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昌大奶奶转换了个话题同陶氏磕叨:“身子重了,天气又冷,都在家里猫着,若非是三叔和三弟妹来了,也不得出门跑这一趟。”
陶氏含笑道:“闲来还是多动动的好。产婆可请下了?”
昌大奶奶笑道:“早就请好的,过些日子少不得要请你们去吃汤饼。”
本朝风俗,生儿三朝亲友要送粟米炭醋庆贺,主人设宴招待,主食为汤饼,称汤饼会,请人吃汤饼也就是这个意思。
陶氏微微一笑:“添丁进口是大喜事,是要去沾点喜气的。”说着又想到了自家那个可怜的孩儿,不由自责怨愤又浮上心头。
龚妈妈一瞧就知道陶氏不舒坦了,便朝春芽使了个眼色,叫点汤来吃。
客来奉茶,点汤即辞。
昌大奶奶知机,忙使人去问林昌爷是否要走了,恰逢那边探病完毕也刚好出来。
陶氏忙命人给昌大奶奶装了一大盒干果做回礼,林谨容上前扶定昌大奶奶,将她送至门前,看到一个穿青绸绵袍,有些发胖,鬓发已见花白,细眼高鼻的男子领着个小童立在门前,知是林昌,少不得又行礼问安。待到客走,方赶将回来问又躺上了床的陶氏:“娘还好么?”
陶氏心里本极是烦躁,听得林谨容软软糯糯,充满担忧的这一问,心中一软,少不得强打起精神笑道:“我很好。囡囡刚才做得很好,就算是穷亲戚,也要以礼相待的,这人呢,说不准什么时候求着人家了,多结善缘总是好的。和娘说说,你早前都做了什么?”
林谨容有心逗她欢喜,便掰着手指头,小到一片草芯芽儿,大到清净寺的温泉,还有苗丫口里的桃花鱼儿都叽叽呱呱说了一遍给陶氏听。
陶氏托着腮静静地听,不时怜爱地捏捏爱女的脸蛋:“看你高兴的,我还担忧你会嫌这里冷清,谁知你竟这样顽皮,倒是如鱼得水了。”如此这般,也叫她拖累儿女的内疚少了许多。
林谨容眼睛亮亮地看着陶氏,突然抱定了陶氏的胳膊,低声道:“娘,我很喜欢这样。你好久没这样笑了,前些日子我和姐姐好怕。”
稚子无辜。这孩子果然敏感又聪明,只可惜投错了胎,落到自家这样的父母手中,不然什么陆云,什么林五、六、七,又算得什么?!陶氏抚着林谨容又黑又软的头发,骄傲又爱怜,有万千的话涌在喉头,终是无以言表,轻轻一叹,语气坚定地道:“囡囡不要怕,娘一定会好起来的。”还会好生护着你们,不看到你们长大成人,我死不瞑目。
林谨容趴在陶氏怀里,嗅着她身上的药香味儿,只觉无尽满足平静:“娘,明日您想不想去清凉寺里头看看?听说那里头还清净,有个温泉。”
陶氏一连吃了好些天水老先生开的药,那红已经止住了,却仍是没有什么精神,哪里有闲心和力气去游什么清凉寺和泡温泉?当下轻轻摇头:“我没什么精神。囡囡若是想去,就让铁槐家的带几个得力的婆子护着,带点香烛银钱去罢。”
林谨容得了允许,高兴不已。
晚饭后,林谨容瞅了个机会寻到陶舜钦,又旧话重提那多买进金银,把金银留到次年的事。陶大舅性子好,随她怎么说都不阻止,却也只是笑着听听而已,并不放在心上。反过来吩咐林谨容,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陶氏,有事情只管写信去清州,又拍着林谨容的头顶笑道:“囡囡不要着急,到时候舅舅给你添妆!”
他自来大方,又只有陶氏一个亲妹子,说了给自己添妆必然不会少。就是前世,他虽未曾许诺,却也给了她数百金压箱底,只是她没能守住。可是……林谨容无奈叹气,有句话说得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陶家看来暂时是没法子和她一起发这笔财了,且待以后罢。心中是如此想,却还得假装娇羞不依,以满足陶舜钦成功调笑小外甥女的自得感。
待到陶舜钦高兴了,林谨容方小声问他:“舅舅,我爹那是什么病?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陶舜钦眼皮一撩,坦然自若,如智珠在手:“就是一小病,囡囡莫要担心。水老先生医术极其高明,并不亚于平洲的名医,且舅舅待他有恩,他少不得要尽十二分的力。莫说你爹爹,待你娘此番调理好身子,以后也难得生病了。”
大人们和孩子们说的话自来隐蔽,但其实中间可以听出若干意味来。也就是说,这个病不会把林三老爷咋滴,也不会引起大轰动,而且这水老先生还挺可信的。林谨容彻底放了心。她撑着下巴使劲回忆当年的事情,那时候林三爷病过这一场没有?好似不曾病,但却是日日都跟着陶大舅出门去喝酒,经常厮混一处的。反正,三房的女人们再也没有谁的肚子鼓起来就是了。
忽忽过了两日,林三爷耐不住寂寞,还吃着药就把铁槐叫去问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也不知铁槐怎么和他说的,死活不听劝告,非得拽了陶舜钦一道去清凉寺里泡温泉。
陶舜钦也不多语,就叫人去喊林谨容:“前两日听你娘说你想去清凉寺看看,可想与我们一起去?”
林谨容笑眯眯地道:“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机会同父亲一起出过门。倒是舅舅,小时候一起带了去看过元宵花灯的。”这便是要去了。
林三老爷闻言,一脸的不耐烦,却说不出不许女儿跟了一起去的话来,只板着脸道:“你爹我忙。既要走,便赶紧收拾妥当了走。路途遥远,又是走路的,可别抱怨说脚疼走不动。”
林谨容也不戳穿他的“良苦用心”,微微一笑,乖巧地行礼出去,招手叫了个粗使婆子过来:“去把苗丫找来,让她陪我去清凉寺玩。”
陶舜钦目光沉沉地看着林三老爷。林三老爷却什么都不曾发觉,还在低头拨弄漆盒里的干果子,暗自计算到时候要怎么把林谨容甩给陶舜钦,他好方便行事,一想到可能会有年轻漂亮的小尼姑,吃不到看看也好,不由忍不住笑了。
从庄子到那清凉寺,不过是三四里路的光景,林谨容放了脚,并不喊累和脚疼,反而兴致勃勃地问苗丫一些琐事,不时从田埂间拔了草问苗丫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又趁着陶舜钦和林三老爷不注意,悄悄从苗丫那里抓了秕谷往田里洒,惊起一大群觅食的麻雀,笑弯了眉眼。
林三老爷和陶舜钦见周围没有什么农人出没,她的头脸又被兜帽掩得严实,倒也没怎么管她。
一行人进了寺庙,两个脸皮苍老如树皮的老尼姑口宣佛号迎了出来,陶舜钦立即肃了神色,规矩应对。林谨容自重生后,也是有些信鬼神的,自是敛了心神,跟着陶舜钦有样学样。
林三爷却是吃了一大惊,完全没了来时那样的兴奋期待劲儿——本以为会看到年轻美貌小尼姑,结果却受了惊吓。好容易等到陶舜钦与老尼姑寒暄完毕,他方才假作无意地道:“听说这寺里有温泉……”
当家老尼姑名智清,知是对面庄子的男主人,不敢怠慢,忙叫另一个老尼姑智平:“师妹领林施主去后头瞧瞧。”边说边亲自给陶舜钦和林谨容上茶:“寺中简陋,又只得我师姐妹二人,怠慢之处还请施主莫怪。”
林三老爷本还抱着点希望,但愿两个老尼姑有个把年轻的小尼姑伺候起居,这引客人后头玩耍便该是那小尼姑来,谁知竟没有,失望也就罢了,还要他看那皱巴巴的老尼姑……当下一摆手:“罢了,你们忙,我自己四处走走。”
智清还怕怠慢于他,微有为难之色,陶舜钦忙道:“随他去,我今日来,是要发个愿,求佛祖保佑舍妹和拙荆早日病愈,平安康泰,孩子们一生喜乐无忧……”
智清和智平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林三老爷,也不顾体面,围在陶舜钦身边好一阵吹捧,拼命想劝他就把这心愿落实在这清凉寺里,施舍得越多越好。
林谨容在一旁听着,控制不住的酸了鼻腔。不是重生,她不知道无论有效无效,亲人们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尽量默默守护着她。那时匪乱来袭,失散的陶氏等人是不是也在替她日夜担忧祈福?
林谨容正在怔忪间,只见铁槐进来赔笑道:“我家三爷听说这温泉可以去乏,想泡泡,不知庵主可方便?”
智清怎会拒绝?满脸堆笑地道:“那池子平日里几乎没人去,昨日才洗过,水又是流动的,但就怕施主金贵,嫌弃那池子脏污……”
铁槐看了陶舜钦一眼,笑得如同一朵花儿似的:“不嫌,不嫌。”
林谨容趁着陶舜钦与两个老尼姑商量为殿中大佛重塑金身之事,招手叫苗丫过去相问:“这温泉池子你见过么?大不大?水深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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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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