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码头上依旧是一派热闹朝天的样子,黛玉从京中回来时是在官家码头靠的岸,现如今,他们兄妹俩已经没资格再乘官船。浩浩荡荡一行人停在了扬州的私用码头前。
家什行礼已经都已经搬上了船,大管家正和林致远身边的管事给那些要走的仆役发放卖身契,每人的二十两银子已经在昨日就给了,如今倒也不费什么事儿。
紫鹃等人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急着来搀扶黛玉,却看见少爷已经将自家姑娘扶出了暖轿。两个人并排站在码头上,远处是一艘极豪华的两层大船,远远比她们来时乘坐的那个要气派的多。
几个人快步走了上去,服侍在姑娘身边。
黛玉看了看船,问道:“哥哥,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样一艘船?似乎也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
“是苏州一位富商家的私船。”
黛玉有点不敢相信:“妹妹有些孤陋寡闻了,只知道咱们江南富庶,却没想到一个富商家里能花一大笔钱造这样一艘船舫。”
致远笑道:“这船的主人是以贩卖丝绸起家,家中金银无数,平日里喜欢邀几个好友一起乘船远游。和我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他家的船极大,妹妹坐着也舒服些。”
致远一指不远处正从船上下来的男子:“看,那就是东平侯家的世子,我的好友沈修杰。这人最是仗义,妹妹也当他是哥哥就好,不必客气。”
待沈修杰走到近前,看了看戴着纱帽的黛玉,笑道:“这位就是林姑娘吧!我是致远的好兄弟,痴长你几岁,你也管我叫大哥就好。”
黛玉虽是戴着帽子,外人见不得自己的真容,但是到底女孩子家羞涩,也不敢正眼去瞧那人,只是小声说道:“这次多谢沈大哥帮忙,黛玉必铭记在心。”
沈修杰为人爽朗,这些客气话也未曾放在心上,领了林家兄妹及众仆妇上了船。
林府的仆人不大多,都安排在了最底层,几位主子就住在顶层的前舱和后舱。黛玉和两位姨娘被安置在了后舱,致远及沈修杰就在前舱安顿。
黛玉见船舱极大,又甚是豪华,便想到了刚刚哥哥的话,他和这借船的富商乃是忘年交。黛玉知道,忘年交,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求来的缘分。哥哥如今只有十七八岁,却能独挡一面,恐怕就是京中外祖家的任何一位表哥都是难以做到的。黛玉不禁又想到了宝玉,虽说自己从不劝宝玉读书,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就看不上那些想走仕途经济的举子。父亲是当年的探花,想必致远哥哥也能再次光耀林家的门楣吧!
一想到京城,也不知道外祖母的身体如何了,琏二表哥是不是已经抵达了京城?老太太知不知道自己留在苏州的事情?
且说跟着的雪雁,捧着大匣子,左右打量船内的摆设,连手中的东西都忘记放下了,恨不得再生出几只眼睛来才够用。在贾府这几年,雪雁不是没见过什么市面,但是今天且看人家江南一个商人家里就能养得起这样的大船,雪雁还是不禁咋舌。
紫鹃正欲打开箱子收拾出黛玉常用的茶具,杯盏,黛玉只是不要她在忙:“我听哥哥说,扬州离苏州近的很,恐怕不到半日就到了,你现在收拾了箱子,还没怎么样,恐怕就到了苏州。你们几个也是忙了好几天,昨夜也未曾好好睡着,就暂且歇歇,等回了家,放你们几个人的假。”
“姑娘又在拿我们开心了,我们若是歇息了,谁来服侍姑娘?”紫鹃到底不肯,“况且,难道这一路上姑娘竟不喝水了,就是这船上的茶杯茶盏,我们也是不敢给姑娘用的。虽麻烦了些,到底心中踏实。”
说罢,紫鹃还是拿钥匙开了箱子。她一向深得黛玉的喜欢敬重,又比黛玉大上一岁,几个丫头中是第一得意之人,就是雪雁等几个也要靠后,黛玉的钥匙都是放在紫鹃的身上。
几个人也是倦了,小丫头们早在外仓偎依在门框打起瞌睡来,就是春纤她们也找了个椅子歪着。
紫鹃收拾好东西,忍着困意服侍了黛玉到榻上休息。几个人昏昏睡睡,船舱外自有婆子守候着,远处又有侯府中的卫士把手,一时间后舱内风平浪静。
也不知过了什么时辰,黛玉朦朦胧胧中就听见有婆子进来报,说苏州城已经到了,请姑娘收拾东西。
紫鹃等人忙为姑娘穿衣打扮,这后舱虽说宽敞,但是到底比不上那正经的屋子,船停靠岸时又是随水浪起起伏伏,小丫头们便有点人荒马乱的,这个说你踩了我的绣鞋,那个说你蹭了我的裙子。
黛玉看着乱哄哄的样子,心里有些烦,怎么家中就买了这些小丫头也不好好管教管教,那些教养妈妈都干什么去了?母亲逝世后也没个正经的女主子管管这个家,怪不得致远哥哥要将家中的那些仆人遣散了,若都是这个样子,谁还敢用他们?
紫鹃一见黛玉不高兴,便知道是这些没眼色的小丫头惹火了姑娘,便厉声喝斥到这些人:“乱成什么样子?连个体统都不要了,快去收拾东西,谁要是再敢撒泼,就绑了她去见少爷。”
这些人多是这几年买的,年岁不大,还没太学会看眼色行事。这几天黛玉回来只是伤心,也顾不得在小丫头们面前立威,这些没眼见的东西便以为姑娘是个好性儿的,所以刚刚便越发没了体统。不过,她们可知道林家少爷是个厉害的,否则上午的时候也不会气走了那位新大人。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便不出声低头做事了。
不多时,致远领了两位姨娘来接黛玉,林府众人跟着主子下了船,便有致远的亲信带了数顶小轿,多辆车马迎在渡口。
黛玉悄悄的回身望去,也不见刚刚的东平侯世子,于是问道:“哥哥,难道那位沈大哥不和我们同路吗?”黛玉说完便觉得刚刚说的不妥,哪有未出阁的女孩子问这种话的,心中暗恼自己鲁莽。其实这黛玉也不是存了什么心思,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黛玉觉得,人家东平侯世子帮了他们家这么大的忙,至少也该一起回林府吃杯水酒,让他们兄妹俩表示一下谢意。
好在致远并不在意,说道:“哦,我忘记和妹妹说了,刚刚一停船,便看到东平侯家的人来接修杰,说是家中有事,已经先咱们走了。”
“到底,咱们该谢谢人家才是。”黛玉的声音有些小,又似乎是喃喃自语一般。
“等咱们安稳妥当了,哥哥自会请修杰到家中小聚。修杰家有几位出类拔萃的姊妹,到时候妹妹可常去与她们作伴,公主殿下也是极和善的好人。”
......
暂且不说这边,林家兄妹坐了轿,乘了马回林府,只说那边扬州的地界儿,贾府的琏二爷到底还是没走,此时正窝在扬州最富盛名的春香馆,喝着小酒,看着美人,听着小曲儿呢!
都说这扬州瘦马名不虚传,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贾琏怀里抱着的这位叫冉娘,芳龄二十一,却在欢场上闯荡了七八年。原本也是春香馆里的名角儿,只是比那花魁秀娘差点儿姿色,不过也曾是妈妈手中的心肝宝贝儿,漂漂亮亮的摇钱树。
现如今年龄大了,自有那青春靓丽的美人儿顶替她,妈妈便也不大在意了。只是前几日贾琏在春香馆看见了这位冉娘便一眼相中,几日宿在了这里。
若说贾琏为何看中她,而不去选那些更稚嫩的?原来贾琏在家中一向忌惮那个母老虎王熙凤,那可是个狠角色,反观这位冉娘,柔若无骨,弱不禁风的样子,就是说起话来也是娇滴滴的惹人疼,再加上是个欢场老手,自然懂得抓住男人的心,那贾琏岂有不上钩的道理?
原本贾琏是想看场好戏,便住在了春香馆,每日里也是乐不思蜀,只是正当此时,昭儿却来回禀,说看到林家的少爷小姐已经上了船,那黄大人一家子进了御史府!
贾琏勃然大怒:“你个没用的废物,叫你盯紧了林家,你干什么吃的去了,这个时候,恐怕林家都已经到了苏州了!”
贾琏一脚踹在了昭儿的心窝儿上,那小厮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昭儿心中惶恐,自己这几天看二爷在春香馆里乐不思蜀,就将偷偷用克扣下来的钱也花在了这春香馆里,只是找的是个三等相貌不出众的丫头,却也是美滋滋的。
那贾琏哪里晓得昭儿的恶行,还只当这小子老老实实的守在林府大门外呢!
昭儿花了点小钱儿,打点了贾府那些等级更低的小厮,一旦有了消息立刻来报。却不想消息来迟些,自己在屋内正鬼混,那小厮也不敢直接去禀报贾琏,于是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冉娘看了贾琏气冲冲的样子,连忙上前安抚。冉娘岁数越来越大了,一直想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但是江南的欢场上,愿意赎她的大多年纪不小,买回去也不知是做第几房姨太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哪个愿意赎她做妾啊!
现如今,京城来的这位贾二爷,一表人才,英俊多金,又对自己正是热乎的时候。妈妈也对自己说,要是能抓住这琏二爷的心,到时候跟进京,那岂不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冉娘便笑着依偎在贾琏的怀里:“二爷,莫生气。你可吓到冉娘了。”
那贾琏看到怀中娇弱的身子,便酥了一般,“我的美人,别怕,爷可不是对你发火,只是你不知道,我这林家的亲戚着实可恶,临走了也不知会我一声。”
冉娘眼珠一转,说道:“这阵子扬州城里谁人不知御史老爷家来个大少爷的事情。要我冉娘说,二爷还是要卖那林家少爷一个面子。”
“莫非那林致远也是你这小蹄子的入幕之宾?”贾琏有些吃醋的说道。
冉娘便装作十二分的委屈,“二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冉娘一心为你好,你还来打趣儿我。早知道,我才不管你的事情呢!”说罢便拧身不看贾琏。
贾琏也是个贱骨头,看着冉娘的样子,又是作揖又是赔礼。
冉娘一见火候已到,便说:“你初到江南,哪里知道这林家少爷的大名,我看那位新御史大人也是惹下了祸患。我也曾远远的见过林家少爷一次,那时候苏州扬州杭州三地的花魁要进行比赛,林家少爷也去看了。我听那些姐妹们说,江南的书生没有一个不夸赞林家少爷的学识的,若不是为了母亲守孝,不能参加会试,肯定能连中三元。苏州城里的大老爷,大乡绅们都巴结着林家少爷,就是因为人家今年是新科状元的热门人选。你说,这样的人,你去得罪干什么?还不如卖个好呢!将来,指不定你就要人家的帮忙呢!”
冉娘的一席话说的贾琏心中一动,再想到东平侯世子那样的人物都愿意为他跑前跑后,说不得,这林致远还真是他们贾府的助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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