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今天又只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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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容垂眸不语。
转眼,夜深了。
陈容睡在飘荡着龙涎香的房间中,听着夜风吹过竹林的疏疏声,辗转反侧着。
如此折腾了大半宿,她实在睡不着了。便披上外袍,慢慢向外走去。刚一动,一个睡在房间角落里的婢女便恭敬地应道:“女郎?”声音迷糊中带着睡意。
陈容轻声说道:“你睡吧。”
“是。”
外面,依然繁星点点,弯月如勾。
陈容扶着楼梯,小心地走了下去。
踩着星光,行走在竹林中,走过竹林,数亩桃林隔着小河,与她遥遥相望。想来,如果春天来此,定是很美的。
陈容转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如此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后,她脚步一顿。
只见前方的草地上,星光下,一个白衣胜雪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
只是一眼,陈容便认出了,他就是王弘。
呆呆地朝他望了一眼,陈容咬了咬牙,悄无声息地掉头,准备离开。
几乎是突然的,那清润的,优美的音线传来,“阿容?”
陈容一怔。
她慢慢回过身去。
那个星光下的人,正在望着她。他的目光如此宁静,如此悠然,如此平和。
陈容低下头,向他走近。
来到他身前五步处时,她朝他福了福。
“坐吧。”
声音温柔之极。
陈容应了一声,在他的对面,那备好的空塌上坐下。望着摆在面前几上的酒肉,陈容低声问道:“冉将军呢?”
“休息去了。”
王弘从自己的几上拿过一只酒杯,把那酒杯满上后,他把它放在陈容的几上。在回返时,他广袖一带,‘啪啪啪’几声碎响,却是那几只还残留着冉闵饮过的酒水的杯子,滚落于草丛中。
陈容诧异地朝那酒杯望了一眼,转头看向王弘,见他白衣飘荡,墨发轻扬,分明风流高岸。
她弄不清他这个动作是有意还是无意,便收回了目光。
这时,她听到王弘清润的说道:“阿容,为我抚一曲吧。”
陈容低低应道:“是。”
她站起身来,从王弘的面前抱过那琴,放在几上,手指一按,一阵悠然的琴声飘转而来。
本来,陈容的琴声,以华丽绚烂为要,只是这一刻,也许是因为心情太过复杂,那琴声中,凭添了一份沧桑之苦和自我嘲讽。
月光下,星光下,两人据几对坐,一个弹琴,一个仰头望月。竟是恁地空寂。
如此凉夜,如此人影!
这时,陈容所住的阁楼上,纱窗格支一声打了开来。
那个圆脸秀丽的婢女望着星光下飘远的两个人影,柳眉一蹙,捂着胸口喃喃说道:“阿织,我不舒服。”
那阿织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婢女,她只是望着王弘和陈容,没有回话。
那圆脸婢女的柳眉蹙得更紧了,她喃喃说道:“我家七郎何等风流,何等不凡?难道他恋上一个俗艳女郎,还得不到?”
阿织闻言,笑了笑,在一旁毫不在意地说道:“家主说了,我家七郎必是王氏中流砥柱。我等侍奉在侧,有些事,他不可为,不愿为的,我等需从旁助之。”
在那圆脸婢女眨巴眨巴着眼,期待地眼神中,阿织慢慢一笑,继续说道:“天竺佛经不是说了吗?众生数苦中,求不得的苦最是煎人。这种俗艳女子,怎配让我家七郎尝受这求不得的苦?说不得,还是助一助吧。”
阿织说到这里,朝那圆脸婢女神秘一笑,转身离开。
半晌,一典终了。
陈容双手按在琴弦上,慢慢地慢慢地抬头看向王弘。
王弘还在抬头看着天空。
好一会,他广袖挥了挥,低声道:“你走罢。”
“是。”
陈容向他福了福,转身退去。
不一会,她的身影便消失在竹林中,松树后。
她回到阁楼时,角落城,两婢正跪坐在那里,见到她入内,她们福了福,低声说道:“女郎可有吩咐?”
陈容摇了摇头,道:“都睡吧。”
“是。”
西西索索声中,陈容躺上了床塌。
许久许久,她才闭上双眼。
再次醒来时,东方已亮。陈容突然记起,今天是决定南阳城的命运的时刻。当下翻身起塌,正要唤平妪,记起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便改口叫道:“来人。”
一个婢女应声出现。
望着这些出自琅琊王氏,不管是仪容还是气质,都像一个饱学才女的婢子,陈容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得客气,“请把我的衣袍拿来。”
那婢女笑道:“女郎不喜欢这白袍子?”
陈容摇了摇头,伸手把凌乱的长发拂向后面,“不用了,我就穿我自己的。”
“是。”
在两个婢女的服侍下,陈容把衣袍穿好。
刚刚提步准备离开,陈容转头看向那放在几上的白袍,喃喃问道:“这些,可送给我?”
两婢不解地望了她一眼,那阿织笑道:“这本是七郎赠给女郎之物。女郎如果不要,它会被付之一炷。”
付之一炷?
陈容伸手拿过,低声说道:“如此至纯之物,烧了多可惜。”
陈容走出了阁楼。
她步履匆匆地朝前走去。这时她才发现,庄子变得空荡荡的,走了一刻钟,竟是没有看到一个外人。
就在陈容有点不安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女郎?”
陈容连忙回头。
叫她的,是冉闵身边的一个亲卫。他急急向陈容大步走来,道:“你在这?走吧。”
说罢,转身便走。
陈容没有动,她叫道:“请侯我一刻钟,容我更衣。”
那亲卫皱起了眉头,他瞪了陈容一眼,想到冉闵对她的看重,便按下火气,沉声说道:“事关生死,还更什么衣?”
陈容却没有理他,径自朝着一个竹屋飞奔而去。
竹屋空空,她一伸手房门便打了开来。陈容连忙蹿进去,快手快脚地换起衣物来。
不一会,一个身着青色的不起眼的衣袍,胸被紧紧束住,腰也被绑过几圈的陈容,戴着斗笠跑了出来。
那亲卫没有想到,她竟把自己扮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少年。他瞪大眼,朝着陈容上下打量几眼,皱眉道:“有将军在,谁能伤害女郎你?”
陈容双手一拱,哑声回道:“小心无大错。”
那亲卫摇了摇头,不再与她争持,“走吧。”
陈容跟在他身后,不一会,两人便出了庄子的大门。那亲卫纵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说道:“快上马。”
陈容应了一声,也翻身上马。
马蹄的的,朝着北城门方向走去。
这时的南阳城,已是兵荒马乱。每个庶民和士人,都来到了街道上,都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转悠着。
叫嚷声,议论声,惶惶声,充满了整个南阳城。
因为街道上人实在太多,马车一出现便被卡住,只有骑马还勉强可行。
策着马,穿过人海,两人来到北城门处。
一入北城门的范围,四下便安静了。陈容望着那悄然无声的城门内外,不由问道:“将军在这里?”
那亲卫回道:“因为不知道胡人从哪条路出现,那南阳王分了工,此处是王七郎所管,西城门归南阳王的人把守。”
陈容点了点头,她见那亲卫提到王弘时,语气没有怨怼,不由问道:“将军不怪王七郎了?”
亲卫瞟了她一眼,浑不在意地说道:“大丈夫处于世间,总会遇到种种不可预料的情况,哪会真个耿耿于怀?将军真要恼火,当场便砍了他娘的!现在交易一成,更是心情大好。”
陈容听到这里,恩了一声,应道:“果然如此。”她见过王弘几次处事,每一次,都是温温和和的收场,绝对不会对对方难堪,令得对方下不了台。。。。。。这一次对冉闵,定然也是后来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把他的怨气抚平了。
这时,那亲卫拿出令牌,朝着守城的士卒晃了晃,便被允许通行。
他带着陈容上了北城门的城墙。
刚刚靠近城墙,她便听到上面喧嚣声不绝于耳,令得陈容诧异的是,这种种声音中,还夹杂着笑声。
她跟着那亲卫快步上前。
不一会,陈容出现在城墙上。
原来,城墙处早就人山人山。那些个与王弘交好的名士友人,这时都出现在这里。瘐志,桓九郎,还有陈公攘等人。
数十个南阳城中的俊彦一齐出现,长袍广袖,长发披散。风一吹来,一个个都衣冠袂飘然,颇有临风欲去的美感。
而站在城墙正中间,白衣胜雪的正是王弘。
他正含着笑,静静地望着城墙下,时不时地回答瘐志两句。
这时,那亲卫在一侧说道:“将军不在此处。”
他穿过人群,带着陈容,向位于城墙西侧走去。
陈容跟在他身后,低下头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几乎是突然的,一个包袱塞到她眼前。
陈容一呆,抬起头来。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与她共赴过莫阳城之难的王家家仆。那仆人把手中包袱朝她一塞,轻声道:“我家郎君给你的,速速穿上。”
陈容迷糊接过,她还没有开口,王家仆人已插入人群中。这时,那亲卫不耐烦地回头叫道:“怎么不走了?”
陈容连忙应是,提步跟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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