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宛低声说道:“最后一句是,‘风云过后蛇作蟒。’”
蛇作蟒?
赵俊狂喜,他连念几遍,又要冯宛把那签从头背了一遍。不一会,双目精光熠熠,双拳紧握。
他实在激动,在原地踱来踱去。
直过好久,他才记起冯宛。转过头来看向妻子,只见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平凡的面容,在那双美丽神秘,深邃如星空的双眸地掩映下,平添了七分风采。一直以来,她宽衣喜欢如晋人那般,长袍广袖,腰间细细,此刻也是这样。风一吹来,倒有凌云之姿。
看着看着,他的心头有点火热了。走上前来,他伸手环上冯宛的腰。
堪堪碰到她,他便感觉到怀中的妻子身躯一僵。
赵俊一怔,凑近她的耳边温柔低语,“为夫冷落宛娘太多时日了。”吹出的热气,直扑她的耳洞。
冯宛放松紧绷的身躯,羞赧回眸,“夫主这是什么话?你不也是为了前程奔波吗?”
前程?她一提到这两个字,赵俊刚刚燃起的冲动,便被兴奋取代了。他放开她,快速地说道:“夫人见谅,为夫得在五殿下到来之日,把他的喜好再收集一下。”他刚走出一步,又回过头来搂了搂冯宛的腰,低笑道:“你也好好将养一下身子,好生给我生一个儿子,安安老丈人的心。”
声音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冯宛盈盈一福,轻声应道:“夫主所言极是。”
赵俊一笑,大步离开。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冯宛的嘴角,也噙出一朵微笑来。
这时,她的身后传来冯芸怯怯的,带着哭泣的声音,“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大姐姐,你别怪我了,好不好?”
声音离她只有二步之遥。
冯宛不用回头,也可以知道,此刻的冯芸,那神情必是娇憨中带着可怜。
她这人有一个优点,善于察颜观色,只要你有一丝心软,便能缠到你认输为止。
冯宛没有回头,她只是淡淡的,冷冷地说道:“四妹妹,大姐这是为了你好。”她不再多话,衣袖一甩转身离去,把冯芸的泣求声远远抛在身后。
转眼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中,赵俊一天到晚都在忙碌,都在为面见五殿下做准备。而冯芸虽然搬出了府,可白日里,她几乎是一直呆在赵府中。不管是见到冯宛还是见到赵俊,都是买嗔耍娇,亲密无比。
可惜她拒绝在前,现在不管如何做来,赵俊心下已生厌恶,便是婢仆们,也不由对她的轻浮有些闲言。
这一天,冯宛起了个大早。
她沐浴更衣后,把黑如缎的青丝挽出一个垂髻,髻上只斜斜插上一支木钗。然后蒙上面纱,穿上黑底绣着鸟雀的五鸟唱日袍,走出了家门。
她没有坐马车。
这时的赵府,只有一辆马车,那还是赵俊倾尽家财购置的,这几天赵俊出出入入都需用到它。冯宛要出门,只能走路。
带着一个婢女一个仆人,冯宛似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最为繁体热闹的东城门处,冯宛的脚步加快,向最大的那家酒楼走去。
她一直行事很有主张,一婢一仆也不多问,只是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当然,跟在她身后的不止是这两个,还有一少女,也蒙着面纱,鬼头鬼脑地跟踪着冯宛。
走到酒楼前,冯宛的脚步一顿,抬起头来。
只见酒楼里传来一阵笑声,蹬蹬蹬的脚步声中,一个身材高挺,面目俊美中显威严,衣饰华贵的青年男子,在二个护卫地筹拥下缓步走了出来。
青年男子一踏出台阶,便有一辆极为华贵的红色马车驶了过来。马车旁,八个高大悍勇的护卫一跃而下,迎向那青年男子。
元城是个普通的城池,又刚建立不久,哪曾见过这么华贵的马车,这么悍勇的,气势非凡的护卫,这么衣着华丽,龙行虎步,一看就是天之骄子的青年男子?
一时之间,好一些目光都看呆了。
就在这时,冯宛身后冲出一人来。
那人一冲到冯宛前面,速度便稍稍放缓,只见她扭着腰,低头向前冲去。
虽说是冲,这少女行进的姿态曼妙无比,那一袭紧紧裹在身上的胡袍,把她少女玲珑的曲线,描画得极为娇俏。
看到少女低着头,没头没脑地冲向那青年男子,站在冯宛身后的绒儿目瞪口呆地叫道:“是四姑子。”她急急转向冯宛,声音压低,“夫人,不好了,那是四姑子。”
冯宛闻言,微微垂眸,她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噙起了一朵笑容。
她当然知道她是冯芸。她还知道,自己说的面相之语并不是编造的。前世时,冯芸在勾引赵俊,被自己发现驱逐后,很快便巴上了当朝权贵。当消息传到冯宛耳中时,她已成了陛下新纳的妃子。
从那后,冯芸每向上爬出一步,她的日子便艰难一分。她从不为难赵俊,甚至还提携他,她只把所有的恨记在自己身上。
冯芸刚刚冲近那青年男子,几个护卫地低喝声同时传来,“站住。”他们同时上前一步,挡在了那青年男子身前。
就在这时,冯芸似是受了惊,她娇叫一声,身子一晃,扑通一声向左侧歪倒。一手撑在地上,她脸上的面纱已在不知不觉中跌落。
抬起那受了惊吓也明媚的脸,冯芸张着小嘴,泪水汪汪地看着青年男子。似乎刚才那几个护卫的喝声,着实把她吓坏了。
美人受惊,那是相当动人的图景。何况,这个美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经过设计的?
冯芸秀发斜斜倾泄,掩住半边明艳的脸,那撑在地上的手,也是弱不胜力,这种弱不胜力,配上她那曲线玲珑的身段,当真有种请君怜惜的动人滋味。
水汪汪的大眼,樱红微张的双唇,此刻的冯芸,每一分每一寸,都透着诱惑。
她在诱惑那青年男子。
冯宛目光中闪着笑意地欣赏片刻后,也抬头看向那青年男子。
被四个护卫保护着,青年男子也在看着冯芸。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便皱着眉头,衣袖一甩,“赶走她。”
三个字一出,冯芸低叫一声,楚楚可怜地唤道:“妾,妾这就走,这就走。”她泪盈于睫,水珠儿欲坠不坠的,看着青年男子的眼神,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这一下,青年男子终于转过头,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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