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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别院,孙雷先带人到上一次把三个孩子领回来的地方去寻人,结果是扑了个空,未免被对方察觉到都督府上已经摸清楚了他们在城中的窝点,孙雷很谨慎地没有大张旗鼓地四处去搜寻,但这在大半夜里,街上连个打听的路人都没有,他找了当地几个地头蛇询问,却没有得到一星半点有关小迪的踪迹。
就这么过去一夜,也没能找到小迪那孩子。
遗玉昨晚稀里糊涂地睡下,早上从床上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问丫鬟人是否回来了。
平霞和平卉她们昨晚也都没有休息好,青着个眼睛,尤其是平霞,将小迪乱跑出去的责任归根到自己身上,整宿都守在前院等消息。
“没见孙典军派人来送话,想必人还没寻到,主子您再躺会儿吧,这时候还早,您昨晚睡的迟。”
遗玉确是没睡足,孕妇本就多眠,嘱咐了丫鬟们一有消息就把她喊起来,闭上眼睛,不大会儿就又睡过去。
这回笼觉的工夫,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李泰带着大队的兵马,陷入了大沙海中,他们迷了路,又遇到风暴,凶猛的沙尘追赶着马匹和将士们,一个个将他们吞没,李泰的身影就在当中,他骑着翻羽,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一片浑浊的昏黄里。
梦醒来,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平云和平卉跪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拧湿的帕子,一脸担忧地轻摇着她的手臂,见她睁开眼,连忙端茶倒水,扶她坐起来。
“人找回来了吗?”
“还没有呢。”
遗玉拢了拢肩上的外衫,眼中余留的惊惧一点点散尽,一杯茶水下腹,拿过湿帕子抹了抹脸,脑子从混沌清醒过来。
“去把孙雷找来。”
“属下办事不利,未能找到人。”
遗玉坐在透气的窗下,穿着长衫青卦,她早上出了一身冷汗,卢氏过来给她送早点,听丫鬟们说起,责了她两句,强要她捂了一条薄被在腹上。
安阳城就这么大,一整晚都找不到人,且半点踪迹都没,可想而知小迪是已经落进对方手里。
照她原本的计划,就是一个“拖”字,人言可畏,那些人做的是不能见人的勾当,她已派了于通在城中散布流言,只等着时机成熟,再制造几起“天象”混淆视听,到时候天怒民怨,她方可名正言顺地抓人办事,不落人口实。
可谁能料,出了小迪这个岔子,她可不以为那群人会敢拿一个小孩子要挟她,最大可能就是杀人泄愤,这么一来,越往后拖,这孩子就越是危险。
听见孙雷自责,遗玉仅是思索片刻,便放下了原本的计划,改了主意,并未去怪罪他,而是问道:
“都督府现有多少兵力在。”
孙雷想了想,如实禀道:“因战事出兵,眼下衙中不足二百,”见遗玉皱眉,他又补充道,“不过这些人都是外府的精兵,平日操练的勤快,只要不对上习武之人,以一敌三是足够了。”
遗玉听懂他话里暗指,手指在窗台上划拉了几下,将另一边闭合的窗扇推开。
“你派百人兵骑,到城外山林去将那两处木场给我砸了,再将剩下的人手分成四队,从城东、城西分别出发,将隐匿灾民的窝点清理干净,动手务必要快,不要给他们通风报信的机会,放出来的灾民先安置在粥棚附近,至于那些地痞无赖,通通给我抓起来,一个不许放过,扭送到县衙去。”
听闻她这般雷厉风行的安排,孙雷愣了愣,犹豫地抬手揖了下:
“王妃,这样行事师出无名,落人把柄不说,这么一来,就是明摆着同涉及这桩买卖的望族扯破了脸,这...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遗玉看着窗外阳光洒满的院落,浑然不在意,语气颇有几分嚣张道:
“早晚都要扯破脸,在乎这么一天两天么?谁说我是师出无名,我不是早就在宴上警告过他们,这北来的灾民当中有我的贵客,谁敢怠慢,就是跟我过不去。他们不给我面子,我还给他们留面子作甚,你只管派人给我砸了他们的场子,有什么后果,全由我来担着。”
话到这份上,孙雷也知她意已决,聪明如他,岂不知遗玉会如此仓促地做下决定,以至于给人留下把柄,是为了哪般。
偏她还将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硬是拿出一副强横刁蛮的模样,让他在暗叹她的“不智”之余,又不禁又敬她一分。
“此时天亮,未免惊动百姓,不如等到入夜再——”
“不必等,”遗玉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请示,眼中盛满亮光,“这天明日高,正是扫污除秽的好时候。”
孙雷也是见惯风浪的人物,心性沉稳,少有冲动的时候,此时却不由地被她的话激出了满腔的血性,朝她一礼,恭声领命,大步离去。
“遵王妃嘱命,属下定当全力而为。”
孙雷走后,遗玉又在窗边坐了会儿,便吩咐屋里的丫鬟:
“去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就在安阳城中的名门望族们等着都督府弹尽粮绝,坐等着看笑话时候,二月十八这天上午,一件让他们始料未及的突袭就这么席卷了大半座城,待他们回过神来,人已是抓的抓,放的放,全没有给他们一点应对的机会。
戴良接到消息,还是先从县衙那边的眼线,他昨晚歇在新收房的四姨娘那里,一夜翻腾,损了老腰。
日上三竿,戴良都没有起,正躺在年芳二八的四姨娘腿上享受美人儿按摩,听外间禀报说下面关人的地方都被都督府派兵搜剿,差点没把他气的从床上滚下来。
“你们这群废物,是怎么办事的,到现在才来禀告!”
“回禀老爷,事出突然,等咱们这头接到信儿,城里看守的人手都被捆送到县衙去了。”
“什么!?他们还敢抓人?”戴良一胳膊拨拉开给他抚胸顺气的四姨娘,胡乱套好衣裳,铁青着脸走下床。
“是啊,他们不光抓人,还把咱们捉来的流民都给放了,据说魏王妃已经亲自登门去找邓县令,要他开堂审理此案,说什么城里有人草菅人命、逼良为娼,坏她福梦,得罪她的贵人,今天务必要给她一个交待。老爷,这可怎么是好,那群地痞混混嘴巴可都不多牢靠,真被问到您身上,您难道还要上堂去被审吗?”
门外禀报的管事苦着一张脸,就见眼前的门板被拉开,劈头盖脸两个巴掌甩在他脸上:
“混账!审我?他们谁有这个胆子?”
话刚说完,门外又有人来报:
“老爷、老爷,不好啦,衙门来人,请您过堂候审!”
县衙大堂
坐在三面开窗,四通明亮的审堂上,遗玉一身莹红正装,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偶尔回头看一眼正堂上面色发虚的邓县令。
堂下跪着十几个高矮胖瘦各不同的地痞无赖,没有平日在街上嚣张横行的模样,不知是都督府的兵队手底下吃了什么亏,一个个鼻青脸肿被绳子反绑,老老实实地跪着,把该供的人都给供出来,除了被问话,就再不敢抬头。
“从城南到城北,不过两盏茶的路程,这都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影,邓大人,我还没用午膳,你且再派人到那几家府上去催一催吧,我如今身子不利索,坐久了可是会不舒坦。”
听见遗玉不大高兴的催促,邓文迎额角又落下两滴冷汗,心里苦哈哈的,但瞅着端坐在那里的大肚子王妃,嘴上不得不由着她:
“好、好,下官这便派人再去请一请,王妃若是不嫌弃,不妨到后堂去稍后片刻,让厨房烧点饭菜,让贱内陪您用上一席。”
邓文迎的夫人许玲就躲在堂后的屏风下,听见她夫君开口邀请,眼里一喜,就等着遗玉应下,便叫侍女去准备好酒好菜。
遗玉皮笑肉不笑地放下茶盏,“邓大人客气,还是再等等吧。”
屏风后头,孙玲沮丧地拉下脸,瞬间又打起精神,继续趴着缝隙往外看,屏风前头,邓文迎偷偷擦了擦冷汗,赔了个干笑。
邓文迎心里那叫一个苦啊,难怪早起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还同夫人说是好事,这下可好,被人逼上门来开堂审案,提审的都是这安阳城里的大佬们,两头为难,两头都不好得罪,要不是夫人赶鸭子上架,他今天真想装病不出。
就这么又耐性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堂外才响起通传声,人到了。
遗玉打眼望向门外,衙门外头聚了不少百姓围观,就见人群让开,六七位衣帽光鲜的老爷在衙役的引领下,走进堂内,进门,一齐拿眼“瞪”她,帽子戴的越高,眼白的地方就露的越大。
遗玉冷眼扫了他们一遍,暗笑,难怪这半天才到,原来是先结伙去了,这定是商量的对策才来的罢。
比人头,她是比不过他们,可比金贵,遗玉轻轻摸了摸肚皮,眉眼一柔。
宝贝儿,要惩治这些坏人,娘可全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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