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晚上因为没有想到更好的、妥善的法子睡得有点儿不安稳,次日早早的起来。
早饭还是春儿送来的,她没有看红鸾一眼,就好像不认识红鸾一样,探头叫人出去取干粮和食水,然后便自走了。
一天平安无事。
次日一早看到的春儿还是和昨天一样,早饭还是由春儿送来的。
红鸾等人比刘大家的人少一顿中饭,刘家只给红鸾等人备两顿掺了野菜的糠窝头:刘大只是卖人,只要保证这些女孩子不死就成。
红鸾的心情却越来越糟糕,不要说刘大和吴猴所说的三天已经快要过去两天了,就是春儿现在的平静也让她生出警醒之心来:春儿如果在房外辱骂她、或是进来后狠狠的瞪她几眼,都会让她放下心来;但是春儿看也不看她。
不过红鸾相信在刘大卖她出去前,春儿定会下手的,所以她等着春儿:说不定这就是她唯一能逃出这个地方的法子。
对,在她对春儿动手的时候,她就有这个想法儿:只是蒙胧的很并没有细想,更不知道春儿在受辱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管是什么事情,也比现在这样平平静静的被关在屋里的强。
越是如一潭死水的日子,她越没有机会可以逃出生天,混乱之类的情形才会有机可乘。红鸾如同一只饿极,却依然有着十二分耐心的狼,伏在黑暗中等待着机会,等待能带给她光明的一线机会。
她没有再想到好法子,眼下等待春儿出手成了她唯一的机会;而机会,就在这天晚饭的时候来了。
晚饭和今天早饭的不同之处:是春儿亲自送进来的,她心情很好的看着屋里的人笑道:“想不到你们是有福的人呢,我这几年见多了你们这样的,却只有你们有这样的好运道。”
屋里的人都看着她,没有人说话;她们不管是落到刘大手中近二三个月的,还是只有十几天的,都不相信春儿的话:她们还能有什么好运气?
红鸾静静的看着春儿,她脸上的笑、眼中的得意应该都是因为自己,定是她寻到了报仇的法子才会如此开心:但是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等着春儿说下去。
春儿笑嘻嘻瞟一眼红鸾,掏出一块旧帕子来甩了甩道:“宫里现在要一批粗使的宫奴,每人给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我父亲打算不把你们卖到……那个地方去,要把你们送到宫里去;宫里不要的再卖到那个地方去,这不是你们的好运道吗?虽然说宫奴是宫里最最低贱的人,比宫女太监还要低个十等八等的,可是总比去那个地方要强百倍,是不是?”
她的这番话终于让屋里的女孩子们反应过来,她们睁大的眼睛里七分是惊喜三分是担忧:就如春儿所说做个宫奴不是个好结果,但也比卖去青楼好太多了,多少有个盼头儿。
红鸾依然一动不动,她知道此事定和她有莫大的关系,不用费什么心思她就能猜到春儿定是在此事上做了文章,不然她不会无端端的进来说这番话:春儿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同情心,不可能会为了被卖的女孩子跳出火坑而感到高兴。
她在等,等春儿说到她最得意的部分。
春儿没有让红鸾久等,甩着帕子走了两步来到她身边,笑眯眯的唤她:“你听到后是不是很高兴?”
红鸾抬头:“姐姐的话还没有说完吧?高兴或是不高兴总要等姐姐的话说完,我才能知道。”
春儿大笑:“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可惜可惜啊,”她摇着头看着红锦笑得很残忍:“你却是不用进宫去伺候人、做那永远也做不完的粗活儿;你的命比她们还要好,以后会吃香喝辣、天天身穿绫罗绸缎——就算是我们这条街上李大员外家的小姐也不能比呢,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她把话说完吐了一口气,心情大好的哼起歌儿转过身子向外走了两步。
她还是对红鸾有惧意的,但是她不对红鸾说出这番话来如何能出胸中的恶气:敢和她斗?哼,贱丫头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红鸾盯着春儿的背影终于主动开口相问:“是谁说的?”刘大夫妻不可能会不要二十两银子只要十两的,她表示不是很相信春儿的话。
“刘夫人说的。”春儿轻巧转身,挑着眉头得意的盯着红鸾的眼睛:“此事已成定局,懂吗?”她想看到红鸾的失落、慌乱、痛苦,或者是愤怒。
红鸾依然平平静静的没有怒气:“为什么?”她并不是问春儿为什么要害她,此事根本不用问,她与春儿都清楚的很;她如此问还是在质疑春儿——刘大的填房更爱财,怎么可能会舍得少赚十两银子呢。
春儿摆了摆手中的帕子,还对着帕子悠闲的吹了一口气笑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这事儿千真万确。听说,你知道我是听谁说的——有位柳老爷很喜欢泼辣的女孩儿,过些日子是他的五十大寿,他想要个姑娘家添添喜庆。”她说到姑娘家里脸上微微一红。
怎么添喜庆她并不懂,不过却知道不是好事儿就对了;反正最终红鸾会落到青楼,这辈子就算是注定了结果,她的仇自然是报得很彻底。
红鸾混迹市井达一年多,当然明白春儿口的“喜庆”是什么意思——有那种富贵的老男人,迷信姑娘家初夜的落红会带来好运。
她闻言也没有惊慌只问:“他出了多少银子?”
“五十两。”春儿笑顾红鸾:“我们家只能得二十二两,不过父亲说就图结个善缘,以后生意好做,要知道那宫里头可是成年累月的不要人,那地方才是父亲主要的买家,不能得罪呢;吴猴对你可是极‘好’,此事能成可有他一半儿功劳。”说完她轻快的转身向门外行去,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春儿转过身去时眼神冷下来,狠狠的盯了一眼红鸾:敢打我?我就让你痛苦一辈子,让你知道春儿姑娘可不是谁都能打的。
红鸾轻轻起身的同时吐出两个字:“站住!”这两个字冰冷冰冷的。
“我让你走了吗?”她岂是吃眼前亏的人,刚刚和春儿好好说话只是因为她要打听消息,以便想法子应变。
春儿脚下只是一顿,脸色大变的同时她也急急的想门口跑去:她可是打不过红鸾的;现在她听到红鸾的声音很有些后悔进来耀武扬威了:这个贱丫头的心思和旁人不一样,换成另外的人现在早已经软在地上只知道哭,或是求求她春儿姑娘希望可以有条生路。
但是红鸾的情形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红鸾的速度比她快的多,就在春儿的左脚快要迈过门槛时,红鸾一把拿着她的头发,向后用力一拽,春儿就重重的跌在地上。
春儿还没有来得呼痛或是挣扎,还在天旋地转时,就感到一只脚重重的踏在了她的胸上;她睁开眼睛就看了红鸾的脸。
“你做什么?”她吓得脸都白了:“是吴猴儿使得坏,我也只是听来的。”现在她想推脱了。
红鸾盯着她轻轻的道:“不想怎么样,只是看姐姐你好了伤疤忘了痛,再提醒提醒姐姐;”说着话她脚下用力的转来转去,看着春儿的脸痛得皱成一团才道:“姐姐记起来了吗?”
春儿连连点头:“记起了,记起了。”她从来不是有骨头的人,只是个打不死就会咬人一口的小人。
红鸾好像很满意,伸手拍拍她的脸:“很好。”然后她抬起脚来又重重的踹了春儿两下,然后看着春儿道:“记起来就好,只是姐姐还忘了我说过的一句话吧?”
她说完后再次重重的踹在春儿的肚子上,在春儿痛得惨叫出来时,红鸾已经跳开任她在地上滚来滚去,飞快的把桌上的东西扫落地上,然后又把桌子掀翻,接着她便抱膝和屋里其它女孩子挤成了一团。她还不忘口里最后对春儿道:“姐姐要长点记性才好。”
红鸾和女孩子们挤成一团,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睛一扫那几个女孩子就都低下了头:她们是不敢乱说话的。
而此时刘大的妻子石氏进来大喝:“做什么,做什么,要造反吗?”她手里提着一根藤条。
红鸾和众女孩子都怯怯的看她一眼,更加用力的往一起挤,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石氏看看屋里的狼籍,再看看滚来滚去哭嚎的春儿,气不打一处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举起藤条来,没头没脑的就打向春儿:这就是她的眼中钉,没有什么事儿她还要找事儿打骂呢,现如今她怎么可能饶过春儿。
打得春儿爬起来跪在地上求饶她才罢手,主要是她打累了;看一眼屋里的女孩子们,一指红鸾——因为她在最外面:“你说,倒底出了什么事儿?!”
红鸾怯生生的、飞快抬眼看向石氏,却用比看她更快的速度收回目光、重新低头;可是她低头的时候却看了一眼春儿,两人目光相撞时,红鸾以目示意:你猜我会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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