危险性,似乎下一刻就会失去他。
“以前我一直不相信爱情。医学的,科学的,历史的,现实的,给我太多的讯息。什么冬雷震震、夏雨雪,都是得不到的虚幻,所以才写出来的。那一刻,我也想将来我会不会遇见我的爱情,遇见这么一个生死相随的人。”许二的声音到后来极其的轻柔,有些飘忽不定。
董小葵紧紧靠着他,也缓缓叙述起父母的爱情,叙述起那些点点滴滴,末了,她说:“我羡慕妈妈,虽然爸爸走了。但是,她有最美的回忆支撑她活着。我也想能遇见这么一个人,得到这样的对待。一生一世一双人,生儿育女,过平淡生活,静看这人间的潮起潮落。”
许二低头吻她的额头,说:“你妈妈是另一种坚强,因为有你和你弟弟。”
她点点头,却听的许二轻叹一声说:“因为堂嫂的事给我很大震撼。我总在想我的工作那样危险,如果遇见那么一个人。难道要让她承受失去我的痛苦么?所以,我总在不断变强。也总在寻找周全的办法。”
她心里一咯噔,难不成这家伙有别的打算。她想要问,还没问出来,却听得这家伙声音都变了,刚才叙述是忧郁而难过的,声音很轻。这回是懒懒的,有些打趣地说:“所以说,石头,你要养我。我要求很简单。已经对车没有要求了。你就给我弄架飞机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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