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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众人逐渐适应外面的环境后,林心慧却惊叫到:“娘,为什么明清他们没有出来呢?”
女牢头尚未离去,正在驱赶她们快快离去,老夫人面色一沉,上前好声求问女牢头为什么谢家男子没有放出来。
女牢头依旧面无表情地说:“放与不放,皆是上头的命令,我们怎会知道,你们快出去,若想等去外面等,难不成还想进来?”
说完一众人开始推推搡搡,老夫人怕再引起什么麻烦,忍着气令大家出去再说,这时,两个脏污不堪的男孩从男牢入口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牢头催促他们快点,长生一眼认出那是锦文与锦书,两人已经憔悴的没了人形,走路也不稳,因为还没有适应外面的明亮,两人走出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用手捂着眼睛。
老夫人和林心慧惊叫一声走过去,一手抱一个哭起来,林心慧惊问:“为什么只有你们俩?爹爹和三叔呢?”
长生一看牢头又要开训,连忙拉住老夫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走吧!”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步履艰难地来到外面,冷风嗖嗖直吹。年龄大些的锦文稍稍适应了外面的环境,被冻得直打哆索,抽抽噎噎地说:“那些人只让我和锦书出来,三叔让我告诉老夫人,说他和爹爹在里面好着,让老夫人不要担心,等过些时日他们就出来了。”
“那他们好吗?”
锦文点点头又说:“三叔说了让我们回祖坟居住,说是那里有大伯盖的房子买的地,那些是不会被抄走的,看坟人一家住在那里,吃的住的都有,可以让我们冻不着饿不死,让我们回那里等他们!”
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面露喜色,只有老夫人面色极为阴沉,长生也吃了一惊,方才想起前世看《红楼梦》,里面有秦可卿临终前给王熙凤托梦的情节,让她在祖坟周围置办宅子及祭祀田,因为这些抄家时是不会被抄走,可以保证贾家人衣食无忧,虽不能富贵,但起码可以耕读传家。
看来明澈早知这些,才会提前在祖坟旁置地置屋,甚至不惜与老夫人闹得不愉快,难道他早知抄家一说?
悄悄看去,别的人都为有所托身面露喜色,只有老夫人面色十分阴沉,看来她也想到了。
可老夫人终究是老夫人,她面色很快缓和下来说:“这就好!这就好!幸亏明澈看重祭祀祖宗,提前置了祭祖田和宅子,我们总算有个去处了,大家别慌,武功郡距京城不远,现在还不是很冷,只要出来了,慢慢想法子回去,就是苦,也只苦个几天,牢里那么苦都熬出来了,只要出来了,还怕什么?”
大家一齐点头,长生苦笑一下,这么多人,皆是病弱的妇孺,京中的谢宅肯定也被抄了,旧友亲戚就是去了也无人敢收留,眼下吃住都成了问题,武功郡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祖坟更是在城外,难道还要走回去?这一行人还不得好几天,那只能做乞婆了。
长生想起自己和锦姝身上还藏着仅剩下的四两银子,难道要她把唯一的家底也贡献出去?
老夫人当然也想到了眼下的问题,她无视街上行人的指指点点,依然不慌不乱地说:“别想这么多,先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吧!”
林心慧在牢里已经苦挨到极致,再看看孩子们消瘦得失了人形的小脸,自己脏污不堪的样子,原以为出来就好过了,谁知眼下就没有去处,要回武功郡的老宅,那可不是能走回去的,难道要做乞婆一路讨饭回去?
林心慧忍不住说:“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大姐一直不来看我们?裴相那么受宠,就算救不出我们,难道就不能暂先安置我们?”
老夫人摇摇头:“她不来必有不得已的原因,说不定处境还不如我们!别说这么多,趁着日头好先出城吧,看能不能找个寺庙什么的安身,实在不行,就讨饭回去吧,活出命来比什么都好,一路还可打听谢家被抄到底是怎么回事。快低下头走吧,免得碰到熟人不好看!”
长生愕然,老夫人可真能随遇而安呀!林心慧和姨娘闻言都哭起来,老夫人喝住:“哭什么哭?谢家落到这种地步,我们肯定要吃苦,爷们还在牢里,我们总算出来了,有什么好哭的?何况祖坟房还有几亩地能种,大不了以后亲自耕织做个庄户人家罢了!儿孙若争气,自会与你再挣回诰命,有什么可哭的?几位姨娘,不嫌苦的就留下,嫌苦的就散了吧!”
大家都止住了哭声,长生被冻得打个寒噤,只把锦姝抱在怀里听她们说,自己在京中没有可去之地,老夫人也断不会让自己把锦姝带走,只能先跟着她们,反正祖坟房有屋有地,如果明澈早料得如此结局,那里肯定不会差,起码温饱无忧,目前想来,已是最好的去处了。
先是秋姨娘和明清两位年轻貌美的姨娘走了过来,虽然经过几个月牢狱摧残,但她们到底年轻,又是天生丽质,细看之下,仍然不掩美色。秋姨娘带头说:“老夫人说的可是真的?许我们自行离去?正好我有同族姑母嫁到京中,我现在就去投靠她!”
老夫人点点头,见有人带头,又有几名比较年轻的姨娘走过来和她们站在一起,包括明澈的另一个妾室卢姨娘。林心慧见她们以前深受明清宠爱,现在谢家遭难,自己受尽苦楚前路莫测,她们却凭着年轻貌美可以另觅好去处,当下尖声说:“老夫人!让她们自行离去太便宜她们了!不如把她们卖了做车马钱!我们也可换些干净的衣服雇车回去,孩子们也不用饿肚子!要我说,卖到窑子里价最高!”
几位姨娘惊叫起来,若老夫人被说动,她们的命运很可能如此,一个个惊惶地看着老夫人等她发话。
老夫人斥到:“心慧!你糊涂了!我们谢家虽然暂时遭难,但总是世家名门,让她们自行离去就行了,怎可做出那种事?何况她们又不是犯了错!”
秋姨娘大声说:“我又不是贱妾,我是贵妾,而且是大爷的妾,怎可由二夫人随意发落?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这次已经够倒霉了,如果再有什么祸事可别牵连到我们!”
提起明澈,林心慧一心以为是他给谢家带来了灾难,她狠狠地骂道:“大爷的妾也是谢家的,我发落不了你,难道老夫人也不能?贵妾又怎么样?即使不能卖你,但撵你总是能的!”
秋姨娘见目的达到,哼一声自顾自走了,又有几个或有去处或另有打算的人她走了,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很快,妾室走得只剩下大房的李姨娘和莫姨娘,二房只剩下两名由家生子抬上来的贱妾,这些人实在无亲可投无路可走,选择了留下来。
老夫人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你们可要想好了,谢府再不比从前,几位爷们还都在牢里生死难测,我们虽然暂进安全了,但福祸难料,谁也不知还会有什么难子,再说不定连命也没了,你们一定要想好了!俗话说凤凰落架不如鸡,我们回去后可能日子连庄户人也不如,庄户人还能堂堂正正地生活,我们则要在别人的白眼和嘲笑中生活,你们若留下不但不比从前使奴唤婢,还要亲劳家务甚至衣食不周,可想好了?”
这四个要么是死心踏地,要么是实在无处可去,竟然都一致点头应了,表示与谢家同甘共苦,李姨娘还动情地说:“我是谢府家生子,自幼与大爷作妾,昔日大*奶也善待我们,在谢府遭难之时,怎可背主离去?我自知下溅没有资格教养大小姐服侍老夫人,但洗衣做饭洒扫还是行的,老夫人就请放心吧!”其他人也一一发誓。
老夫人动容地说:“心慧,听到没有,从今往后要善待她们,以后谢家若能重新富贵,定忘不了你们今日的情意!”
林心慧这次再没有出言反对,剩下的大小共十一个人互相扶持着,低着头慢慢往前走去。
长生正纠结着要不要把银子贡献出来让大家买衣服吃食并雇车子,难道真要讨饭回去?她可拉不下那个脸,更不愿锦姝小小年纪受那种苦楚。
想了想,四两银子也没什么,可让这十几个人少受不少罪,等到了谢家祖坟,就不会再衣食不周了,她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拉过老夫人,正要对她说,一旁闪出一个人,带着哭腔低声说:“老夫人!”
原来是是一个仆妇打扮的婆子,长生正奇怪,老夫人低声惊叫:“朱妈?你怎么会在这里?明珠呢?她好吗?裴家怎么样了?”
朱妈拉住她指着一旁两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小声说:“裴夫人一切都好,咱们上车吧,到了地方慢慢说!”
大家松了一口气,相互扶持着上了两辆马车,忍不住面露喜气,原来是谢明珠派来接她们的,不用再讨饭回去了,起码能洗浴更衣吃饱饭,顶着这身行头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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