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董小葵在台阶上顿了一下脚步,然后下意识地寻找许二的身影,便是没有看见,于是又放慢了脚步,绕过花圃,往打牌那边瞧,也是没有瞧见许二在何处。
车在,人也应该在的。难不成这一回是许家老大开的车?但听说许家老大稳重持成,这种活动应该不会参加吧。
再说了,这许二有三辆车,因为他家老爷子不喜欢他招摇。所以,他经常出入都是开他大哥的路虎揽胜,就连牌照都是ZL的。所以,久而久之,这辆车一出现,就意味着许二出现。
那么这人到底在何处?董小葵心里有些发紧,不知怎的就荒落落的。之前意识到今天来错了,怕是今天在这聚会,日后传入许二的耳朵里,便就是彻底失去了吧。
谁曾想到,会在这样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与他会面?这真是措手不及。站在原地,犹豫一下,该怎么走。打牌那边依旧欢声雷动,李敛枫今天的手气极差,被人连翻了好几盘。
他在那边扯了脖子地喊:“小葵,快过来给我加油。”
董小葵没办法,也只得走过去。明明是日光和暖的,她就是觉得凉飕飕的。一直往打牌那边走,没有敢东张西望,她怕看到许二,怕看到他的眼神里的失望,极致的冷漠,或者鄙夷。
硬着头皮,脸上还是淡然的神色,浮着似有若无的笑,慢慢地走过去。
李敛枫见她走过来,忙将手中的麻将一推,拉开身边空着的那把椅子示意她坐。
她是跟李敛枫来的,当然只能坐这里。她早先就注意到他身旁的这个位置一直空着。那么,坐下去,坐在这里,自己的身份便是有了一锤定音的效果:李敛枫带的女伴。
她有些犹豫,不经意地四处张望一番,想要看到许二,然后就解了这尴尬的局面。可是并没有许二的身影。
“坐下来,小葵。你看看,各家有人支持,就是旺。”李敛枫瞧着她,也没有去拿麻将。一帮子人就等着李敛枫抓牌。她若再不坐下去,就十分的不上道,且罪过。
但是到底是不喜欢,于是笑着说:“可是,我不会打,所以——”
“没关系。你坐在我身边,我就可以大杀三方了。”李敛枫微微一笑,语气却很坚定。
“我也看不懂。”董小葵这样回答,心里想:我这么说已经很明确了,我对打牌没有兴趣,不要勉强我。当然,她这么说的同时,倒是漫不经心地扫视了周围。依旧没有许二的踪影,反而是坐在这几个男士旁边的几个花枝招展都齐刷刷地盯着她看,仿若是在看怪物。
那种惊异的眼神,让她极不自在。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么?她不由得看旁边的李敛枫。这时,他一脸的不悦,神色严厉地扫了那些女子一眼。
那些女子纷纷垂了目,就连对面坐的陈少也意味深长地瞧了董小葵一眼,又对李敛枫说“李四,你这脾气还是没改,大家都是来玩的。”
李敛枫没有说话,反而是收回眼神,瞧了瞧董小葵,眼神倒是柔和了不少,让人感觉方才的神色如刀全是错觉。
他唇角上扬,忽然伸手将董小葵一拉,将她拉得坐到椅子上。董小葵连忙去拉快要滑落的包,他却是一下子凑在她耳边,用很轻的声音,说:“你跟她们不同。不用在意,在我身边。做你自己就好了。”
这举动太亲密,惹得董小葵不得不假借抬手理头发的动作,躲开这种亲密。一抬眼,就看到对面那个酷似某模特的女子正靠着陈少,一脸的娇媚,还时不时低语,形容亲密。[wzdff贴吧手打团]这不就是莺莺燕燕的现实版本么?她心里到底有些不乐意,自己怎么跟这些莺莺燕燕一个等级了。于是,这下才知道李敛枫说的“你与她们不同”是什么意思。看来她说不会打牌这种明显找借口不坐下的举动,放在莺莺燕燕里是不识抬举的行为,必定不会做的。
在说,就刚才李敛枫扫视那些女子的神色,那些女子反应,可见这人平素里必不是个纯良的主。本来嘛,权贵之家成长起来的,对于这些个御人的手法是见惯不惊的。
这所谓御人,手段是一方面,气场却是另一方面。声色俱厉,手段漂亮。威严到达一定的境界,横扫一眼,即可秒杀众生。
那么,李敛枫又怎么可能是纯良的主呢?董小葵眉头一蹙,这下子算是感到如坐针毡了。
因为董小葵坐下,李敛枫心满意足地去摸牌了,欢天喜地的。打出第一张牌,他略偏过头说:“下一把我教你,你来打,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李敛枫说。
“我还是观战好了,今天是周末,可是来放松的,你是要我紧张么?”董小葵瞧着牌,漫不经心地说。
“绝版。你紧张啥?李四这小子大金主,随便输。要不,这样,你故意输给我,我们三七分,我三,你七。”旁边坐的是那奔驰男,他们一干人叫他云少,此刻正一脸笑意地调侃董小葵。
“凭啥呢?”董小葵问。
云少“嗯,嗯”地感叹两声,说:“李四的麻将技术可不咋样,这小子很少跟我们厮混的。人家自称是我们这群人里的奇葩啊,洁身自好啊。出去都是玩老鹰捉小鸡的。你想想,这样的人给你作指导,你赢我们的机会不大,相反你输给我的机会很大。这个合作谋发展,这是国际趋势。”
董小葵原本紧张,听得这人说话,不由得笑了,一桌子的人都笑了。
“啥事老鹰捉小鸡?”云少带的那个莺莺燕燕有点撒娇地问。
“额。一种游戏而已。”云少回答,伸手捏捏那女子的脸,一脸的笑。
是啊,这“老鹰捉小鸡”本来是个游戏,可是从这奔驰男的嘴里说出来完全变味了。而且他一说出来,邻桌的人都在笑。
董小葵直觉这典故必然是李敛枫的悲剧之一。其实她也很想问到底什么是“老鹰捉小鸡”,但是她忍住了。所谓好奇心会害死人的,静观其变吧。不由得转眼看李敛枫。
果然,他咳嗽几声,脸色也不好看,一脸不悦地瞧着云少,说:“老鹰捉小鸡是一款健康游戏。总比你脂粉堆里钻来得好。”
云少已经笑得不可开交,对面坐的陈少则老成持重的模样,打出一张八万,气定神闲地说:“说来说去,我还是觉得‘老鹰捉小鸡’不及许二的‘丢手绢’。我还真没想到,许二那性子会干出这事来。”
“呸,许二是纯良的主?那丫的当年荡漾的时候,你是没看到。啧啧,那风光无限啊。简直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你不知许二年少时下棋,怎么就秒杀了他学校的第一棋手的么?啧啧。这丢手绢还小意思。”旁边那桌玩牌的一个人,胖胖的,一直摇头,显然是熟悉许二过去的人。这人,似乎别人称林少来着。
“咋的?这人还有无比荡漾的时候?”欧阳这话显然认识的日子比较短。
“不说了。今天不方便。这些事,得许二自己跟人说。我们说了,得被劈的。不过,丢手绢跟李四你的‘老鹰捉小鸡’是两回事了,哈哈。[wzdff贴吧手打团]”那林少也是哈哈大笑。
李敛枫半垂着眼眸,懒懒地说:“无所谓,反正你那点破事,我留着讲给你看中的人听。”
“得了,得了。你们一个二个的报复心强。”林少一说话,哈哈地收筹码,也不理会欧阳。
董小葵一直在认真听他们说许二,想到那林少说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当年到底多荡漾。
不过,直觉这“丢手绢”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邻桌的那几个人已经无心玩牌,全在笑,直直让林少赢了好几把。
这时,坐在一旁的欧阳忽然问董小葵:“你听过这丢手绢的事么?”
董小葵一愣,摇摇头,说:“没听过啊。”心里却是疑惑,这欧阳怎么问她有没有听过许二的事。
“这事,估计许二也不好意思跟你说。这样,要不,你把李四的钱多输一点给我。我慢慢告诉你,‘丢手绢’的事。”欧阳循循善诱,一脸诚挚的坏笑。
这笑笑得董小葵发怵,有些奇怪,这话怎么说得好像她是许二的谁谁谁,一定要听过这些事一样。
这边,董小葵还没说话,对面的陈少倒是告诫欧阳:“你就不怕许二劈了你?那家伙在屋里讲电话,估计最近忙的事又有新进展了。等下出来,要知道你讲他‘丢手绢’,那家伙的手段,戴大都扛不住的。欧阳,你就算了。”
原来许二真来了。董小葵只觉得心里一阵慌,一抬眉,看到对面桌的陈少,正意味深长地瞧着她,眸光审视。
这人到底是怎的?从刚见面到现在都是审视的目光。那目光似乎又意味深长。
董小葵的眼神也一凌厉,毫不示弱地横扫过去。陈少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继续打麻将,打出一张,李敛枫终于清一色糊了一把。
他倒是乐了,对董小葵说:“看吧,你要早来,还轮得到这几个人荡漾?”
这样的说法很牵强。董小葵也不予反驳,只是讪讪一笑,不置可否。
“来,你来打,我教你。”李敛枫一下子站起身,就要将董小葵推过去麻将。
董小葵自是不愿意,摇摇头,很为难地说:“我真不会。”
“亏得还是来自锦城的。不知锦城最出名的就是麻将么?”身后响起清冷的声音,干净,似乎又有笑意。像是那种平静的湖面上飘悠悠的几丝云彩,很舒坦。
这声音让董小葵身子一怔,半转过身子去看,瞧见一袭休闲的许二,T恤加休闲的西裤。看起来很随意,但是很合身,穿在他身上,总有一种卓尔不凡的气质。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是站在她身后。她明明一直注意着周围,寻找着他的。这人却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像鬼魅一样,无声无息的。
他站在原地,清冷的脸上有些笑意,那眸光幽深,仿若又倒映着绿杨阴深深浅浅影子的湖水。他便是那样看着她,唇边笑意倒是扩大,虽然还是淡淡的,但是有了温暖的意味。这男人不算惊天动地的好看,即便是在这群公子哥里,也只算长相周正。但是这一笑,董小葵很无耻地想到“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这男人笑起来倒真有让人沉醉的本钱。
认识以来,见过几次,他从来没这样笑过。他的脸上一贯清冷,身上一贯都是一种孤独。即便有几次,有那么几丝的笑容,到底是虚伪的成分居多。
不过,这会儿该喊他什么?
那天逢场作戏,便是在人前喊了“仲霖”,这会儿又不是。再说,她是跟李敛枫一起来的,喊“仲霖”这成什么样子。
不过,喊“许先生”似乎太过生硬。就在这犹豫之际,听见云少喊:“许二,你丫的,不要悄无声息地出现。太吓人了。”
原来也有人跟自己同感。董小葵瞧着他,好不容易才找出一个合适的称呼来,低喊一声:“许少。”
“嗯。”他没有理会云少,却是应答了她。几步走过来,拉了椅子在她身旁坐下,说:“你就玩一玩,我教你,反正输赢都不是咱们的钱。”
这句话可是无良得可以。不知怎的,董小葵想要笑。李敛枫却在董小葵的另一侧坐下,说:“我来教小葵。”
语气不悦,不容反驳。董小葵心里一紧,觉得这情势不对,立刻说:“还是敛枫来玩吧,我横竖是不会的,倒是扫了大家的雅兴。”
她说着就要起身,许二却是将她摁在座位上,漫不经心地说:“小葵,总是要学一些的,不然以后出来,你又一个人无聊。”
他的话虽然漫不经心,董小葵却是听出几丝的宠溺。活脱脱像是那一天他对待那群自以为是的女人,这人做戏的能力真是非凡,而且历来强势,这下子怕不得反抗。只是旁边的李敛枫,这面子要搁到哪里去?她好歹是跟着李敛枫来的。所以,她说:“还是算了,我改天学也是一样的。这会儿都没排练,哪能就遣上战场了。敛枫,你来玩吧。”
她转头去看李敛枫,他脸上没有笑容,却也看不到怒气,很淡然的模样,说:“你玩,我说了,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董小葵实在是为难,许二像是心情十分好,懒懒地说:“小葵,平素里,你也不是这样扭捏的。这里的都不是外人,都是我朋友,看到没有?那个说我坏话的死胖子,从小一起长大的。连出国都要跟着我一块的。”
“呸。许二,谁跟着你了?老子三观正常,倾向正常。别把自己说得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似的。”那林少懒懒地整理筹码,话语却是连珠炮一般,这人也算是极品类型了。
许二无视林少,只懒懒地坐在董小葵身边,对她说:“乖,实战才锻炼人。放心,有我在,他们荡漾不了的。”
欧阳将麻将一推,说:“不玩了,哪有三人一并出战的道理?你们还让不让人活啊。”
“错了。四少是友情赞助资金,不作技术指导的。而本公子只需要指导小葵一局。接下来,小葵就可以直接屠掉你们了。”许二漫不经心地说,这话倒是对她很有信心的模样。
董小葵心有戚戚焉,不由得看了许二一眼,他神色十分放松,一贯清冷的脸上虽说没有笑容,但到底有笑,像是遇见什么好事偷着乐似的。
这会儿是看着他的侧脸,长睫毛盈盈的。董小葵再次想到“佳人”这个词语,之后又觉得自己太过恶搞,要是许二少知道她心中所想,说不定会遭到猛烈报复的。
许二只道她是听说只指导一局就亲自上阵杀敌,有些发怵,于是安慰:“放心,你行的,他们玩的就是锦城麻将。”
“额。那我勉强一试吧。”董小葵回答,心里还是哀嚎。这许二像是看穿她之前一直推说不会都是装的。其实说真的,身在锦城,没有不会麻将的,只是精通与否。董小葵自然也是会的,只是极少出手而已。
为了配合自己初级菜鸟的身份,她在许二的讲解里,故意打错了几张牌。转头抱歉地瞧瞧李敛枫,一脸无辜样。
“不要有负担,这就是个游戏。”李敛枫对着她笑,脸色却有些憔悴。这人之前都是谈笑风生,怎么就憔悴了。
“小葵,专心些,下一局,我可不能再做指导了。”许二在她耳边懒懒地说。
董小葵这才回过神来,忙将一张三条打出去,对面陈少说:“你这样个指导法。李四,这许二是要败你家财,居心叵测的。”
“由得你挑拨离间的。小葵会守护我的。”李敛枫气定神闲地说。
娘的,怎么被这两个男人一说,搞得骑虎难下的,不赢那这几个人都不行。第一局在许二的指导下,倒是跌跌撞撞地完成了,结果是她不小心打一张五条,一点三家,两家清一色。筹码哗啦啦啦就出去一大堆。
她并不知那筹码是多少钱。只是看着扑出去那么多,也是心有戚戚焉,讪讪地对李敛枫抱歉一笑。
“要记得,玩游戏要忘记游戏本身,才能玩得好。所以,不能有负担。”李敛枫靠在椅子上说。
云少在一旁抗议:“不行,李四不能做技术指导,刚说好的。”
李敛枫没说话,董小葵这会儿去洗牌,许二却是近在她耳边,说:“这下,可要小葵孤军奋战了,对这群荡漾的人,别客气,要下狠手。”
欧阳和云少对此嗤之以鼻。这第二局,董小葵依然故意打错了几张,又是一堆筹码出去。接下来,连战几局,董小葵就开始渐入佳境,将之前李敛枫输的筹码全部赢回来。
打了几局,众人都是饿了,说要去吃饭,便是结束了牌局,在那里点算筹码。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这筹码有一万块的,有两万块的。
云少输得最多,八十多万,在一旁不甘心地说:“绝版,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以前就会玩?你这打牌,整个一女杀手啊。”
董小葵笑而不语,许二在一旁气定神闲地说:“我早就提醒过你们的。小葵来自锦城,你们大意失荆州,怪得了谁。”
这许二果真很无良!董小葵一直在一旁笑。许二忽然说:“今天这头发绾得不错,发钗的位置刚好。进步了。下次,给你别的造型,横竖这个造型差了些。”
这话让董小葵心里纷乱,他这话透露的信息,是他们之间太过亲密。这让李敛枫情何以堪。她不由得敛起笑容,狠狠地瞪了许二一眼。
许二脸色陡然清冷,懒懒一抬眉,眼神冷冷地扫过来,董小葵本能地避开,往旁边走,跟他保持一段距离。如果今天不是李敛枫带自己过来的,那么许二这番话,她倒是无所谓。可是,现在这样的境地,她不得不顾及李敛枫。
正在这时,那输得最多的云少,又在哀叹说:“李四,你丫的,我今天还震惊,这李四去国外呆一阵子回来转性了,聚会都要带女伴了。后来看到绝版过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绝版是许二的。你是帮他带过来的。还害得我都发照片给叶三,说你带女伴了。不过,许二,你丫的不是说不来么?怎又来了?”
许二未置可否,只是一下握住董小葵的手,笑着说:“难得周末,带丫头出来散散心。”
李敛枫帮许二带自己过来?这是神马状况。董小葵不由得去瞧李敛枫。李敛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旁若无人的,若有所思的模样,有点浅浅的伤感。
他像是将自己封闭起来,完全不让人靠近一样。根本无从知晓答案。忽然,他站起来,理了理衣衫,说:“我还有些事,得先走了。”
(呀,累死了。大家久等了。我掩面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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