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o7章风头
花婆子见明姿扑过来,不露痕迹地往前一挡,牢牢抱住了明姿的腰,笑道:“四姨这是做什么?自家姐妹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明姿被她抱住,挣了两下挣不开,瞪眼道:“大胆刁奴,谁叫你的脏手碰我的?放开”
“三姑奶奶得饶人处且饶人,逼死了人对你也没好处”却是二姨娘由个丫鬟扶着,气喘吁吁地靠着里间的门框站着,一双瘦得凹下去的眼睛死气沉沉地瞪着明菲,表情狰狞,似要随时择人而噬。
她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早在明菲意料之。既然这么想去,那更好啦,想要过好日子,想要出头,便不会太过分。此时便是她们母女来求自己,而非自己去求她们母女,只要明姿的气势被压下去,这一路之上,想来会安生许多。
明菲不慌不忙地笑道:“姨娘急什么?四妹妹也莫急,我话还没说完,就什么死啊活的,多没意思?特别是四妹妹那个话,喜事变丧事,多晦气,也不知爹爹和母亲五妹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想?一家人,犯得着么?”
这笨丫头,转眼又落了把柄在人手里,二姨娘狠狠地瞪了明姿一眼,僵着脸道:“明姿就是这样的脾气,三姑奶奶也莫要故意招惹她,到底想说什么,就说罢”
明菲不回答她的话,只问明姿:“四妹妹,你是真心想去贺喜?真心想要个前途?”
明姿看了看二姨娘的眼色,道:“当然是真的。”
明菲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便领了你去。但我有条件,就是无论如何你都要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去做,否则免谈。”
明姿不甘心:“凭什么?”
明菲道:“不凭什么,就凭我是蔡家的女儿,不许那不知轻重的人坏了家里的大事。”
自己上了路,想怎么做还不是自己的事,自己若是就不听她的,难道她还能将自己撕来吃了么?明姿想到此,心的不平稍微舒坦了些:“三姐姐这话说得稀奇,难道我就不是蔡家的女儿,难道我会不知轻重的坏了家里的大事?”
明菲笑道:“如此甚好。但若是四妹妹不守承诺,便是到了半路我也要将你送回来,索性大家都不去京城更好,想来过后五妹也不会怨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姨娘望着明姿点点头,明姿硬生生地将那口气咽下,道:“什么时候启程?”
“后日出。你今日先收拾一下东西,明日会有车来接你。”明菲说完就起了身,吴婆子恭恭敬敬地送她出门,又趁隙使了个眼色,明菲会意,便假意道:“我要洗个手,不知何处好洗?”
吴婆子道:“奴婢房里有干净盆,四姑奶奶若是不嫌弃,还请移步。”
到了吴婆子的房里,吴婆子果真翻出个新盆来,使小丫鬟去打干净热水,请了明菲坐下要奉茶,明菲笑道:“茶便不奉了,只是妈妈日常辛苦,我照顾不到,这里有十两银子,给妈妈做件冬衣。”
锦云立刻将一包二两一个的小银锭送到吴婆子手里,吴婆子笑逐颜开,连声称谢,因道:“虽说此间不繁华,但这差事却甚清闲,当年夫人也是信任奴婢,才会把这差事交给奴婢来做。这其间有许多事情,奴婢都记在心,只是三姨娘不管事儿,奴婢也不好多嘴……”
又走到门口望了望,凑到明菲眼前轻声道:“这事儿,只怕是那郑公子在作怪。奴婢前些日子听得他们母子几人暗里商量要让老爷将四姑奶奶接到京去,好生谋个前程。他们母子几人在一处,日常总有那说不尽的难听恶毒话,四姑奶奶此番若是见了夫人,还请替奴婢传话给夫人,奴婢从来不敢忘记她的叮咛,没有给她丢脸。”
明菲笑道:“我都记住了。一定替妈妈把这话转给夫人知道,也会把妈**辛苦说给她听。”蔡光正最多也不过就是送封信去罢了,自己只需负责将人平安稳妥地带到京,该怎么做蔡国栋与陈氏自有定论。
吴婆子表了忠心,高高兴兴地亲自伺候着明菲洗了手,恰好三姨娘那边也和蔡光正谈妥寻来,二人便起身回城。
三姨娘笑道:“我才刚开了个头,他便应承了下来,说是他知道轻重,什么都没有四姑***前程重要,却又求三姑奶奶,请老爷派人去将三公子的遗骸运回水城府,葬入祖坟,也好叫三公子不要做那孤零零的异乡野鬼。”
这算是求和了?明菲淡淡一笑:“可以,明日姨娘派车来接三妹,就回了他的话罢。”这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大事,就算她不开口,蔡国栋也迟早都会将蔡光仪的遗骸寻回来,陈氏更不会和一个死人以及一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二姨娘计较。
到了进京这日,蔡家的亲眷好友们包了一艘大船,欢欢喜喜地进了京,嫁女本就是喜事,又因蔡国栋新近升了官,大家更觉高兴。蔡氏族长夫妇更是不顾年高老迈,一半为了贺喜,一半为了寻亲访友,也一起登船进京。
大抵是有族长夫人潘氏和那两个婆子镇着,明菲丑话在先,又有蔡光正事先和明姿打了招呼的缘故,明姿出奇的老实,乖乖坐在舱房里,轻易不出门,纵然是好奇得不得了,却也只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往窗外偷看。
明菲对她这种不找麻烦的态度很满意,平日里就和明雅一处,跟着族里的女眷们在潘氏面前伺候。舒眉是个人来疯,人越多越高兴,也能扶着墙壁走一段路,但就是一兴奋起来,不管见了谁都叫娘,更是个吃不得亏的。
明雅三岁的儿子兴哥因看着她可爱,捏了她的脸一把,小孩子不知轻重,难免下手重了些,将她捏得怪叫。缓过来之后,也不哭闹,更不管人家比她大许多,涨红着脸尖叫着笨拙地扑了上去,反倒把兴哥给吓得连连后退。
众人哈哈大笑,只有潘氏一本正经地同明菲道:“你这个女儿,其他都好,就是脾气太烈,眼里揉不得沙子,全然不知畏惧,现在还小,待她大一点,你就该好好压压才是,不然将来要吃亏。”
明菲向来敬重潘氏,当下认真应了,回想起当初陈氏虽然很想教好蔡光华,却难免溺爱,不由心暗自警醒,只怕自己不知不觉间也犯了同样的错。虽然舒眉还小,但这个时代对于女儿来说,却是更要艰难苛刻得多,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舒眉的教养任重而道远,可是半点都马虎不得。明菲如坐针毡地想了许久,决定写育儿笔记,详细记录舒眉做下的典型事例,仔细分析,然后再出对策。她不要求舒眉有多么的出色能干,但求舒眉能快乐地走完一生。
如此一直记到弃舟换车,明雅偶然现了明菲的育儿笔记,惊讶不已,把这事儿告诉了其他女眷。一群女人少见多怪的围观,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明菲羞窘不已,只怨明雅多事。潘氏拿过去翻了一回,淡淡地道:“还不错,如果天下间养女儿都如此用心,只怕要太平富足得多。”
明姿见状,暗里冷笑着同明雅道:“又在变着法子的出风头了。她自己生不出儿子来,便用这个法子去弥补,真是没见过这种人,心眼怎么就这么多呢?”
明雅可怜地看着她:“她才一回家我就出了嫁,但她一直对我很好,无论是家里老人过生,还是小孩子满岁,红白喜事,大事小事她统统都记得。所以我也没觉得她心眼多有什么不好,她出这种风头,我也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好的。至于生儿子,她这么年轻,妹夫又敬爱她,以后日子长便着呢,谁又敢断言?”
明姿被呛住,从她被定给邵五后,这些姐妹她基本就没来往,只记着她们比自己好的地方,光去嫉妒不平,从来就没关心过其他的事,不过问她们过得好不好,更不要说是主动对她们好。听到明雅如此说,不禁又羞又恼:“是啊,我是没她对二姐姐好。谁叫我不是嫡女,又没个会四处讨好的亲娘呢?最主要的是,我时运不济,没个有钱的夫君,可以拿多余地钱去四处做人情,买名声。”
真是没得救了。明雅叹了口气,也不想和她多说,只怕三言两语不和,又惹得她吵闹起来,倒叫族人看笑话。只道:“四妹妹你歇着,兴哥要睡觉了,我先过去。”
才走得两步,又被明姿一把拉住袖子:“二姐姐,很快就要到京里了,你借我几件饰,我那两套头面与我新做的那套衣裙不配。”
明雅的夫家不是大富之家,出行途戴的饰也不多,件件都是得用的,当下便皱起眉头:“我的饰也不多,你看上哪一件了?”
明姿笑道:“我看着你前几日戴的那个水晶鹦鹉的双股金簪就不错,还有那对玉蝉耳坠也不错。”
明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算什么,尽数将自己最好最贵重的挑去了,那明珮出嫁那日自己戴什么?
明姿欺她老实,见她沉默不语,便霸王硬上弓:“我先谢过二姐姐啦。”
明雅正要阻止,她已然笑嘻嘻地自饰箱里翻了拿去,有待要争,又怕被人知晓了丢脸,气得明雅的乳娘只是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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