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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城兵马司的能耐果然不能叫人小觑,也或许是哥哥的话刺激到了沈大哥,总之,林家得到迎春消息的时候不过半日功夫。
至于为什么林之孝家的为什么没在莲花胡同堵住人,原因极简单,黛玉早料到贾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自叫了伪装的人从前面角门走,而真正送信的人,却是沿着后街的小门拐了出去。
吴泓隔着孔雀石的珠帘,恭敬的回道:“接待小人的是世子爷的亲卫官,知道咱们家要寻人,热情的很,小人只在那里坐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人就带了消息过来,说荣国府的二姑奶奶确实是两日前回的京城,身边只两三个下人,住在京城北头一家叫平安升的客栈里。说来也巧,小的还曾经去过平安升,客栈的老板就是贾家廊下的二爷,叫贾芸的,开张之日曾往咱们府上递过请柬,罗管家就叫了小的和郑冲去送贺仪。”
黛玉听罢,多多少少有些埋怨迎春。就算来了莲花胡同,难道她还能将迎春交出去?
再说这个贾芸,她记得本身家境并不好,怎么突然间就开了客栈?
黛玉一问,吴泓忙笑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姑娘还记得原先的琏二奶奶吧?”
香珊忙笑道:“哥哥说错了话,现在该叫燕夫人才是。”
吴泓小心的往珠帘里打量,其实这样做根本是徒劳,隔着散碎的孔雀石,他只能隐隐约约见到黛玉的影子,完全看不见正脸。吴泓这样做,是担心亲妹妹香珊在姑娘面前唐突放肆,不过他们家姑娘却显得毫不在意,吴泓这才又道:“燕夫人与这个芸二爷认了干姐弟,又出钱财助后面这位开了客栈,至于怎么个分酬,小的还不曾打听。”
黛玉淡淡一笑,放下了手中正临摹的名帖:“凤姐姐当年很得这个贾芸的扶助,她们孤儿寡母的,要不是廊下的贾芸,指不定要受多大的罪呢,看来……二姐姐肯去平安升多半是瞧在了这一点。”
雪雁正坐在小杌子上给黛玉绣鞋面,不由得分心道:“姑娘可是预备去平安升将人接来?”
“接人?”黛玉出人意料的只是摇头,“你们别看二姐姐行事木讷,但绝非那些没有城府的人。”这是黛玉打林之孝家的哪里知道消息后苦思一夜的结果,在荣国府的时候,她们总以为二姐姐胆小,可她们总忘了,胆小的另一面便是谨慎。
“姑娘的意思是不准备理会这件事儿?”雪雁若有所思道,“也好,咱们刚刚与二太太闹了起来,此时再去管二姑娘的事儿,多少有些自找没趣。”
黛玉高深莫测的一笑:“咱们虽不去管,但是要找个人来管管。去和罗管家说,叫外院准备车马,咱们即刻往燕都统府去。”
罗管家一得消息,忙叫人备下车马,华盖翠缕香车,加上浩浩荡荡的一群家丁,走在大街上霎时抢尽了风头。
车队恰好从惠斌楼经过,从楼上往下望,一眼便可见这奢华的车队。
半年来,惠斌楼的生意大不如以前,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怎么样,对面的富锦楼也不能将生意都夺了去吧。
两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上了,那掌柜的往外一探头,再瞧见车辕上深深刻着的“林”字,不屑的哼了声,语带酸味的说道:“什么读书世家,不过和我们这些做买卖的人一样,满身的铜臭。”
楼下大堂里一个正吃酒的客商笑道:“掌柜的又是嫉妒哪家了?这陈年老醋的味道可别当我们闻不到”
掌柜的讪讪的一笑,显然不想搭理这些只坐在大堂,吃些小酒的穷酸客人,欲借着低头打算盘将自己的真实心思掩埋了起来。
“呦,这不是小卫大人嘛”
小二清灵灵的一声问候叫掌柜的眼前一亮,忙从长柜台里面一溜小跑出来,弯腰就是请安。
“小卫大人今日清闲,怎么,翰林院的老爷们肯放您出来?”
小卫大人正是与林致远同科的士子,也是同门师弟卫桓。
卫桓彬彬有礼的一拱手,并未因对方是个商人就有所怠慢:“掌柜的,不知道我那几位学兄可是到了?”
掌柜的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我怎么就忘记了原来进士老爷们等的是小卫大人,快,请大人跟我来,就在上面雅间呢”
掌柜的殷勤领着卫桓上了三楼,梅兰竹菊,四间雅舍的二门。一推门,发现五六号人都围在栏杆处往下看,卫桓和掌柜的进屋,竟没一个肯回头的。
掌柜的刚要开口,卫桓忙摆手遣退了对方。
“你们几个……巴巴的叫了我来,却人人送个背影与我,这是什么意思?”卫桓不客气的往主位上一坐,也就那桌前有一副干净的碗筷,他夹起一只肥嫩硕大的虾仁往嘴里一送,满意的点点头。
率先回头的是位脸皮儿微红的汉子,一见卫桓便笑道:“瞧见下面刚过的马车没?”
卫桓的手一僵,尽量不动声色的再去夹虾仁,淡然道:“瞧见了怎样?瞧不见又怎样?”
许是车队走的远了,这五六个才稀稀拉拉的回来就坐。
那人又道:“你说你,大事不关心,小事却要操心。三皇子明明要提拔你进吏部任职,你偏偏是个榆木脑袋,赖在翰林院倒是不走了”
也有附和这汉子的,也有不赞同摇头的。卫桓将筷子往桌上轻轻一放,说道:“石庵兄,咱们相交的时间也不短了,又因为志同道合,所以竟成了忘年之交。”
这个石庵,就是当年和林致远一起去文泰居看榜的山东举人。石庵的命运不及卫桓,在最后的殿试中只中了个三甲二百零八名,皇上大笔一挥,叫这些人留在了翰林院里继续学习,等候三年一度的散馆考试。卫桓是二甲传胪,林致远官一升,卫桓紧跟着就转正到了翰林院做编修。他们这些人时常见面,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朋友。
石庵生性豪爽阔气,每每做东都要叫上卫桓。
他一皱眉:“唉,咱们没林大人那等本事,八面玲珑也学不来,可你怎么不往前凑凑,卫桓你也是沈先生的弟子,是林大人的师弟,只要他发一句话,三皇子就算想要为难你,可也要给他几分的薄面。可瞧瞧你,愣是要藏拙,这次林大人从幽州回来,你就该去拜会。”
卫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石庵兄也认识林大人,怎么不见你登门就是在座的这几位仁兄,哪个在殿试的时候没与林大人说过话,赎卫桓无礼,也不见得众人就去过林府啊”
“如何能一样?”石庵挤眉瞪眼看着卫桓,“我们不过是泛泛之交”
卫桓苦笑良久:“石庵兄真是看得起我了,人人都说我是沈先生的学生,可你们知不知道,先生身份超然,已经近十年没有带过亲传弟子了,除去林大人。我不过是在尼山书院读了几年书,借了书院的虚名罢。今蒙天子隆恩,叫我在翰林院做编修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我怎敢再妄想别的,只好叫三皇子殿下失望了。”
石庵知道,卫桓是不想卷进夺储风波,又见他意志坚定,很不好再劝。
同来的人中也有会瞧眼色的,忙笑盈盈的转移了话题,只找那些香艳的说。
“卫桓,你进门的时候看见林家的车马了吧?嗬,好气派。我们这些文弱书生都瞧得出来,打头的家丁绝不一般,又是香车宝马……我猜啊,里面坐的定是那位林姑娘”
卫桓忙低喝道:“别乱说话,林大人最忌讳别人讲他妹妹的闲言,况且,女子闺名怎能随便说?”
“嗨,就你迂腐,我们哪里是说闲话,实在是对这位林姑娘佩服的要命。难道你不知道,这两日京城文士之间流传着一副上联,正是出自这位林姑娘之手?大家已经想破了头,可谁也不敢往下对。”
石庵笑道:“今日叫你,一来,是想咱们兄弟欢聚欢聚,二来嘛,也给你瞧瞧这上联,若是对得上,兄弟我替你去林家保这个媒”
卫桓慌得顿时脸色苍白,不过细心看,也不难看见苍白中略微带了点红晕。
“石庵兄又拿我来取笑了”
石庵一改笑意,正色道:“怎么就是取笑了。当今士林中,你卫桓兄才高八斗,名列二甲传胪,前途远大,就算她是林大人的妹妹,难道就娶不得了?我信我兄弟一定能对上下联。”
忙有人拿来了近来风靡的对联:“卫兄快瞧”
卫桓心里挣扎了一番,可止不住好奇,就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接了过来,偏还一脸的正气,似乎真是为了破解士子们心中的难题,而不是相中了林家小姐的美貌。
卫桓接来瞧,从头看去,越看越惊讶,自觉词藻警人,余香满口,虽已阅毕,却只管出神,心内还默默记诵,卫桓不管众人目光,从头到尾又默读了一遍,牢记心中。
石庵忙问:“可能破解?”
卫桓睁着大眼睛,讷讷的看着石庵,再低头瞧瞧对联,良久……依旧无奈的摇摇头
PS:好粗心的小荷,竟然把章节弄错这么久,幸好书友告知了小荷,好愧疚今日仍旧二更,稍等俺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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