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大姐有手段,将那丫头制的服服帖帖。”是方氏的声音。
荀卿染因此停住了脚步。
“什么手段不手段的。”齐二夫人故作不以为然,声音中却透着些许得意,“二妹,如今你亲眼看到了,也该放心了吧。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我当然信得过大姐。不过,就这样,得多少时候才能搓摩死她。”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件事急不得。她如今正得宠,总要找机会,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才好。”
“我和兰儿就全靠大姐了。”
听得有脚步声朝门口走来,荀卿染忙转身,从堂屋退了出去,一直出了后门口,出了月亮门,又从角门出了祈年堂。
荀卿染这才停下来,确是微微有些发怔。齐二夫人和方氏嘴里的她是谁?荀卿染问自己,反复琢磨两个人的对话,想要自欺欺人也是不能够了。那两个人嘴里的她说的就是她荀卿染。
难道她还做的不够好?她来伺候齐二夫人,是真心实意的。即便怀疑齐二夫人这病有些蹊跷,只怕是三分装成了十分,但她还是将齐二夫人当成生了病的长辈在对待。她是真心要讨好齐二夫人,期望两个人能够好好相处。两世为人,她所受的教育都是尊老爱幼。有的人年纪大了,脾气就会变的怪异,这样的多哄哄也就是了。她从未将齐二夫人当作敌人。
可是齐二夫人为什么要她死?为什么方氏要她死?就算婆媳是天敌,可也不需要你死我活。齐二夫人要摆出婆婆的款来拿捏她,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配合,就当哄着齐二夫人玩了。她甚至可以理解方氏看不得她好。
但是要她的命,又何至于那。她的死会给方氏和齐二夫人带来什么好处?这件事情说出去,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
荀卿染百思不得其解,又细细回味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不过那也太不切实际,而且荒唐可笑。荀卿染摇摇头,将那个念头甩出脑海。
荀卿染平复了一下呼吸。齐二夫人还算有几分明白,知道暂时动不得她。荀卿染又回想起齐二夫人说话中气十足,哪里像她在场时那样有气无力。
期望人心都是肉长的,孝顺讨好齐二夫人,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她也不是真能够忍受别人虐待的。那就换个法子。
这时麦芽扯着那小丫头走过来。
“奶奶,这丫头叫鲤鱼,是祈年堂打杂的三等丫头。婢子问了她半天,她只说是在那闲逛,并没看见奶奶,所以才失礼了。”
荀卿染低头打量了跪在地上的这个叫鲤鱼的小丫头。这丫头明明是见了她,才急着就要往屋里跑,然后又有沈良家的带着些丫头婆子只在后房门处,堂屋中本该有人伺候,却没人,只有彩蝶在对门,那样子,似乎是看着门,通风报信的。再想想方氏和齐二夫人的对话,她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
鲤鱼是在这里望风的,却因为打盹,没有及时看到她来,又被她抓住,因此没能回去报信。她才能畅通无阻地往里走,至于沈良家的和彩蝶为什么会那么做,她暂时放到一边。
荀卿染从荷包里取出一小块碎银子给了那丫头。
“这次我只当没看见你,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至于该怎么说话,看你也不是个傻的,应该知道轻重。”
荀卿染让麦芽放了鲤鱼。
鲤鱼忙磕了个头,站起来,跑进院子里。鲤鱼当然不傻,她没有及时通风报讯,让荀卿染走了进去,如果她说出去,少不得要受责罚。现在荀卿染放她一马,还赏了她一块银子,她当然把嘴巴闭的紧紧的。
荀卿染又对宝珠吩咐了几句,略等了一会,才带着麦芽慢慢地绕到祈年堂的正门。上房门口并没有人,只有张嬷嬷带了几个丫头婆子站在廊下。
见荀卿染来了,张嬷嬷陪笑着迎上来,故意抬高了声音,“四奶奶来了,奴才给四奶奶请安。”
荀卿染迈步进了上房。堂屋内,彩蝶站在齐二夫人卧房门口,见了荀卿染,也是屈膝行礼,请荀卿染进了卧房。
齐二夫人斜倚在床上,又是一副病恹恹的神态。
“……大姐可要保重身子。”方氏拿帕子抹着眼角,握着齐二夫人的手劝慰着。
“年纪大了,身体就不中用了。这家里的事,多亏了我这媳妇。我还得多谢二妹你,养了这么好的女孩给我做媳妇。”齐二夫人虚弱地说道。
荀卿染忙上前来给两人见礼。
“卿染啊,我原还怕在家里太娇惯了你,做了媳妇就要人操心。方才你婆婆不住口的夸你,我才放心了。不枉我养了你一场,又给了你姨妈做媳妇。你要好生伺候你婆婆,莫有半点违逆,才是孝顺的孩子。”方氏也换上了一副慈祥的笑脸。
若不是方才无意间听到这姐妹两人的话,荀卿染此时一定觉得暖心。好吧,这话就假了,方氏的夸奖和齐二夫人的夸奖一样,在荀卿染耳中,那就是警铃。
荀卿染柔顺地点头,只说一切都是她做媳妇的本份。
“太太的气色好了许多,想必再吃一剂药就能痊愈了。”荀卿染仔细打量了齐二夫人的脸色,喜道。
方氏脸色一变。
齐二夫人按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是你照顾我十分尽心,只是,这身子却越发有些沉重了。”齐二夫人道。
“你婆婆怕你担心,在你面前忍耐着。方才咳嗽了半晌,让人担心的很。”方氏道。
荀卿染慌乱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原来太太病的更加严重,怎地不告诉我。来人啊,快去请太医。”
荀卿染吩咐人请太医来。
齐二夫人转过来安慰荀卿染,让她不用着急,“我还熬得过,不用如此麻烦。”
方氏已经坐了半天,该说的都说的,看到的事情也让她满意,就起身告辞,带着荀淑兰走了。
送走方氏,外面有人来禀报,说是太医来了。
齐二夫人摆手,说是不用费事。只是荀卿染十分坚持,齐二夫人方才话说的太满,也就不能拒绝。
宝珠领着陆太医走了进来,又给齐二夫人诊脉。
这次荀卿染只在屏风后回避了。陆太医诊完脉也没说什么,就由宝珠带着出去写方子。
一会工夫,方子写了出来,荀卿染要亲自过目。不过都是些平和无害又有补益的药,荀卿染心中对齐二夫人的“病情”更有了底。
荀卿染将方子交给宝珠,让她交给陆太医。
“我们四奶奶说这方子和昨天的方子并无差别,太太的病却重了。还请先生重新拟方。”宝珠对陆太医道。
那陆太医略作思索,果然又拟了一个方子。荀卿染依旧看了,见方子里还是些平和无害的药,却增减了几味,增加的一味中就有黄连,份量拿捏的也恰到好处。
“奶奶,依着您的吩咐,鼻子偷空和陆太医说的,良药苦口利于病,陆太医就开了这个方子。”
荀卿染拿着方子想了想,这事情进展比她想的还顺利。因此不由想到府里这请平安脉太医的更替。原来那位姓胡,却因为故乡有事,告老还乡了,才换了这陆太医来,也是和府里极熟的。荀卿染因为胡太医作梗,不得不往杨府走了一趟,因此胡太医走了,她只有高兴的,后来这陆太医每次来,待人极为恭谨,诊脉也准,荀卿染更对陆太医有了很好的印象。
陆太医这方子很和荀卿染的意,便让人送走了陆太医,飞快地配了药回来。荀卿染又亲自在廊下熬好了药,满满一大碗,端了来给齐二夫人。
齐二夫人喝了一口,脸色顿时就黑了,推开药碗。
“换了方子了?”齐二夫人问。
荀卿染点头,“太太吃了那几剂药,病没有好,反而重了。如何还能再吃,太医给太太诊了脉,就说换一个方子。”
齐二夫人道,“还是用原来的方子,你去熬了药来。”
荀卿染陪笑,“太太,这人病了,要用什么药,从来都是听郎中的。太太莫不是嫌这药不好喝,我这里准备了很多蜜饯。”
荀卿染又说笑话哄着齐二夫人,就像哄任性不爱吃药的小孩子一样。
齐二夫人毕竟是大家出身,在媳妇面前,总不能说怕苦而不喝药,就想着拖一拖,等荀卿染走开,倒掉碗里的药。
但是荀卿染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一直守在旁边,却也不勉强齐二夫人喝药。
等到药凉了,齐二夫人松了口气,“这药凉了,倒掉吧,少吃一剂也没什么。”
荀卿染听话地出门将药倒掉,却又燃起炭炉,又熬了满满一碗来。
这祈年堂的丫头婆子,还有别的院子里来回事的丫头婆子,眼中看到的是,齐二夫人病重,却不肯吃药,反复折腾荀卿染。荀卿染却任劳任怨,没有一丝抱怨,甚至连不满的情绪都没有,一碗凉了就再去熬一碗。那熬药的炉子一直燃着。
如此几次,齐二夫人无法,只得捏着鼻子将药喝了。因为药实在太苦,齐二夫人忍不住对荀卿染发了脾气,荀卿染恭顺地任齐二夫人斥责,并无半点怨怒,还让人专门去买了好多种蜜饯,服侍齐二夫人吃了。
到了晚间,荀卿染依旧在齐二夫人屋子中值夜。这一夜,与昨夜很像,却又有许多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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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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