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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不过,王名川跟狱卒说了自己的目的后,也没有塞红包,就被牢头放了进去。
开玩笑,上头有吩咐,为了分化孤立李贼,热烈欢迎一切愿意与李靖天划清界限的人,而这个王七娘,则是重中之重呀,她若是能立场坚定的和李靖天脱离关系,一定能给李贼以沉重的打击呢。
不过这个王七娘也相当顽固,听说被关入天牢前,曾经收押在千牛卫的秘密禁室里,除了没有上刑,被千牛卫那群牲口折腾了好几天,硬是没有松口。如今,她老子兄弟来了,也许能改变她的想法吧。
一刻钟后,王名川跟王锦珏气急败坏的走了出来,两个人边走边嘟嘟囔囔的骂着:
“逆女,真是个逆女呀,她这是要害死王家呀。”
“可不是,父亲,姐姐记恨我和母亲,我还能理解,可王家对她不薄呀,她怎么能这么做?”
“哼,既然她不孝,那就别怪为父狠心了。我这就回去给族长写信,将王七娘逐出王家!”
“父亲,您说得对,她想陪着那个李靖天一起死,那就让她自己死好了,绝对不能连累了咱们王家!”
“……”
父子俩有商有量的回到平安坊,王名川更是端足了老太爷的架势,在平安坊里呼奴唤婢的好不威风,全然忘了,他已经把王绮芳赶出了家门,如今却理直气壮的住在他口中的‘逆女’的私人宅邸。
大牢里,王绮芳百无聊赖的坐在潮湿阴冷的地面上,背靠着墙角,手里拿着一个碎碗片,在斑驳的墙壁上画着什么。
“咚咚……咚……七娘,七娘!”
身侧的墙壁发出笃笃的响声,王绮芳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还没死,你怎么样呀?”
墙的另一边,李靖天盘腿坐在墙根儿,听了这话,笑着说:“我也没死,”顿了顿,想到刚才被王绮芳气走的王名川父子,他略带歉意的说,“都是我不好,害你被赶出了王家。”
“哼,知道就好,”作为来自未来的一缕幽魂,王绮芳骨子里并没有什么宗族观念,更不会把‘逐出家门’这样的威胁看在眼里,本来她对王家都没有多少好感,现在能完全脱离王家,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她不看重宗族观念,并不意味着她不了解在古代一个人被赶出家门是多么严重的事,所以,她要让李靖天知道,自己为了他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幽幽的叹了口气,王绮芳喃喃的说:“李靖天,你说过你会对我和孩子好,你能做到,对不对?”
李靖天从王绮芳的语气中听出了无奈、茫然和无措,他坐直身子,面朝墙壁,郑重其事的说:“七娘,你放心,我李靖天发誓,如果能逃过这一劫,今生今世我一定好好对你,也会把元娘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即使被赶出王家,我、我也无怨无悔。”
王绮芳带着几分释然的声音,从墙的另一面穿了过来,李靖天听了,嘴角禁不住的上扬着,冷硬的俊颜上绽开一抹暖暖的笑容,他心里暗暗发誓:放心吧七娘,很快就要过去了,等一切完结后,我要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给你和孩子们一个安乐幸福的家。
但是,李靖天还是有点疑惑,他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试探道:“七娘,难道你真的不怕死?要知道,即使我要对你好,也是在你我都有命在的前提下呀。还有,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三个孩子呀,你想过没有,如果咱们都死了,元娘他们怎么办?”
他跟七娘相识的时间不短,但并没有真正交过心,他实在不确定七娘为了他连保命的机会都放弃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喜欢他?另有筹谋?还是笃定他们会没事?
以他对七娘的了解,前两点的可能性并不大,那么就是第三点。
可七娘凭什么这么笃定?难道她猜到了什么?还是……
这些问题就像杂草一样在他的心底发芽,如果不搞清楚,李靖天觉得他还是不能真正的完全的信任七娘。
“怕,我又不是神仙,当然怕死了,但我更相信你。”
王绮芳眯着眼睛想了想,她知道,自从出事后,她一直表现的很淡定、很坦然,别说向来做事谨慎的李靖天,就是个普通人也会怀疑。
因为这太不正常了,作为一个女人,先是被抓,接着又知道了自己的未婚夫是叛逆,最后还要在生存跟未婚夫之间做出选择……面对这么多的巨大变故,任凭这个女人的心性再坚强,也不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相信我?相信我什么?”
李靖天一愣,他没想到王绮芳会这么说。
“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王绮芳早就想好了说辞,她顿了顿,压低声音,缓缓的说道:“李靖云要造反,不可能是临时决定的事。既然早有准备,你不可能不知情。而你既然知情了,不可能不作出周详的计划,毕竟,平州李家有几百口人呢。
当然,退一万步讲,在你的计划里,你也许想用自己一条命换取全家人的平安,但在死之前,你也会安排好心腹保护家人,还有我的三个孩子,因为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小新哥儿他们。”
说到这里,王绮芳苦笑了笑,道:“说实话,我也想活着陪孩子们长大,但你死了,赵家的人肯定会来纠缠……比起我自己,我更相信你选择的人。”
“……你还真看得起我。”李靖天闻言,沉默了好久,才勉强的笑了笑。不知怎的,听了王绮芳有理有据的分析,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有些窃喜,有些欣慰,还有莫名的失落。
“那当然,因为你是李靖天!”
王绮芳刚才那些话也不是信口胡说、也不是她一厢情愿,她回过逍遥岛,也悄悄观察过李靖天派来保护孩子们的人手,果然都是武功高强、忠心耿耿的侠客。
不为别的,单凭李靖天能真心实意的保护她的孩子,王绮芳就愿意跟着他一起走下去。
听到王绮芳这么信任自己,李靖天终于开怀的笑了,他暗地里骂着自己,他刚才是不是太矫情了,难道还想等着七娘肉麻兮兮的说,她是因为爱他才愿意陪他共赴黄泉的吗?
七娘若真那样说了,就不是王七娘了,也不会是他李靖天最合适、最理想的妻子。
“对了,李靖天,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能告诉我实话吗。”
王绮芳不确定这里有没有人监视,所以不敢轻易躲进空间里,干坐着又无聊,干脆跟李靖天聊起天来。
“恩?什么问题?”
“为什么造反的是李靖云?”
不是说李靖天才是前唐遗族吗,怎么变成了他的弟弟?王绮芳自从听到李靖云称帝的消息后,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她被关到天牢以后,整个人静了下来细细一想,这才意识到人选出了问题。
“因为他是嫡次子,不能承爵,也不能掌管侠客盟。”
“那、那到底有没有李唐皇室的遗族?”
“呵呵,这个问题嘛,等你真正成为李家人之后,我再告诉你!”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更不能谈论秘密。
刚才王绮芳的一番冷静的分析,就像一支超强的除草剂,把李靖天心底残顿的疑惑,统统消灭干净。
现在,李靖天已经完全把王绮芳当做自己的妻子看待,也很乐意将李家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她,当然不是眼下,唔,或许可以在洞房花烛夜之后。
两间牢房的背面,几个暗卫装扮的人,像壁虎一样趴在墙上,听着王绮芳跟李靖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半个月后,平州李家的人终于被押到了京城。
也许是今上留着李夫人还有大用,也许是有人关照了押解人犯的官差,李夫人他们在路上并没有吃太多的苦,除了行动不自由外,吃的喝的都还不错。甚至还有几辆马车代步,马车虽然破了些,但总比徒步走路要好许多呀。
所以,李夫人被带到大殿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都还不错。
“臣妾李门崔氏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夫人穿着一身家常的襦裙,神情自若的穿过百官,走到前面,跪倒在地大礼参拜道。
“犯妇李崔氏,你可知罪?”
隆庆帝目光复杂的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妇人,就是这个女人,她的亲生儿子竟然敢造反,真是可恨之极。
“回陛下,臣妾不知!”
“哼,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母,李崔氏,你真真是个刁妇,”隆庆帝没想到李夫人死到临头还不认罪,气得够呛,怒斥道:“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儿子李靖云聚集侠客盟的一干匪众,抢占辽东地区,煽动灾民造反,自立为王,意图谋逆?”
“回陛下,李靖云并不是臣妾的儿子,早在三年前,李靖云因为忤逆长辈,被李氏族长逐出了李家,生不是李家的人,死不得进李氏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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