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华看弘哥孩子般的笑容,“哪儿有这么容易。”
弘哥道:“那有何难,向大姐夫直说不要他娶二姐就是了。”
容华道:“你一个孩子,他怎么会就听你的话?”
弘哥的笑容僵下来,“那姐准备让我怎么说?”
容华道:“我的事还不清楚,大姐的事却已经有了几分的眉目,稍一注意说不定就能查出些什么。”
容华简单将自己的猜测向弘哥说了,却不细说自己如何被大太太灌毒药害死一节。
容华剪了灯花,火花一跳,屋子里更加明亮起来,桌子旁的弘哥脸色仍旧阴沉着,容华开始有些后悔起来,弘哥毕竟是十一岁的孩子,她给了他过多的压力。
“弘哥,”容华软声道:“不要想太多,总有一天会弄清楚的。”
弘哥抬起头看容华,“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二姐真的和你的死有关?”
锦秀虽然那么说,这里面好多事也是猜测,很多地方还没有完全解开,眼前就像是有一团迷雾,雾里的东西隐隐约约。
瑶华那天到底偷听到了什么?什么内容能让陶正安那么紧张?到了要亲手害死亲生骨肉的份上,她之前猜测是赵家不愿意将她娶进门才和大太太一起联手将她毒死……这样看来并不是这样,陶正安有所隐瞒,这里面有些实情恐怕连大太太都不一定清楚。
容华自己都没弄清楚的事,如何能跟弘哥说?只能暂时说出她的猜测。毕竟瑶华就在身边,先在弘哥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让弘哥有所防备总是没错。
“这么说,姐之前对马道婆的猜测也是真的了?”
容华点点头。
弘哥道:“没想到竟会是这样,”说着皱起了眉头,“我房里还有二姐姐送进来的丫头,之前夏桃让我防备,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我应该……”
容华看弘哥脸上古怪的神色,知道那个叫珊瑚的丫头在他心里和一般的丫头不一样,“只要平日里多注意她一些,是好是坏很快就能见分晓。”
弘哥点点头,“若是她果真有二心,我定不能留她了。”
时辰不早了,容华将弘哥送出去。
弘哥紧紧拉住容华的手,“姐你放心,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过这样的日子。”心里火热的却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想了半天像是承诺般,“我一定会把最好的都给姐。”
容华软声道:“我只希望弘哥将来能幸福、快乐就够了。”
……
薛夫人、薛二太太说笑着到老夫人屋子里。
老夫人正要用饭,将薛夫人、二太太招呼过来,“快来一起吃。”
薛夫人、二太太高高兴兴地坐下来。
吃过饭之后,老夫人问道:“陶大太太身体怎么样?”
薛夫人道:“看起来精神是差了些,倒也没什么大碍。”
老夫人点点头,“那就好,”似是随意地说起,“后天钦天监要来。”
薛夫人惊讶道:“娘已经请了钦天监?”
老夫人笑道:“倒不是我,只是上次进宫说要修葺园子,皇贵妃娘娘问起来日期,就命钦天监过来看看。”
薛二太太抿嘴一笑,皇贵妃什么时候这样关心起薛家了。
再说钦天监过来,不止是要看园子吧?
果然老夫人问起,“陶家那边怎么样了?”
薛夫人道:“明日任夫人会再去一趟。”
老夫人点点头,“早娶回来也能帮帮你,”说着低头去喝茶,放下茶碗也不抬眼睛,“我手里的好多事你也该接过去了。”
听到这话,薛二太太的脸色猛然变了。
说了会儿话薛夫人和二太太各自回去,薛二太太进了屋将丫鬟们都遣了下去,就和薛崇义说起老夫人今天的话来。
薛二太太道:“你说娘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能长房娶了孙媳妇就将我管的事一并拿走吧?”
薛崇义道:“娘不是说了,只是娘手里的事。”
薛二太太道:“娘手里能有什么事,”猛然之间想起,“难道是那几个庄子?”
薛崇义皱起眉头,“娘手里可有好几个庄子,去年不是又添了三个?难不成这些庄子都要交给大房打理?”
薛二太太凤眼一吊,“那几个庄子我可是看了好久的,娘未必比我清楚呢,”说到这个,薛二太太叠起了腿,一脸的得意,薛崇义忙端了杯茶给她,薛二太太这才抿嘴笑起来,“这些庄子都是年底一同结算,到底哪个油水最多外人倒未必知道了,有的庄子粮仓不够用,有的庄子粮仓里大多是替其他庄子装的粮食,都是一样的田地产出的粮食多少却又不一样。”
“那些个庄子有几个赚钱的,也有几个年年投钱年年入不敷出。有些庄子别看多是新仆,却是得用的,有些庄子里面管事的都是娘跟前得宠的世仆,除了娘却谁也用不动。娘有心提点长孙媳妇,说不定还想借机拉拢和长孙的关系,可这长孙媳妇若是和长媳一样不得用,娘自然还会用我们二房。”说着笑道,“我可得好好地帮娘选选庄子。”
薛崇义听得一脸迷糊,“这些事我又不懂,你去安排就是。”
薛二太太笑道:“你们薛家人最像娘的地方,就是只会伸手要钱,不会管钱。”说着又道:“这新媳妇进门,有她要学的。”想到陶八小姐恭顺的样子,看样子胆小又懦弱,这样的人哪里能在薛家站稳脚跟,皇贵妃一派成事了倒还好,若是不成,还不是早晚要被休了。
薛二太太想起什么又问,“你最近有没又见过常宁伯?”
薛崇义道:“见过。”
薛二太太忙道:“如何?”
薛崇义稍作思量,“看样子并不知晓。”看了看二太太,“该不会是没有察觉?”
薛二太太道:“就算常宁伯没有察觉,常宁伯夫人也应该知晓了,自己女儿做了什么事,做娘的怎么会一点不知。要么是常宁伯家不满意我们的亲事,要么是四小姐羞于提起。等明睿的婚事定下来,我们就去禀告娘,请个保山去常宁伯家提亲,到时候再看看常宁伯夫人的意思,若是她不怕女儿名声受损,我就……”
薛崇义忙道:“可不能这样,事关两家的关系,怎么也不能挑破。”
薛二太太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做不成这门亲。”
薛崇义又想不出办法,只能摇摇头,“不着急,到时候再说。”
薛二太太心里对薛崇义办事多有不放心,家中之事不论大小都要经她过问,表面上也不说什么,只等到薛崇义去书房看书,找了身边的李力家,让她差人去常宁伯府探听情况,回来好说与她知道。
……
武穆侯薛明睿和定南伯世子荣川说完话,起身从定南伯家别院里出来,园子里清净没有旁人,要不是说话方便,他们就不会远离京城到这边来。
“这些事让他们去操心,有陆先生在总能想个大概,现在还有时间,三哥不如和我去京郊画舫上坐上一会儿再回去。”
薛明睿看了荣川一眼,“再晚一会儿城门就要关了,明日还要上早朝。”
荣川顿时失望起来,“三哥府里什么时候能整理干净,我们也不用到这样远的地方来,连个吃酒的地方都没有。”
两个人说着话上了马,薛明睿策马跑在前面,荣川勉强跟着。
薛明睿问起,“上次让你问得事怎么样了?”
荣川道:“那人叫顾瑛,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证据拿住了陶正安……”荣川看了薛明睿一眼,“一件和苏锡尧有关,另一件我还没有打听清楚,只知道顾瑛借着这个要做陶家的乘龙快婿。”说到这里荣川笑起来,“我看就没有那么简单,这顾瑛没有通过陶家的关系就补了通政司经历,这两日就要发文上任。”
“说不定顾瑛手里拿着的不仅是陶正安的短处。”说到这里,荣川看一眼薛明睿,“这件事你管不管?”
薛明睿看了看前路,细长的眼睛微微一眯,“你可知顾瑛想要娶谁?”
荣川道:“陶家自然是想将庶女嫁给他。”
薛明睿想起陶家八小姐的样子来,明亮的眼睛,安宁从容。
“顾瑛不肯。”
荣川本想卖个关子,薛明睿却想也不想一语言中。
荣川道:“自然是不肯。”
薛明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握着缰绳的手却微微停顿了一下。
荣川接着说:“听说已经托人求了陶二小姐。”
这话一出,薛明睿不再问其他。
荣川微微一笑,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
……
陶府这边大多数人都睡下了,陶正安才从外面回来,身边的小厮道:“陈妈妈刚才来说了,大太太那边给老爷留了门。”
陶正安“嗯”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过了一会儿就有老太太身边的人来道:“老太太等着老爷呢”
陶正安换了衣服急忙往老太太那边去。
老太太的暖阁亮着灯,芮青直接将大老爷领去了暖阁,丫鬟们上了茶都退下。
老太太看着陶正安喝了茶,才问,“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陶正安摇了摇头,“还是没有眉目。”
老太太道:“买个罪名还不容易,这个年景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卖命的,到时候只管让顾瑛将人打死了,众目睽睽之下顾瑛还能狡辩不成,到了牢里就更好办了,想办法让顾瑛招认那些证据的下落。”
陶正安道:“我只怕这里面并不是他一个人,以顾瑛的本事是怎么也拿不到那些证据的,我总要知道他身后的人是谁才好动手。”
老太太见陶正安目光闪烁,“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陶正安这才吞吞吐吐,“圣上又请了道士按照以前的方法炼制金石丹药,朝臣们劝谏了几次都是无用,我恐怕这两年万一有了变故,牵扯出以前的事来。”
老太太皱起眉头,“早让你不要和那些人来往你就是不肯听,你偏说那西人如何得宠。”
陶正安道:“我也不是怕别的,就是有一封写给西人的信,不知道落在了谁手里。”
老太太道:“我就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否则你也不会慌张到这个地步,否则便与武穆侯结成了亲,你与苏锡尧的事侯爷还会看着不管?”
陶正安低下头来。
老太太叹口气,“八丫头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陶正安道:“本就是我们想高攀的侯爷,侯爷看中了容华又让保人来说项,都是合乎礼法的,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看侯府怎么定了。”
老太太冷笑一声,“好在你不至于像你媳妇那样糊涂。侯府再使保山来,就将八丫头的八字写过去合了,回去嘱咐你媳妇不要再动什么心思……”
提起大太太,陶正安脸色铁青起来,“还是娘跟她说吧”
老太太看陶正安的样子,也不再为难他,“她也是一时情急,你也不要总是拿着架子。”
老太太又提起瑶华,“你有没有想过,那顾瑛再来提二丫头怎么办?”
陶正安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都传瑶华病的严重,我看中了几门亲,却开了几次口都未能如愿。”
老太太听得这话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道:“你二老太太那边的远亲,有一个孝廉,都说相貌极丑,我就是觉得委屈了二丫头。”
陶正安道:“我再去想想办法。”
陶正安从屋子里出来,不愿意去大太太院子里,就不知不觉地走到老太太养病的院子,边走边想起身边的几个姨娘来。
最对不起的就是二姨娘,二姨娘临死之前只求他照顾好五小姐容华,没想到他却……想到这里,陶正安越发怨恨起大太太,若是那时候大太太拦着他,哪至于此……还有四姨娘的事……
这一笔一笔,他都要给她记清楚。
陶正安不知不觉地走进一个院落。屋子里的人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打开了门,看到来人,不禁诧异地喊了一声,“大老爷。”
陶正安回过神来,顺着灯光看到了大姨娘。
……
第二日任夫人果然来了,老太太亲自出面与任夫人说了话,又将容华的生辰八字写了。
任夫人仍旧是之前的话,“八小姐人看着妥当,识大体出身又好。”老太太听明白了,笑着道:“我们八小姐是一早就记在了大太太名下。”
这话就说到了点子上,至少大面上已经没有了嫡庶之分。
任夫人立即就笑了,临走之前留下了武穆侯薛明睿的生辰,老太太也找了京畿远近驰名的阴阳先生来合八字。
阴阳先生仔细算了半天,回道:“给老夫人道喜了,这可是上等婚,没什么可忌讳的,说着又细细分解一番。”
老太太命人拿了赏钱用红纸包了给那阴阳先生,待那阴阳先生走了之后,让芮青陪着去看瑶华。
老太太进了屋子,看到容华坐在瑶华床边在软声解劝,“姐姐要多注意身体才是,老太太、太太再疼你,姐妹们再关心你,却没有人能替的了你。”
老太太道:“就是你妹妹说的这个理,你虚长她几岁竟不知道了。”
容华听到老太太的声音急忙起身行礼。
老太太看着容华连连微笑,“真是个好孩子,这几日在你母亲那里侍奉汤药,今天又来看你姐姐,我看这府里就没有一个人比你妥当。”
瑶华躺在床铺间,鼻翼里都是浓浓的药汤味儿,床边的轻纱幔帐似是苍白的没有半点颜色,果然有一种萧索凄冷。站在床前的容华却是满面粉红,一双妙目闪动着耀眼光芒,祖母满脸爱怜地看着容华,两个人低声说话,竟是将她遗忘了。
容华侧眼望去,瑶华有几次“娇弱”地要支起身子,发现没有人注意都重新躺下。容华不禁又微微一笑。
老太太道:“你正好在这,一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祖孙俩默契地交换了眼神,老太太才低头问瑶华的情况。
“昨**老子回来,说外面传你旧病复发,我听了才是难过,如今你可要争些气,身上的病早日好了。”
容华听了这话,再去看瑶华的脸色,瑶华脸色果然不好。瑶华急切当中想出这样的方法来博得老太太同情,却没想到后果,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二小姐旧病复发,哪个人家愿意娶一个病恹恹的人做媳妇?何况大姐还没有给大姐夫生下一男半女,瑶华的情况连好好活着都不一定能做到,更别提传宗接代。
赵宣桓和瑶华“私会”已经有一段时间,大姐回去定然也没少费口舌,却也没见赵家有什么动作,怕就怕大姐用命做代价来威胁,赵家碍于颜面,那就不一定了。
老太太看完瑶华,和容华到西次屋说话。
老太太慈祥地笑着对容华道:“你一直在外府就未曾入了族谱,今儿我就跟你父亲说,将你寄在你母亲名下。”
容华不禁惊讶,急忙跪下来磕头。
老太太站起身亲手将容华扶起来,“都怨你老子不早将你接进府里,我们祖孙才见了几面,这又要……”话言话语中也不再隐瞒。
容华脸颊更红了。
两个人在这边说着话,听到瑶华那边一阵急促地咳嗽声,老太太和容华急忙过去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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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五更是不可能的,囧。
实在是已经写的够多啦。累死俺了,不过债要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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