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所有遇见叶重天和叶云水小轿的下人都惊讶不已,甚至顾不得主子过去就已经议论纷纷,而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其他人早前就到了,各院子的丫鬟婆子眼见叶重天和叶云水父女同行,自是心中惊讶一番,甚至有些脸上未掩藏住惊讶的,差些惊呼出声。
下人们自是如此反应,落到老太太眼里自是喜的高兴,二房的人虽也惊讶却未动声色,毕竟叶云水是个女儿,如若是男儿身的话恐怕就要想到承继之位了,叶姜氏自是等着看笑话,也难怪,叶重天和叶云水同行进院时,叶张氏的那一张脸就难看到极点,甚至有些隐隐不自知的愤怒于其中。
“给母亲请安。”
“给祖母请安。”
“好啦,每天都说这些个话早就听腻了,你父女二人今儿怎么一起来的?倒是少见。”老太太一句话道出所有人的疑惑,话音刚落,这屋中自是有不知多少个耳朵竖起听着。
“云水想要借几本医书看,正巧时辰差不多,便一道来了。”叶重天并未觉得他二人同行有何不妥,似是随意的回答着。
“一个女儿家,看什么医书,你的女红做得了?嫁衣绣得了?净做那些个没用的。”叶张氏连珠炮似的训斥着,只差恨不得骂叶云水两句了。
叶张氏这态度倒是让老太太不乐意了,“女儿家怎么了?出身医药世家,自是要懂得些医理常识,我年轻时还曾随你们父亲出过诊,而你们的祖母、曾祖母都不是那目不识丁,连白芷和白芍都分不清的蠢人,也就是到了你们这一辈,日子过的好了,养尊处优罢了。”
叶张氏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是官家小姐出身,哪里晓得这叶家几辈的女人是什么样?却不料自己一句话捅了马蜂窝,她虽嫁给叶重天十多年,却正是老太太口中那分不清白芷和白芍的,叶张氏心里自知这会儿再多言便是认了老太太口中那蠢人,可她偏偏又不是那服软的性子,一时情急便又多言了几句:“您和前几辈的老祖宗自是不一样的,大姑娘如今马上就要嫁人了,那嫁衣却还未绣得呢,怎有空看闲书?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看在眼睛里着急!”
“着什么急,不是有绣娘呢么?实在不行就府外雇一个,她那手还伤着,你就忍心看着她受累?”老太太的脸色当即就落了下来,叶云水为何受得伤?还不是为了叶萧飞那个混账,老太太眼下看不得叶张氏嚣张更是把翠绿小产的所有责难都归到了叶萧飞的身上,况且在老太太的眼里,儿子跟爹争女人自是儿子的不是,父慈子孝,子不孝叶重天有责任,但更多的原因是叶张氏没有教育好,而叶张氏还逼着叶云水绣嫁衣,老太太当然不乐意,虽然叶萧飞也是自己的孙子,可她最宝贝的孙子却是二老爷家的叶萧云,而不是叶张氏所出的叶萧飞。
叶张氏又欲回话,却被叶重天给瞪了回去,如若往日叶张氏如此斥责两句叶云水,恐怕老太太和叶重天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可如今叶云水在二人的心目中已然地位不同,叶张氏再如此行事就显得碍眼了,况且,二房一家还在这里看着,她却咄咄逼人不依不饶的,这不是丢大房的脸吗?
叶姜氏自是知道叶云水如今不同往日,笑着把叶云水拉到她身边,“给二婶瞧瞧,这手上的伤好得如何了?可别碰了水,沾了脏东西,有什么活就让下人们干,你是叶府的嫡长女,是主子!”
叶姜氏这话无非是给叶张氏添堵,可叶云水却不愿意让她们妯娌之间的斗争烧到自己的身上,连忙抽身而退,“多谢二婶了,伤已经不碍了,母亲每日都叮嘱换药,自是会好得快。”叶云水不着痕迹的奉承了两句叶张氏,叶姜氏却是自讨没趣,叶张氏若有所思的瞧了她一眼,脸上多了几分得意,却未知她这得意入了老太太眼里则是越发的瞧不上她了,对叶云水这孙女更是多了几分满意。
这些鸡毛蒜皮的斗争一直都是女人的强项,叶重天早已经把她们这些个针锋相对的刺话抛开了脑后,此时他正在独自低吟,却是不自觉的露出了唏嘘赞叹之意,二老爷侧目问道:“大哥这是想起了什么?如此的回味无穷?”
叶重天一愣,才见屋中的人的目光都聚在他的身上,便是笑道,“今儿发现我书房院中西南角的梅花开了,便即兴的画了一幅,却是云水去时题了一首诗,让我觉得甚是妙极。”
这屋中人的目光又一下子聚到了叶云水的身上,叶张氏刚好半分的脸色又是没了模样,一旁憋了半天气的叶倩如却是张口来了一句,“她作诗?呵,又没念过学的,别是哪儿抄来的吧?”
“闭嘴。”叶张氏冷的斥责了叶倩如一句,这时候她开口无非是长叶云水的气焰,更不招老太太待见了,暗骂叶倩如怎么这般的没脑子,眼下恐怕又要让叶云水出风头了!
果然,二老爷就势的问下去,“大哥不妨吟来听听?”
叶重天自是乐得在二老爷跟前显摆一下,便是吟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足雪,为有暗香来。”
“也不怎么样么……”叶萧飞在一旁不忿的嘀咕着,他自幼便不好学习,又是家中长子,自是被捧惯了,虽然叶云水是个女儿身,他却也不愿见有人压在他的头上,他旁日里就跟叶倩如一个鼻孔出气,此时自是不会乐见叶云水得意。
“好诗!”叶萧云在一旁一拍大腿,却不是故意驳叶萧飞的面子,而是刚刚他真的沉浸在这诗中,“大伯刚刚说起他院中梅花,自是墙角独树几枝,侄儿已能想到皑皑白雪下那孤芳自赏的梅花落于纸上的模样,再配上堂妹这首佳作,可谓是绝妙啊!”
叶萧云是个读书的,自是真心觉得这画、这诗是美的,却不得知这背后那些个弯弯绕了,“堂妹果真是好才情,我在南方也知晓些书香门第的小姐吟诗作对,却从未有一首能如堂妹这般超然的意境,堂兄受教了!”
叶云水笑着回了一礼,却并未多言。
二老爷常年在外经商,虽是常常跟一些文人雅客打交道也不过是为了面子上的应酬,肚子里却墨水不多,而如今连他的儿子都称好,他自是会顺着台阶下,“大侄女哪里是那些个小家子气的女子可比得的,还是大哥装裱好那画,弟弟还得赖着再去欣赏一番。”
叶重天自是笑的很开心,也不会再有人在这时去触他的霉头说这诗不好,屋里的人各怀心事,又扯了几句不咸不淡的闲话,老太太自然而然的又把话题拐到了吃饭上,饭时虽说是食不言、寝不语,可老太太高兴,众人自是附和着陪老太太说说家常,还说起了香草和赵二的婚事,叶张氏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这一日,她已经接二连三的得到对她不利的消息,先是叶云水得宠,而后又是赵总管求亲,这哪一样都如同剜叶张氏心里一刀一般,不过瞧着叶姜氏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叶张氏却仍是挤着笑夸了香草几句,毕竟是老太太恩典的婚事,她哪里敢言半个不字?叶重天虽然对她很是呵护,旁日里跋扈些也不会挑她的不是,哪怕是之前对叶云水过多的刻薄叶重天都没多说一句,可若是涉及到老太太的事他却是当仁不让的。
吃过了饭,众人则是又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就都散了,叶张氏走到院门口时叫住了叶云水,“明儿一早我要去静安寺烧香,你比旁日里早起一个时辰,我自会遣婆子去喊你。”
叶云水虽不明白她这是何故,却只能答应着,回到院子里,苏妈妈立时就迎了上来,老泪纵横的抓着她的手言道:“大姑娘,你可是熬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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