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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伟城没有说话,香月的话他答不出来:水很快就会多起来,他要救谁并不难说,可是让他放弃谁,他要怎么选?放弃红锦当然不是他心所愿,如果放弃香月,他怎么能做得出来——就在前不久他还对香月那样了,在生死来临的时候把香月弃之一旁不理,如果他当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还算是个人嘛。
救香月放弃红锦,他根本就做不出来,此生此世他别无所愿,只盼着红锦能得一份快乐就好,让他眼睁睁看她去死他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就算事后他也一死了之去陪红锦,也不能算是弥补:除非红锦和他两情相悦,那么他们活着、或是死了只要能相守在一起,那才无所谓计较什么生死。
香月没有再说什么了,呆坐了一会儿之后可能是因为放下了心事,再躺下不一会儿便真睡着了;三个人当中唯一没有睡的人就是唐伟诚了,他坐在黑暗中脑中不停的响着香月的那一句话:二哥,你救谁?
他不知道,他是真得不知道答案;就算想了这么久,他依然不知道答案,就算他的手垂上石床就触到了水面,表明他需要做出选择来的时候已经不远了,他还是没有答案;唯有痛、唯有苦,是他心中的感觉。
红锦一直没有说话,她强迫自己睡一会儿,所以在香月坐起来的时候,她便直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体力,是接下来她最需要的东西。
时间在黑暗中的流逝原本是让人没有什么感觉的,可是那不停涌入石室的水让人知道时间过去的很快,非常的快。唐伟诚垂在石床下的手,提起的越来越高,终于他轻轻一叹:“起来吧,我们应该站起来了。”
香月的那一句你要救谁,更让唐伟诚头痛起来:水已经这么多了,可是他到了最后关头的要救谁?每想一次香月的话,就犹如一把利刃在他的心中狠狠的割了一刀,可是他却就是忍不住去想。
红锦最先醒了过来,香月随后起身,三个人接下来都没有再说话,等到水漫过了石床的时候,三个人站到叠起的棉被上:他们都知道,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此时三个人在心中都闪过了同样的想法:救谁?倒也是难得的默契。
“我们,还是坐一会儿吧。”红锦抱膝坐下了,如果换成自己是唐伟诚,救谁好呢?忍不住小小的叹了一口气。
唐伟诚一直在注意着水的升高,心头那个问题逼得更紧了:他,倒底救谁?
月香挨着红锦:“对不起,我想我们就要死了……”
“现在还没有死。”红锦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拉过她的手来:“努力活下去,总会有希望的。”香月的手冰凉还有些轻微的颤抖,在听了红锦的话后长长一叹没有再开口。
唐伟诚听到死字后身子更是一紧:要救谁?他能看着谁死在自己面前,没有答案的焦灼让他忍不住合上了眼睛,就算是他死他也不想让红锦死,又不能看着香月死:难啊。
水漫过了一床又一床的棉被,接过漫过红锦等人的脚踝、小腿;冰凉的水让红锦三人身上的热气迅速的消失,很快就冷的让人面色发青了。
香月和红锦两个人不得不紧紧的相拥,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对方,也用对方的身体来温暖自己;唐伟诚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他并没有过来抱住两个女孩子:如果这里只有红锦的话,为了活下去、为了取暖,他可以抱住红锦;如果只有香月的话,他也可以心无杂念的抱住香月;但是两个姑娘都在、他还在红锦面前对香月那个之后,他做不到,至少眼下做不到。
“二哥,你冷吗?”。香月的声音因为冷牙关不由自主打颤,所以说得话有些含糊不清,说了两遍才让唐伟诚听明白。
“不冷。”唐伟诚顿了顿道:“我是练武之人。”
香月和红锦都没有说话,因为她们都明白练武之人也只是血肉之躯,在冬天浸在冰水中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会冷的。
水,很快就齐腰了。
唐伟诚知道不用多久,就要踩水才可以,不能再见这样立在原地;香月的问题迫在眉睫,他的心里却还是没有答案,不停的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他要救谁?
香月是三人当中身体最差的一个,红锦的身体底子虽然不太好,但是坚持每天早上起来的锻炼,让她现在比香月要好那么一点,至少还能在棉被上站得住:马步没有白蹲啊;香月便不成了,她自棉被上滑了下去,红锦连忙用力拉她,但是她的力气并不大,所以她就被香月带到了水中,踩到石床上。
水,没过红锦和香月胸。
香月喃喃的道:“对不起。”她知道身上的衣服每多湿一块,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好像,只会给凤姐姐你添麻烦,可是你、可是你……”她偏过头去,她没有脸面在红锦面前落泪。
红锦轻轻摇头:“香月,我们要再上去,在这里万一再滑下去……”那就真得很糟糕了,眼下她没有心情说旁的,想法子活下去才最重要。
黑暗中,一条强有力的胳膊无声无息的环住红锦:“你们抱紧。”声音就响在红锦的耳边,呼出的热气就吹在红锦的耳旁,红锦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任由他环住自己没有挣扎、也没有开口说话。
男人身体的不同红锦当然知道,尤其是唐伟诚一个练武之人,他的胳膊、身体都是同常人不太一样:每一块肌肉都充满着力量,在这个冰冷、黑暗的石室中,能让人自心底生出安全感来,当然也很容易让人产生依恋。
红锦就感觉到了,她自然也感觉到唐伟诚能让人安心的力量,但是她就在感觉到的同时,也清醒了过来;清醒过来后,就算是隔着两个人的棉衣,她依然能感觉到唐伟诚身上的火热,那是属于男人才会有的热。
她的脸红了,好在四周是黑暗的,所以香月没有看到,唐伟诚当然也没有看到;她抱住香月,唐伟诚环着她,她知道自己的呼吸等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不然就会被两个人查觉到的:那她就真不用做人了。
唐伟诚抱住两个人重新再次站到棉被上,三个人的顺弃变成唐伟城环着红锦,红锦抱着香月;他们都没有放开自己环抱着的人。
水又多了。
身后男人的胸膛传来的热量,远远大于身前香月传过来的热量,红锦的身体明显的有些僵硬;说起来三个人挤在一起,当然是中间的人比较暖和,可是红锦不想被夹在中间,尤其是身后传过来的气息,让她越来越受不了。
她并没有挣脱唐伟诚的胳膊,因为唐伟诚真得很君子,现在只是揽着她的肩防止她滑落,身体和她的贴得并不近;唐伟诚的心跳,唐伟诚的呼吸,就仿佛紧紧贴着她的感官,红锦再也不能等下去:“香月妹妹你很冷吧,都发抖了,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要冻坏了;唐兄,我们两个给她暖一暖吧,不然香月妹妹可能支持不到最后。”
红锦所说的是事实,所以她和香月非常自然的换了位置;而她的心也终于猛烈跳了一阵后平静下来,身后重新的冰冷让她的心底闪过了那一点点的失落。
唐伟诚在香月靠过来后很失落。他虽然心慕红锦很久,除了上一次逃命共乘一马外,眼下这次就是他和红锦最亲密的接触;说他不心动、不留恋,不想再多拥一会儿红锦,那当真是骗人的;但是他无法反驳红锦的话,只能保持沉默。
可是那怀中人儿刚刚的香气,怀中人儿的柔弱都让他的心火热,让他更加愿意为了红锦做任何事情,只要她快乐。
香月在唐伟诚下水救她和红锦时开始,就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在红锦和她换位置时,她也只是默默的照做,她低垂的眼中是明了:刚刚石室中那丝丝的的暖昧她感觉到了,但是她只是咬了咬唇。
水在三人的沉默中慢慢升高,过胸后唐伟诚在心中轻轻的一叹:他知道,再往后就要付出体力了,不能只是站着;而那个老问题现在又重新出现在脑海中,刚刚和红锦身体短短的接触后,他更难舍红锦,可是香月对他来说是绝对不可以推卸的责任,如果为了红锦置她于死地,他良心难安。
两难,还是只有两难,没有答案。可是水,却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去考虑,眼下就快要逼到颈项间了。
香月在此时忽然轻轻的道:“一会儿,不用理我。”
唐伟诚只是伸手握住香月的衣袖,握得很紧却没有说话;在水多到让人呼吸困难的时候,他伸手搂住了香月的腰:“抱紧我。”然后他用另一手去拉红锦:“我们要一直浮在水面上才成。”他依然不知道答案,事到临头的时候,也只能是救得一时是一时。
他知道,两个女子任何一个死在这里,他余生再也不会心安,会愧疚到他死。
红锦却身子一滑躲开唐伟诚的手,轻轻的答了一句:“我会水。”
我会水。唐伟诚的手在水中一顿,他陷在两难中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在红锦面前就这样简单的解开了:我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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