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红楼夜话 > 第五零三章 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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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京城里乍暖还寒,城郊的几处桃园煮相开放,红白交错,顿时增添了几分暖春气息。同时也吸引住了赶赴京畿应试的举子们,名目繁多的诗会、huā宴层出不穷,像苏州会馆、扬州会馆这类专门出人才的地方,门外来往的车马就没断过。因上届姑苏出了林致远这样一个鬼才,所以众人都对尼山书院纷纷高看一眼,加上林致远又担任了此届副主考,所以尼山书院里这些师弟们走起路来脚下都带着风儿。

  叫人又羡慕又妒恨的风儿。

  这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众人都以为姑苏会馆铁定要出第二个状元公了,可谁知尼山书院的举子们连续登林家大门几次,都没见到那位风头正盛的林师兄,反被客居在莲huā胡同的山长沈先生狠狠臭骂了一顿。

  打那儿之后,苏州会馆很是消停了一阵子。尽管来邀宴的达官贵人不少,可尼山书院里的书生们像是齐齐越好了似的,插门闭户,只一心读圣贤书。

  俗语说:人生三大喜,金榜题名应该堪称首位。中了什么头衔,是进士亦或是同进士,里面的差距着实不小。清贫淡薄的书生们只能靠着自己,而家底殷实的举子们便在这个紧要关头开始频频使出小动作了。毕竟科举要三年才一次,恩科又是可遇而不可求,他们根本不敢浪费每一次希望。

  找出路,找关系,只要能和礼部搭上边儿,只要能傍上某位达官贵人,huā再多的钱也不算冤枉。

  于是乎连贾政这样半闲赋在家的人都开始频频被拉去吃酒,京城里还有什么官员不想要趁机捞上一笔?

  武家七爷正是如此。

  这位七老爷最近很是烦闷,自从父亲回京家里忽然涌进了一批陌生人。这些人虽血缘上是自己的侄儿,可他们之间半点亲情也没有,甚至彼此相看生厌。父亲武卫老将军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家里的大小事情只要稍稍不能叫他顺心,轻则一顿斥责重则就是拳脚相向。

  更不能叫武家七老爷忍受的是父亲在众多的侄儿面前从不给自己留情面,打骂随性。

  这一点叫七老爷如何忍得,他打小和父亲见面不多,是在母亲手心里养大的,从没吃过亏,和三位胞兄也不过是面子上的礼数,心下隐隐以为几个侄儿是回来和自己夺家产的混账东西。偏父亲对这些人百般的回护,不管对错总是在七老爷身上找毛病,而非几个孙儿。

  几个月的时间,武家huā钱如流水,几位小公子简直当银半不是钱,不是从西边胡市上买来价值千金的宝马良驹,就是在乐宝斋一类的古玩铺子里相中什么稀有翠扳指,名剑师锻造的绝世宝剑。

  往上报账的时候,七老爷看着那账单子心里直淌血。这些钱明着说是公中账上其实都是七老爷“耗费心血所得”。

  武家这些年俨然有了分家的态势,远在西北的老将军领着几个儿子,开销都是朝廷的军饷,而七老爷跟着武老夫人,绞尽脑汁的想钱生钱的法子几年下来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武家七老爷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将偌大的家产拱手想让。

  这日七老爷在刑部的一个狐朋狗友拉了他去富锦楼吃酒,这位友人姓杨,也是姑苏人士天恩八年的进士,一直在刑部上不来,却也下不去,因善说讨喜的话,所以还算对七老爷的胃口。

  小吏专门挑了富锦楼一处靠近朱雀大街的雅间,推窗便可看见街心全景,1小吏一杯又一杯的劝着酒:“要我说大人就是太慈悲,你心里念着几个侄儿在北地从军艰辛可他们怎么不想想大人的难处。一个个都当天上掉了馅饼下来,吃的倒是欢畅!”

  小吏嘲讽一番顺势又给七老爷满满斟了一杯。

  七老爷目光中怨毒之色尽显,手指细嫩的不像个男人,正轻轻的摸索着粉桃定窑的酒盅,里面的惠泉酒不断激荡出波纹,一如七老爷现在并不平静的心情。

  小吏了然的一笑:“大人当日就该听我一言,你拼死拼活累成这样,还不是替他人做嫁衣裳!莫不如找点自己的出路,趁着老爷子还在高位上执掌大权,大人该捞就捞,该偷偷转移就偷偷转移,别在一根绳子上吊着,多为自己留下条后路才是。”

  七老爷“哧溜”一口,悉数饮尽了这杯中物,甚至恨不得一口咬碎酒盅。

  然后“啪的”将其重重放下,愤然道:“只恨我当初没听信杨老弟的忠言,如伞是悔不当初。”小吏执起酒壶,呵呵一笑:“不晚,不晚,下官这里尚有一条赚钱的买卖……不知大人是否有意?”七老爷肃然的看着小吏,他喝的虽多,但是脑子还算清醒…就是觉得脸皮儿烧得慌。”杨老弟说来听听。”

  小吏心下窃喜,忙道:“大人可知道如今赚谁的钱最是容易?”七老爷茫然的摇摇头,1小吏便说道:“自然是这满京城里的举子,他们一心想要图个前程,大人若是这个时候出出面,提拔提拔他们想必举子们的父母都会感念大人的善心。”小吏将五根手指往前一摆,七老爷微微皱眉:“五千?实在不值当下一回大气力。

  小吏忙笑道:“大人可了错了,却是五万整!”

  七老爷被酒水一呛,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吏:“杨老弟,你没记错吧!”七老爷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高,忙压低声响,窃窃的问道:“真有这个数儿?”

  “大人先听小人细细说,虽开价了这样的高价,可到咱们手中的能有一半便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儿了。贡院里的差役们要打点,几位考官要收大份儿,礼部上上下下,就连宫里面的戴公公也少不得分些好处。”七老爷忙道:“纵然这样也是值当的。老弟只管告诉我,这事儿要如何去办,我们武家又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小吏叹着气:“大人怎么还不懂下官的意思,不是武家准备什么,是七老爷你自己得下定决心。这么辛秘的事儿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难道大人就那么希望叫您几个侄儿分杯羹?我看不尽然吧!”七老爷一咬牙一跺脚:“没错,难道我吃的亏还不够,今后武家想从我这儿抠走一分银子都是妄想。”小吏见激起了武家七老爷的斗志,心下窃喜,忙正色道:“下官给大人出的招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只要大人能帮着举子们把官府差役,贡院上下打通,届时下官自然会把试卷偷偷转交到你的手上。”七老爷迟疑道:“我怎么听着这事儿杨老弟你自己便能摆平,又何须我来出手,莫非……”

  七老爷的警惕性很高,对酒肉朋友顿生疏离。

  小吏忙赔笑道:“大人在小人面前还隐瞒啊,您可是此鼻贡院内监察之一,专门管理徇私舞弊的事儿,只要你手轻轻一抬,谁夹带什么,接了什么条子,还不是七老爷您一句话的事儿!”

  七老爷一怔,呢喃的重复道:“贡院内监察果真是我?”

  七老爷被这个消息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甚至不知道多问几句,便浑浑噩噩的出了雅间的大门,小吏一直洗脑似的往七老爷的脑子里灌输“私房银子”的重要性。

  直将武家连人带马都送走,小吏才渐渐收起脸上逢迎的笑意,脸色肃然的转身。

  他此次且并非往临街的雅间去,反而拐了一个道儿,直奔西去。

  越往西边,富锦楼里声音越静,房门口的布置越雅致。也不知拐了几道弯,小吏才在一间挂着翠竹牌子的门前站定,没等伸手去敲,门已然开了。

  门内人没吭声,小吏忙压着脑袋挤了进去。

  “林大人,话都按照你说的给武家七老爷讲明白了,看着他的意思,应该已然心动。”

  端坐在此的赫然就是林致远。

  林致远笑指着对面的高绣墩:“杨大人辛苦。”

  小吏诚惶诚恐的说道:“不敢当大人这样一句盛赞,为了朝廷都是下官分内之事。”

  林致远哈哈大笑:“杨大人说这话叫致远诧异了,私人恩怨而已,何尝就扯到了朝廷一说?”

  小吏觑着林致远的脸色,发现对方并无不喜,便筹措了词语说道:“下官虽愚钝,可也知道武家势大,是陛下的心病一块。”1小吏拽着高绣墩往前凑了凑,涎着脸笑道:“林大人是皇上的心腹,怎么会坐视不理,肯定是要替陛下分忧!”小吏说到这里,腾的一跃而起,脸色极其肃然的看着林致远:“下官虽官职卑微,但对陛下却是一片赤胆忠心,只求林大人肯相信杨某一次,叫下官也能为咱们万岁爷分担心病烦忧。”林致远心里笑的几乎拧断了肠子。

  这帮人可真是厚颜无耻的很,明明是他看中了刑部右侍郎那个位置,偏在自己面前装出了一划道貌岸然的样子。

  给万岁爷分忧……

  倒不如说是给他谋划出路!

  最快更新,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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