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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谨”,一个“缄”,这样两个人碰在一起,注定是要各怀心事却独语斜阑的吧。
关于林谨容,我能理解她在对待陆缄的时候的种种举动:她这一辈子,是根本没有打算拿陆缄当丈夫——宗法上他当然还是她丈夫,至少在她出走之前还是;但感情上,他只是个和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而已。在她看来,陆缄是她上辈子一切痛苦的根源(其实这倒是没错),上辈子既然错到了连命都丢了,这辈子就完全不需要还在“去不去爱他”这个问题上重新做判断。就好像你做习题时遇到某道题题目出错了,根本解不出来,考试的时候遇到一模一样的题目,你是直接跳过去做后面的题,等着老师来宣布“这道题的条件要改一下”呢,还是非要再把这道题再算一遍,确定真是错的呢?可能大多数人都会优先把其他的题目都做完了,如果老师还没来,再去观察那道题是否跟先前遇到的那道错题有些微的不同吧?
女主重生前后的记忆是连续的,并不是割裂的,而陆缄的身份、处境较之前世更没有丝毫变化,作为带着先入为主成见的女主,很难不认为这一世如果她爱了陆缄,到最后也仍然会被辜负。她没有办法扭转缔结世婚的命运,那么她唯一能避免被辜负的方法,就是不投入感情。因为不爱,也就不在乎陆缄是否爱自己,所以他要不要纳妾,对自己是否忠贞、是否关心,对林谨容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他对她唯一的用处就是保持着名义上的夫妻关系,来避免社会对超龄不婚的女性的负面评价;如果不是为了让陆缄关照着自己的弟弟,大概她连表面上的和睦都不需要。反正因为有世婚的承诺,陆家是不可能休弃她的,就算她与陆缄互不理睬,就算她不生育,就算她根本一文钱也不能为陆家赚,只要她不闹得家宅不宁,不干扰陆缄纳妾生子,不跟人私通羞辱陆家的门楣,那么她仍然可以安安稳稳地在陆家自生自灭,陆家不会为了一个无害的女人,去破坏两姓之好。(无子并不是必须休妻。一般来说,门当户对的婚姻,考虑到双方父兄的颜面和社会关系,除非男方人丁稀薄,女方无子且不许纳妾,将导致男方绝嗣,或者实在与公婆关系太差,否则一般不会休妻的。要不就不会有养在嫡母膝下的庶子了。)
林谨容的打算无非如此:你跟小老婆过去,该好就好,该生就生,我完全不干涉。你风流快活,我乐得清静,拖到了日子,我自然走人。
作为一个不爱丈夫的女人而言,这么想也没什么错吧?婚不是她乐意结的(甭说不想结婚为什么不死,她还有老母弱弟呢,凭什么为了个男人就死啊),元配妻子的地位也不是她乐意占着的,如果替陆缄抱不平,那么去找陆老太爷,是他非要把两人捏在一起。
“陆缄是好男人”,不等于她就必须爱陆缄;“陆缄对她很好”,也不等于她就必须感动并用爱情来回报——她这一世已经通过将他的弟弟从废物变成正常人,从根本上减轻了陆缄的负担,这已经是回报了,而且在我看来,这份回报并不小。
所以,其实这一世的林谨容在感情上并不亏欠陆缄什么,因为爱情从来就是不公平的,不是你爱对方,对方就非得爱你。你要爱谁是你的本能,对方不要爱你是他的权利,没有谁对谁错。但是同理,上一世林谨容爱陆缄,陆缄不爱她,林谨容也没有必要觉得陆缄亏欠她,因为同样,爱他是她自己选的。
那么为什么我们为上一世的林谨容感到憋屈呢?为什么我们又同样为这一世的陆缄感到着急呢?因为那些为了得到爱情的共鸣而付出的努力。虽然理智上说那些努力即使不能获得回应也无可厚非,但它们是真诚的。我们看不得人去伤害甚至故意践踏这种真诚。也因为,我们认为婚姻的本意中,就应该包括爱与信任,所以上一世陆缄对林谨容没有足够的关爱过错,陆缄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有错,这一世林谨容不肯对陆缄真心有错,她不愿意相信他的善意有错。但这只是我们的理解,对于包办婚姻而言,只能要求给予对应的尊重和信任,不能要求必须去爱吧?但是上一世的林谨容,她没有在那样的家庭里获得尊重和信任的能力(没有贬低的意思,我相信这种家庭没有几个人有本事搞定),所以陆缄能给她的也只有一个妻子的空名。孤立无援的女子是很可怜,但如果你自己都靠不住,你还能指望靠谁呢?
《世婚》要告诉我们的,我觉得是:女人要活出自己的滋味。你越本真,你越醒目;你越伪装,你越没好结果。上一世的林谨容固然善良、贤惠,但因为把自己包在了大家闺秀的外壳里,既不敢有自己的声音,也不敢发掘自己的才能,所以她本身既无亮点,也不堪大用。相反,这一世她不在乎是不是赞誉百分百了,她变得有主见有性格了,她不怕得罪人了,她敢告诉所有的人我就是有本事了,她靠自己吃饭不把男人当回事了,反而更吸引陆缄。男人自己先动了心,那么女人的地位就逆转了。她越是拧巴,陆缄追得越辛苦,他将来就越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所以其实完全不用替这一世的陆缄担心,如果连这么点抗打击能力都没有,他肩膀也太窄了。
小虐是免不了的,不虐看什么?虐了之后得来的夫妻同心,只会更让人熨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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