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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王绮芳自己,则有另一番说辞:“所幸七娘是个有佛缘的人,又有得道高僧加持过的菩提子佛珠庇护,这才能抵住大少爷的奇异命格。饶是如此,过去这两年,七娘也不敢松懈,在家里建了小佛堂,诚心侍佛,以求佛祖庇护。”
一边说着,王绮芳一边抬起胳膊,露出一截细若凝脂的小臂,在白皙的手腕上,果然戴着一串古朴的凤眼菩提佛珠。
老太太也是信佛的人,一眼便看出王绮芳这串佛珠的不俗。
深褐色的菩提子佛珠,个个有小拇指头般大小,每个佛珠上都有两道深深的纹理,仿若一颗美丽优雅的眼睛,整个佛珠散发着幽幽的光泽,不是那种艳俗的油光,而是佛珠经过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持用、诵读,把时光沉淀下来而形成的自然的凝重之光。
好东西!
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炽烈,她知道七娘的生母李氏出身李家,祖上出了好几位宫中贵人,家里更是有不少好东西。像这等充满灵气的佛珠,定是李氏留给七娘的宝物。
王绮芳仿佛没有看到老太太热切的目光,低头轻轻摩挲着精致古朴的佛珠,语气低柔的说,“几年前七娘险些被赵家的婢妾所害,若不是有这串佛珠保护,七娘和腹中的胎儿早就丧身荒郊野外了。慈恩寺的大师也说过,万物皆有灵,这串佛珠更是凝聚了我母亲的拳拳爱女之心,并坦言,只要我随身携带此物,定可逢凶化吉。”
王绮芳的意思很明白,这串凤眼菩提佛珠是她的保命之物,即使老太太有心暗示孙女将此物送给她,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既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宝物,那就妥善保管好。”老太太极为不舍的把目光从佛珠上转移开来,这佛珠确实个真宝贝,但她对王绮芳的说辞并不怎么相信,“命格之说,太过玄虚,或许其他的高僧有破解的法子呢。”
老太太的话也很直白,这种事绝不能只听一家之言,慈恩寺的大师想出了这种笨拙的破解之法,想必其能力、修为并不高强。世间得道高僧多了去,比那位大师佛法精湛的高僧肯定也有不少。
而以平州李家的权势和地位,没有理由找不到厉害的大师。偏七娘这般说,是不是她不想让李靖天纳妾,而故意编造出来的谣言呢。
老太太不相信这个说辞,王绮芳一点都不奇怪,说实话,她自己看了李靖天的信都觉得荒谬,如何能骗过人老成精的王家老祖宗?
事后,王绮芳也曾经问过李靖天,“如果有人不信邪,偏要把女儿塞进李家?更放言,为了你,赔上性命都在所不惜,你又如何?”
李靖天说得极为简单,“态度好的,直接送到李家的家庙,磨上三年五载安排嫁人便是;态度不好的,就随便丢到李家的别院,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了。”
说得随意,笑容也轻松,只是王绮芳怎么看都觉得李靖天的笑充满了血腥和威胁,尤其是那白森森的牙,更是闪着瘆人的寒光。以至于她也忘了问,怎么样才算是态度好、态度差!
不过,李靖天很快便用自己的行动给了她答案,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还是把目光转回王绮芳身上。
王绮芳听了老太太的话,连忙说,“不瞒老太太说,当年大少爷的未婚妻过世后,便传出了大少爷克妻的话。李夫人听了这话又气又急,派人四处寻来不少高僧和道士,让他们给大少爷批了八字、相了面相,结果都是一样。说大少爷前世是员猛将,杀戮太多,因果循环,累及今世。所幸老爵爷行善积德,福泽绵长,大少爷的奇异命格不会伤及家人,只会——”
王绮芳一边背着李靖天信上教给她的说辞,一边悄悄观察着老太太和那两个丫鬟的表情。
老太太还好,听了这话,眼皮都没有抬一抬,脸上更没有丝毫的变化;
反倒是恭敬的站在一旁的谷雨和白露,原本娇羞的面容忽然变得惨白,眼底的喜悦也顿时变成了恐惧,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支撑着,两个丫头早就哭了出来,心里早就没有了飞上枝头的喜悦,而是不停的祈祷着:老太太,饶了我们吧,即使有天大的荣华富贵,奴婢也要活着才能享受呀!
只可惜,谷雨和白露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做法,根本不能打动老天爷。
老太太抬起眼,深深的看着王绮芳,慢慢的说:“嗯,我知道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谷雨和白露我已经给了你,至于日后如何安排,任由你做主。”
王绮芳点点头,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反而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似乎在说,反正实话我已经说了,老太太还这么决定,我也没有办法。
心里则暗自埋怨:嘁,李靖天,这就是你所谓的妙计?根本就没人信呀,这不,第一回用就失败了。
虽然王绮芳心有不满,但她并没有放弃这个‘妙计’。
所以,当王名川故作威严的把她叫去,几乎是命令似的告诉她,王玖芳会跟她一起嫁到李家的时候,王绮芳便又把这番说辞讲了出来。
跟老太太的沉默不同,王玖芳几乎是嗤笑着将这种话驳斥了一番,更尖声喊着,“王七娘,你就是害怕我会夺走李盟主,所以故意说出这种咒人的谣言,真是个恶毒的女人。哼,你等着,他日见了盟主,我定会把这些话都告诉他,看他怎么发落你!”
王名川也皱起了眉头,觉得小女儿的话很有道理,七娘分明就是嫉妒呀,这怎么可以,他们王家的小娘子怎能是个妒妇?这是要犯七出之条的呀,日后亲家若为此将七娘休回家,谁都管不了。
拍了记椅子扶手,王名川不悦的教训道:“七娘,这可不行,作为女子,要恪守妇道。唉,你们的母亲不在了,家里也没个长辈教导你们,我这个做父亲的只好暂代母职,给你好生说道说道……”
王绮芳坐在正位下首的右侧椅子上,低着头,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嘲讽,静静的聆听所谓‘父亲’的教导。
乌拉乌拉说了半天,王名川从女则讲到女诫,从前朝的节妇烈女讲到今朝的贤妻孝女,废话说了好几车,结论只有一个,那便是,王绮芳必须带着妹妹一起出嫁,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父亲的话,女儿记下了,只是妹妹跟着我嫁入李家,当以什么身份?”
王绮芳藏住心底的厌恶,淡淡的说道。
王名川喝了一大口茶,补充了下损失的水分,接着说:“平妻吧,玖芳怎么说也是王家的嫡女,给国公爷的长子做平妻,也不算辱没了靖天的身份。”
王绮芳暗暗嗤笑,脸上却还是一派淡然,继续说道:“这个恐怕要和李家商量一番吧。”
平妻不是妾,也是要上族谱,生的儿子也是可以继承家业的,并不是什么陪嫁丫头,任凭你们娘家做主。
“唔,七娘这话还算有道理,”王名川总算露出点笑意,满意的冲着王绮芳点点头,然后吩咐道:“这样吧,待会儿我让锦瑜给靖天写封信,把我的意思告诉他,让他尽快遣媒人来给玖芳提亲,等你的亲事办完,就接着给玖芳办喜事。”
王绮芳愕然,心说话,你好大的口气呀,你以为李靖天是谁?是你孙子还是你儿子?竟然用这种口气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呀。
无语的点点头,王绮芳决定了,王名川的脑电波肯定和她不在一个波段上,她既然不能理解对方的行为,也没有必要为他的言行心烦。这件事还是交给李靖天吧,正好她也看看李靖天的决心和手段。
将这些无聊的人和无聊的事屏蔽掉之后,王绮芳开始为下个月的婚礼做准备。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嫁妆什么的有公中帮忙置办,王绮芳只需要把她的私产和孩子们安排妥当就好。
首先,她将青州的产业都整理出来平均分成三份儿,分别记在三个孩子的名下。
第二,桃花岛和平安坊的宅子不动,依然留在自己名下,但并不计入嫁妆,难免日后有了什么意外,这些产业被王家以收嫁妆之名夺了去。
第三,从赵天青手上弄来的货栈和几间铺子也做了处理,货栈单独列为一份儿,记在了小新哥儿名下,其他的铺子和京城的‘王记’整合起来分作两份儿,小丫和小丸子一人一份儿。
鉴于孩子还小,银子、首饰、字画、古玩什么的,王绮芳并没有分给孩子,一部分计入了嫁妆,一部分则藏在了桃花岛的库房里,剩下的最后一部分全都收进了空间。
狡兔三窟,王绮芳经历了这么多,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接下来是孩子的问题。本来王绮芳想把孩子接过来,但王锦瑜提出,小新哥儿毕竟是赵家的嫡长孙,跟着她已经是于理不合,哪有再陪她一起嫁到别家的道理。
平日里住在一起生活没有什么关系,但绝不能在婚礼这种重大仪式上出现,否则,即使赵家再畏惧李家,也要将小新哥儿带走,除非赵永年承认赵家已经没了男人,连嫡长孙都要随母改嫁。
王绮芳无奈,只好把小新哥儿他们继续留在桃花岛,等婚礼结束后,再悄悄把他们接过来。
至此,所有的事都已准备完毕,只等着婚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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