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章 相处(一)
花婆子道:“这些东西倒了怪可惜的。不如老奴就说是您吃剩的,分别赏给几个丫鬟吃,就不会有事了。”
明菲应了,花婆子便喝了一小碗鳖汤,金簪则动了动肉末蒸蛋,接着端出去赏人。
过不多久,紫菱、紫罗兴奋地进来给明菲行礼道谢,说是鳖汤很好喝,蒸蛋也很嫩,苋菜很新鲜,香菇很香。明菲有些愣,等紫菱和紫罗走后不久,梅子也来了,说的话也差不多,还间接地表达了忠心。
明菲哑然,敢情花婆子说的分别赏人,就是赏给这几个她眼认为有威胁的丫鬟了?不过说起来,也怪明菲自己糊涂,丫鬟们彼此得了好东西,怎会不互相分着吃的?只不过难得两个紫竟然肯和梅子一起分着吃。花婆子也真的是厉害,只赏两个紫。两个紫难免觉得奇怪,加上一个梅子,就合理的取消了这种疑虑。
明菲不由摇头:“这个花妈妈。”
金簪笑道:“花妈妈总是真心为奶奶着想的。”
明菲没吭声,纵然花婆子是为了她好,但也太自作主张了些。遂下决心要和花婆子好好谈谈,只是这话得说好听了,既要让花婆子知道厉害,又要花婆子心没疙瘩。
花婆子领着丹霞高高兴兴地提着食盒进来:“奶奶,今晚上给您做的是花生红枣焖猪手,凉拌豆芽菜,素煮白菘,南瓜卷,快趁热用吧。”
明菲便请花婆子坐下一起吃:“我一个人吃着没味道,妈妈陪我用一点。”
花婆子笑道:“哪里敢呢,这……”
“妈妈不要推辞,坐下罢。”明菲给金簪递了个眼色,金簪赶紧送上碗筷,硬拉着花婆子坐下:“妈妈忒客气了,奶奶让您坐下,您就坐下,若是能让奶奶多吃点,岂不是更好?”
花婆子听了,方斜签着身子在下手杌子上坐了,笑着给明菲介绍:“奶奶,多吃点花生红枣焖猪手,补血养颜的。”
明菲给她夹了一块炖得葩软晶亮的猪手,笑道:“那妈妈就多吃点。”
花婆子有些心虚。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做错。也就理直气壮地吃了。
待用完饭,明菲单约了花婆子一起去散步,顺便喂追风,再将追风带回来守院子。
“妈妈,先前紫罗、紫菱、梅子都来谢我,说是鳖汤很好喝,蒸蛋也很嫩,苋菜很新鲜,香菇很香。”明菲笑着摘下一朵夜来香给花婆子别在衣襟上。
花婆子不慌不忙地笑道:“这几个馋嘴丫头,竟然放在一起换着吃。”这可不**的事,她明明就是分别赏了她们的,谁叫她们嘴馋。
明菲拖长声音喊了一声:“妈妈……”
花婆子抿抿嘴,抬眼看着明菲:“奶奶莫要心软。”
明菲见她毫不避让地承认了这件事,也就收起嬉笑的神色,认真地道:“妈妈,还没到那个地步。”
花婆子道:“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
“妈妈,我知道你是真心为了我好。但是,现在情势未定,实在是早了些。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她再不是从前的那个滥好人,但也还没到一个不如意就动手害人的地步。
花婆子见明菲目光坚定,毫不退让,最终退步:“是,一切听凭奶奶拿主意。”心却是不以为意。
明菲见她让步这么快,知道她没往心里去,便笑着携了她的手:“那一年赏千叶茶花,放风筝,我被人推倒在太湖石边,差点没了命,是妈妈将我背回去的。我记得妈妈边背我,边诅咒那些不学好的坏人,当时我就想,妈妈虽然唠叨,有时候也挺奸猾的,但是真的疼我,于是以前对你的一些不满,就统统都忘了。”
花婆子脚步一顿,三角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不胜唏嘘地道:“您还记着啊。”
明菲笑道:“那样的大事,我怎会忘记?这些年来,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都记着的。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忘了,或是我害怕。”
花婆子沉默片刻,大方地道:“奶奶还是忘记从前老婆子做的一些事情的好。”
明菲被她的直白给逗笑了:“嗯,妈妈做的事。我的确只记得好的了。”
花婆子笑了笑,叹了口气:“罢了,奶奶做事自来有主张,先等等看看情形也好。”
明菲听她的意思,是把自己刚才的话都听进去了,不会再背对着自己自作主张了,便笑道:“我有事交给妈妈做,是最放心的。我身边没有年长的妈妈,有好些事儿都是不知道的,只能依靠你了。”又问她:“妈妈这几日也跟着我们一起过去用过饭的,你看着饭桌上的菜,可有什么不对劲的?”
花婆子皱眉道:“当时却也没看出什么来,再看看吧。如果真有其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等到大爷去了衙门,应酬一多不回家,那边定然还会再请您过去吃饭,或是给您送吃食来的。”
追风见了明菲,欢喜得不得了,围着明菲直打转。明菲亲手喂了它半只鸡,又给它梳了一会儿毛,待它喝了水才套上链条拉着它走,到了主院后就将它放开。自进屋去和花婆子、金簪等人商量第二日要做的事。
龚远和果然回来得迟,明菲等他到亥时也不见回来,只得吩咐金簪在厨下煮着醒酒汤,等人一回来就唤她起来,自收拾了先躺下不提。
她实在是太累,几乎是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朦朦胧胧,竟然梦见了从前。妈妈已经是白苍苍,两眼空洞地坐在阳台上,呆呆地看着阳台上一棵已经枯死了的天竺葵。她走了过去,扶住妈**肩头,亲昵地喊:“妈妈。我回来了。”
妈妈没有回头。动也不动。她耐心地蹲到妈妈面前,拉起妈**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妈妈,是我啊,我是晓曦啊。”袁晓曦,这个名字她差不多已经要忘了,只能埋在心底最深处,偶尔才会拿出来默默咀嚼两遍。
妈妈良久才垂下眼来看着她,无比清晰地回答了她一句:“晓曦她已经死了。好多血。”
明菲的心猛然一阵剧烈的抽痛,她呆呆地看着妈妈,是的,袁晓曦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只是蔡明菲,她离妈妈远到没有距离,她不孝,她愚蠢。明菲捂住脸,压抑地痛哭起来。
“明菲,你怎么了?”有人使劲推了推她。
明菲挣扎着睁开眼睛,只见龚远和披着件薄薄的丝袍,敞着胸怀,举着一只小羊角宫灯半侧在枕边,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焦急地看着她,另一只手却是在擦她脸上的泪。
明菲有刹那的失措,感觉自己被扒得精光,赤1u裸地暴露在他面前,她飞快地闭上了眼睛,用手捂住脸,假装被灯光刺到了眼睛,闷声道:“没有什么,做噩梦了。”
龚远和没吭声,缩回手下了床。
明菲侧身向里,闭着眼睛拼命想将眼泪憋回去。非常想梦见妈妈,却又特别害怕梦见。
不多时,帐子被揭开,龚远和重新又爬上了床,探手搂过她,却是拿了块温热的帕子放到了她脸上。轻柔地给她擦着眼泪,明菲伏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刚刚控制住的情绪突然崩溃,泪如泉涌。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龚远和现不对,慌乱地拍着她的肩头,要拿开帕子看她的脸色,明菲紧紧揪着帕子盖住脸,坚决不放。
龚远和扯了几扯,扯不开,无奈地放弃,只能紧紧拥住她。
半晌,明菲方止住了哭泣,却又觉得羞耻,紧紧捂着脸不放。龚远和见她不哭了,又下了床,重新弄了块帕子来递给她:“那,将那块揩揩鼻子,换这块去盖着脸。”
明菲又羞又恼,背对着他不动。
龚远和叹息了一声,拉过她一只手,将帕子塞进她手里,转身离开。明菲确定他不在旁边了,方才放心大胆地将战场打扫干净,把脸擦好,蹑手蹑脚地跳下床去洗帕子。
才走了没几步,龚远和从屏风后缓步走出来,一把将她抱住,接过她手里的帕子远远地丢到水盆里,搂着她就往床边走:“外衣也不披一件,冻着了怎么办?”
明菲垂着脸不动,并不敢看他。
龚远和吹灭了灯,将明菲紧紧搂在怀里,轻柔地抚着她的背,低声道:“睡吧,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他身上仍然一如既往的滚烫,明菲破天荒地没觉得他身上的热气烘得她难受,她安心地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道:“你喝醒酒汤了么?回来也不叫我一声。”要是他回来后唤醒她,说不定她就不会做这个梦了。
龚远和低声道:“喝过了,我没喝多少酒。我看你睡得太沉,舍不得喊你。”
明菲道:“请着人了吗?他可愿意来?”
“他后日就过来,明日让人给他在外院收拾一个小院落出来就行。”又过了片刻,龚远和才问,“你刚才怎么了?是不是我不在,他们又过来欺负你了?”
“不是,我怎会为了那种事情哭?”明菲叹了口气,“就是做了个噩梦,想起从前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罢了。”
龚远和道:“可不可以告诉我梦见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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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投降了,我坚持不住了,睡眠不够头晕得很,先送上三千算正常更新吧。等我够够睡一觉,起来再弄加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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