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天是厚待自己的。当墨紫由小衣带着,落在西墙外,看着眼前的景色,这么想道。
她说过自己能背全的古诗词不多,这儿就有一首,还是南北朝的,这个时代人也耳熟能详。虽然不太应景,但就应个气氛。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是到哪儿了?来这么一句苍茫的。
也不算哪儿,就是过了座高高的西墙,隔壁那一家。
“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居然兔子都生了窝。”墨紫啧啧叹奇。
野草青青随风响,一只白兔蹦蹦跳。诺大的庭院只有最前边和最后边各一排厢房。百多亩的地,中间却空荡荡的,只有花草树木和一个人工湖。湖上的桥断了,花圃的石台塌了,假山还保持着原样,在一片长野了的花草树木中,显得很孤僻怪异。
这么大的地方无人住,对总要偷偷往外跑的墨紫,是不是很厚待?或者,是对裘三娘的厚待。因为裘三娘的运气,比她好多了。
小衣皱皱鼻子,表示不清楚,但很有好感,“这里比王府好。”
墨紫当然知道是树多的缘故,笑着说,“怪不得这两天少见到你的人,跑来这里玩了吧?”
小衣点头承认,“不过,我也有替小姐办事。前排的房子可以用来换男装。北角门出去是很僻静的小巷子,两边大实墙,不会有人走动。我看,今后传消息也从那儿出入最好。”
“你跟姑娘说吧。”墨紫往北面走,“小衣,记得听小猫叫唤,我可不想走王府大门。”如今,可没有田大帮手了。她要是这么从王府大门进去,会引起轰动的。
没听见小衣答她,回头一看,两只兔子从草丛里快快乐乐傍地走。
这地方,到底有多少只兔子啊?墨紫失笑,快走了好一会儿,在靠近北角门的屋子里换了衣服化了暗妆,悄悄推开一条门缝,确定没人,这才闪身出去。
出了巷子没走多远,看见并不热闹的小街尽头停了辆蓝布蓬的马车,车夫头戴宽边斗笠,刻意遮住脸。她本以为是岑二郎,可那身板把一件旧灰衫撑得结结实实的,看上去人要比岑二郎高多了。
正想着是不是岑二郎派来接她的,深蓝布帘突然一撩,露出岑二那张瘦长笑脸。
“墨哥,两个月不见,近来可好?”
古人啊,出个门,就是经年累月的。
墨紫见到熟人面,在王府里的憋闷一扫而空,双手抱拳,发自内心地笑道,“岑二郎,恭喜恭喜。”
岑二不明白,眼中有疑问,“墨哥,喜从何来?”
“东家让我告诉你,自今日起,你便是上都望秋楼的大掌事了,不恭喜怎么行?”墨紫今日出来,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岑二大喜过望,对着墨紫就作一个长揖,“多谢墨哥。”
墨紫呵呵一笑,让身避开那一大礼,“该谢东家才是,谢我做甚?”
“待见了东家,再谢。不过,要不是墨哥这半年领着我替东家立了功,这大掌事的位子怎么轮得到我坐?而且,墨哥肯定也替我美言了吧?”岑二郎心里有数,又说得隐晦,“其实,要不是墨哥得在东家身边,这位子该是墨哥的。”
“罢了,少说好话哄我。”墨紫其实对望秋楼的经营兴趣不大,她军人出身,做饮食娱乐业总觉得“破坏纪律”。“我呀,当不当大掌事没关系,有人请我吃饭就成。”
岑二忙道:“那是当然。今天我就请客。等望秋楼开出来,墨哥日日去吃都成,难不成谁还敢问你收银子?”
“行了吧,拿着鸡毛当令箭。小心东家知道,说我俩以权谋私。”墨紫怎能不知裘三娘,别的还好说,在银子的问题上,绝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气鬼。
岑二皱起脸,摇头说,“咱们东家其他还好说,就是……”爱财啊想到这儿,就问,“东家涨我工钱不?”
墨紫瞧岑二一脸怀疑裘三娘不会给他涨工钱的任命表情,立时大乐,“岑二,我以为你对东家的忠心跟工钱多少无关呢。”
岑二有些脸红,“自然无关,不过涨总比不涨好。”
墨紫拍拍岑二的肩膀,“要是不给你涨工钱,你跟普通掌事拿一样的,还有替人赚钱的心思吗?放心,你如今和你爹拿等份的,按月结,年底看利润有分红。等楼开业,东家会有份契给你,上面写得清楚明白。”
岑二一听又来了劲,“我跟我爹拿一样多?”还有分红?
岑家的人聪明,还简单,因此能成为裘三娘的好帮手。
“对啦,一样多。那么多银子,你岑二可以娶个漂亮媳妇,生上一窝的娃,乐呵乐呵的过日子。”墨紫开好玩笑,一撩青衫就要往车上跨,“再不走,天就黑了。你墨哥我出来一趟不容易,抓紧时间办……”
突然一支碧绿的剑跃入眼帘。
墨紫慢慢收回跨上车辕的左脚,盯着头戴斗笠的赶车人,悠悠两个字,“赞——进。”
赶车人立刻取下斗笠,好看的眉毛好看的眼,五官长得很正直,皮肤小麦色,笑起来牙白眼亮,不是赞进,又是谁?怪不得远看就又高又壮。
“岑二,你输啦,一两银子。”赞进大掌朝岑二一伸。
墨紫就感觉掌风扑面,却听赞进问岑二要银子,问道,“赞进,才两个月不见,你还学会赌了?”想当初,卖身契是他爹写的,不用到剑就不肯跟人走,坚持武德,不会为非作歹的傻大个,如今出了山,也世俗起来了。
别看赞进耿直得傻气,其实一点不笨,听出墨紫语气不对,猛地缩回手来,“是岑二教的,我以前从没赌过。”
岑二悻悻然,“墨哥,我们就是闹着玩的,不算真赌。”
墨紫问:“赌什么?”
“赌你能不能认出我。”赞进看到墨紫是真开心,“岑二,银子我不要了。我就说嘛,能让我效命的主人,一定是最聪明的。要是没我聪明,我也不愿意跟着。我武功那么高,不能随随便便叫人使唤,不然丢我爷爷的脸,丢我爹的脸,丢我们赞家所有人的脸……”
看上去像钢做的男人,这啰嗦劲儿,墨紫头大,一摆手,“赞进,我说过了,你不能跟我着我。”
“墨哥,我知道你有主子。可是,也没人说,有主子的人就不能当主子啊。就说岑二老爹,他的主子也是你主子,可他手下几十个人不也跟着他吃饭吗?你帮你主子办事,我帮你办事,各办各的事。再说吃饭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岑二让我给他当护院,包三餐。你平时用不着我的时候,我就给岑二干活,又有饭吃,又有钱赚,这样你就不用给我银子。而且我可以睡岑二那里,连住的地方也解决了。”赞进将墨紫上回拒绝当他主人的理由全部驳倒了。
别说,一条条驳得很好。有这样的人吗?不用她提供食宿,不用她给银子,卖命的事都可以帮她干。她自打成为丫头,身份地位就在社会的最底层。如今赞进却愿意效忠这样的自己,让墨紫还不能硬起心肠再说不行。其实,她很希望自己能有裘三娘那样获得人心的运气。她也知道,如果要独立,就必须有像赞进这样的人,只忠于她。
岑二此时突然说了一句话,令墨紫发现,原来她的运气不是太差的。
岑二说:“墨哥欲展大才,赞进这人不可缺。”
岑二看墨紫惊讶,又说道,“墨哥不必诧异。我岑家虽效力于东家,但亦有情有义。墨哥帮我岑家父子良多,如今岑二终能独当一面,自要报墨哥之恩。从今往后,凡墨哥不想东家知道的事,岑二必定为墨哥守密。墨哥可绝对相信岑二此话。”
俗话说得好,好人有好报。还有句话说,有付出总会有收获。墨紫对岑家父子的全心相帮,今日终于有了回报。
“岑二郎,你既真心,我也不说谎话。我不会做出对东家不利之事,不过要我一辈子为奴为婢,亦非我所愿。若得你助力,犹如双腋生翅,我感激不尽。”墨紫抱拳短促一振。
岑二郎但笑且点头,“有朝一日,若墨哥有了好前程,莫忘提带岑二一把就是。岑二亦没有当一辈子仆人的心思。”岑家第二代,不像他爹那般守旧,有小小野望。
墨紫看来,不是坏事。
两人说话就当着赞进的面。赞进到底阅历浅,又不曾念过书,听他们你来我往说得文绉绉,神情狡猾,他却不明其意。只关心墨紫到底收不收他,他张口要问,谁想墨紫就对他说话了。
“赞进。”一开口,语气与以往不同。
赞进习惯了墨紫温和的说话方式,见她周身之气凛然一变,声音里有不可抗拒的傲然,自己的高大身材仿佛就矮掉半截,不由自主低头,恭恭敬敬回答一声是
“我是女子。”墨紫道。
赞进即刻抬头,眼睛瞪大如铜铃。
“之前无意与你深交,故此隐瞒。如今因你执意要跟随我,才告诉你。你要是想改主意,现在还来得及。不想跟着我,你仍可为望秋楼效力,我相信岑二会乐意包你食宿,另付工钱。”对方信任到要以命相托,墨紫就不能隐瞒女儿身的事实。
“你是女的?”赞进依旧瞪着她,别人他不管。
“我是女的。”墨紫不躲不闪,坦然直视赞进的眼睛。
“娘个爹咧”赞进仰头向天,骂完一句,又平望墨紫,说出两个字——
“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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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晚安啦。(但愿明早醒来,掌事能进新书粉红榜前三名,祈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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