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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黛玉正与一屋子的娃娃们用早饭,管妈妈身上还围着宽大干净的围裙,笑得合不拢嘴的站在餐桌前,看着几个孩子吃的满嘴香。
这当厨娘的和当厨子的是一个道理,看着别人吃的香甜,心里就跟三伏天喝了凉水似的惬意,管妈妈也不例外。
黛玉的胃口并不大,早餐用的就更不用说了,又一向吃的清淡,这下可好,家里多了珏哥儿和悠姐儿,加上荣泽,三个小家伙像放出笼子的小鸟,连吃带说的,好不热闹。
管妈妈今早特地做了炸酥肉,油汪汪的一盘子,三人吃的挤眉弄眼,黛玉和雪琪看的是哭笑不得:“倒像饿了好几日似的。”
管妈妈笑道:“姑娘不知,这是早晨冠缨他们在村子里买的肉,新鲜,庄子里的大锅又有些年头,灶王爷供的恭敬,这样烧出来的菜别说小少爷们爱吃,就是咱们大爷和荀二爷也是赞不绝口,昨儿本要中午烧的菊花海螺挪到了晚间,大爷他们说我烧的好,还赏了十两银子!”
众人说笑着,就听外面来回说村子里一位刘姥姥来给姑娘请安,还带了好些瓜菜儿,黛玉抚掌笑道:“还不将刘姥姥迎进来?难道姥姥不送东西,你们就不请了?”
刘姥姥带着板儿和青姐儿怯怯的跟在香珊身后,悄悄打量四处。
这黄家庄是远近闻名的泼辣户,说的难听点就是狗仗人势,见不得别人的好,这些年欺男霸女,缺德事没少干。
黄家庄在她们这些庄户人眼中,就是皇宫一般的存在,别看刘姥姥进过荣国府,去过莲花胡同,可是面对昔日风光无限的黄家庄,刘姥姥心里还是隐隐打怵。
“姥姥。”青姐儿害怕的挽住了刘姥姥的一条胳膊,姥姥忙安抚:“别怕,别怕,你李大伯子说了,黄家的狗都死绝了,再不会出来咬人。”
领路的香珊一怔,侧身笑道:“姥姥,怎么,这庄子里原来还养狗?”
刘姥姥恨恨的骂道:“二十几条狼狗,见了人就眼红往上扑,村里没少人被咬过,还有几家救治不得就没了命。”
香珊倒吸一口冷气:“难道就没人管?”
“管?谁敢管?那是王爷的亲戚。”刘姥姥环顾着院子四周,一条石子路慢慢的延伸到房舍前,东边的影壁边就有扁豆架子,上面零散的结着半枯黄的果子。一带竹篱笆后面拦着几株菊,许是稀疏于人打理,已经凋谢了大半,两个十三四岁的丫鬟正蹲在那里往外拔。
廊上丫鬟挑了葱绿的软帘,往里通禀着:“姑娘,刘姥姥来了。”
刘姥姥忙扑打扑打衣裙,给小板儿整整虎头帽,又给青姐儿使了个眼色,抢步上了台阶。
一进房,刘姥姥等人就觉得香馨扑鼻,也不知是肉香,还是花香。板儿眼尖,一下子就瞧见珏哥儿和悠姐儿筷子上的酥肉,大喊着:“肉!”
青姐儿吓得忙逮过小弟,狠狠的往他的屁股蛋儿上扇了两巴掌,板儿委屈着就要哭,青姐儿忙捂住对方的嘴。
刘姥姥笑道:“给姑娘、小爷们请安!”
黛玉已经起了身,虚扶一把:“姥姥年纪大,快请起!香卉,看茶!”
灵珊拿了小杌子给刘姥姥,姥姥扯着两个孩子坐到了屋当间。板儿被姐姐揍了几巴掌,却是干打雷不下雨,小眼睛还贼溜溜的盯着盘子里的肉。青姐儿面有羞臊,用身子挡住了弟弟不雅的举动。
黛玉看在眼中,笑着低头与荣泽和珏哥儿眨眨眼睛。小哥俩一对视,微笑着站起身,一人端炸酥肉,一人端芙蓉糕,齐齐往刘姥姥的方向走。
“姥姥请用!”
荣泽、珏哥儿与板儿年纪相仿,却白白净净的,一个穿着掐丝滚绣边的对襟小袍子,一个身着月白底儿红双鲤的外褂,比照着板儿的黑溜溜,真是天上地下。
青姐儿看着眼前的两个白娃娃,又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坐在悠姐儿身边的雪琪,窘迫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也就没顾及上板儿的举动。
板儿饿虎一样扑向了小哥俩,两只小手一边一个,死死的抓住了盘子。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丫鬟们心惊,她们可不是怕刘姥姥的外孙伤到两位少爷,而是心知珏哥儿、荣泽俩跟着师傅们没少练功夫,到时候该哭的是刘姥姥的孙子。
三个人,六只小手,谁也没撒开。
黛玉瞧的分明,荣泽在姥姥家的孙子上手抢的时候,下意识的抬了脚,估计是想去踹,可是刚抬起,却又重重的落了下去,而珏哥儿……纹丝未动。黛玉心中一叹,到底佟太傅家的孩子更胜一筹。
“珏哥儿,荣泽!”
黛玉轻轻喊了一声,小哥俩笑呵呵的撒了手,前一个还一脸的热情:“多吃些,厨房里还有呢!”
管妈妈憋着笑,应道:“珏少爷说的是,妈妈这就去拿!”
刘姥姥满是尴尬的看着外孙将那装糕的盘子塞到自己怀里,伸手去抓酥肉,吃的脸蛋上狼狈不堪。
刘姥姥忙将青姐儿往前一推:“姑娘,这是我家大丫头,叫青儿。”
青姐儿蚊子似的哼了句什么,众人也没听清楚,黛玉将青姐儿打量一番,见对方长的还算周正,笑道:“也是个好姑娘,今年有……”
刘姥姥忙道:“整九岁。”
青姐儿嘴角微张,刚想说姥姥讲错了,就见对面那位小姐点头。
“比我们家雪琪倒是大了一年。”
青姐儿看着那个年纪相仿的小姐,心里满是自卑。人家穿戴的是什么,人家吃喝的是什么,青姐儿忽然有些憎恨,憎恨老天怎么不叫她托生在这样的人家,憎恨自己怎么会有这样肮脏的想法。
雪琪低声道:“姐姐,我带着她们出去玩吧,你和姥姥慢慢闲谈。”
雪琪一向知礼,黛玉便由着她的主意。板儿倒是心宽,见新伙伴要和自己出去玩耍,想了想,将姥姥膝盖上的芙蓉糕都塞到了自己的衣襟里,气的姥姥脸发青,板儿却丝毫不觉的端着肉盘子和珏哥儿几个出了门。
香卉等人麻利的收拾了残羹,黛玉这才笑道:“我家管事说,我们走的那些日子,姥姥往莲花胡同去过,我们回京之后总想请你过去坐坐,却不见你人来。”
“嗨,林姑娘家不拿大,会待人,又惜老怜贫,可是……”刘姥姥不好意思的低笑道,“不怕姑娘恼,打琏奶出了贾府的门,他们家就没个正经待我们的,咱又不傻,去了两回都是冷脸子,还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当初说和姑娘家是亲戚,也是因了琏奶这一层关系,如今……那次去莲花胡同,也是想着,姑娘给了我们大恩典,我们总不能不还,送了些新下的蔬菜。”
黛玉笑道:“我们敬重姥姥可不因姥姥是王家的亲戚,是看你这个人实在。”
刘姥姥听了欢喜,想了想,便郑重的说道:“姑娘既然觉得姥姥实在,那老婆子我今儿便有几句实情和姑娘交代交代。别叫林家吃了大亏。”
“姥姥请说。”
“姑娘可知,这庄子的主人如今哪里去了?”
黛玉便道:“不知姥姥指的是哪一个,若说忠顺王,他老人家如今还在京中养病,听说近半年越加的不好了。若姥姥指的是那个黄家,我听庄子里的李管事说,黄家人都迁走了。”
刘姥姥冲着黛玉使劲眨眨眼,黛玉心领神会,一屋子人只留下了雁蓉,又叫雪雁亲自守在大门口。
刘姥姥在灵珊家见过雁蓉,知道这一个是林姑娘的心腹,便直接说道:“我这可不是背后讲李大的坏话,他知道的也不多,和姑娘说了吧,这黄家最不是东西,朝廷收了庄子,黄家也跟着倒了霉,他们家有个大少爷就进山纠结了一帮人做了土匪。”
黛玉目光犀利,反问道:“铁网山?”
“哪能呢?咱们这山来来往往不少人,黄家怎么敢?是离着铁网山一百多里地的一座荒山,说是专门截过往进京的小商小贩,见要是见人家有镖师护卫,反倒做了缩头乌龟。老婆子说这些是想告诉姑娘,这庄子原没人的时候,黄家人也未必打什么主意,现在你们来了,谁知道那些毛贼会不会见财起意,毕竟,最熟悉庄子地形的除了黄家,就再没其他的了。”
黛玉神情一凛,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便要往外走:“雪雁!”
门口的雪雁忙跑了进来:“姑娘,你唤我?”
“你先留着招呼姥姥,叫人送桌酒菜过来,我有事往大爷那边去去。”黛玉歉然的看向刘姥姥,“姥姥,你先坐着,我去去就回!”
刘姥姥也没料到林姑娘会有这么大的反映,她本来只是想买个人情给林家,女婿和周大爷还在庄子外面等着呢,自己没来得及说,这可如何是好!
黛玉领着雁蓉匆匆往隔壁林致远的院子赶,雁蓉几乎要跟不上姑娘的步子:“姑娘,那刘姥姥说的可是要紧的话?”
“要紧,要紧!我险些忘记了大事!”
两个院子紧挨着,中间一个月亮门相连。
黛玉脚下一顿,迎面就撞见了正在院子里习武的荀晟睿,二人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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