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项家回来,十一娘就开始准备元娘的除服礼。正在这个时候,罗振兴来了。
“大哥!”十一娘忙迎了上去,“你怎么了?”
“我带赵先生来见侯爷!”罗振兴笑道,“顺便来看看你。告诉你一声。免得你隔三岔五地差了人去问我。”
“赵先生来了!”十一娘听着喜上眉梢,顾不得罗振兴的打趣,急急地道,“侯爷怎么说?”
“两人正要说话。”罗振兴道,“看样子应该能成!”
“那就好,那就好!”十一娘请罗振兴到东次间临窗的大炕坐了,“你都不知道。谆哥这些日子没有一点进展,把侯爷急坏了。昨天还手把手地教他写字。谆哥紧张的笔都握不住了。要不是我在旁边打岔,侯爷的脾气又要上来了……赵先生来了就好,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罗振兴点头:“这事能成,多亏了柳阁老。要不是他老人家一封亲笔信,只怕还请不动赵先生。”
十一娘听了立刻道:“我等会就给三婶婶写封感谢信去。再带些燕京的土特产一并送过去。”
罗振兴见她通达世事,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原先在家里什么都不懂的十一妹现在也能独挡一面了。”
十一娘听着心中一凛,忙道:“这都是太夫人教的好!”然后吩咐小丫鬟端些水果来,“……青杏是陈大人送来的。”
“哦!”罗振兴听着来了兴趣,“那个租你地的陈大人?”
见自己成功地把话题岔开了,十一娘笑着点了点头:“正是那位陈大人。”
“这才第一年,地里就有收成了!”
“哪能。”十一娘笑道,“是陈大人自己田里的,摘了些给我们尝尝鲜。”
正说着,有小厮进来传话:“侯爷请舅爷去外书房!”
罗振兴就辞了十一娘。
他们虽然千辛万苦地把赵先生给请了来,徐令宜满不满意还两说。十一娘立刻差了宋妈妈去探消息。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宋妈妈折了回来。
“侯爷留了赵先生花厅吃饭。”她笑盈盈地道,“还让白总管把外书房旁边的双芙院收拾出来给四少爷做了书房。”
十一娘松了口气。
晚上徐令宜回来,她问徐令宜:“这位赵先生可名副其实?”
“现在看来还不错!”徐令宜有所保留,“不过,他既然能得到柳阁老的青睐,想来人品、学问不会太离谱!”
能得这样评价已是个好的开端。
十一娘放了一半的心。
徐令宜和她说起孩子们的事来:“等除服礼后就让谆哥正式拜赵先生为师。至于谕哥,等娘的寿辰过后,就送他去乐安吧!”
十一娘不由道:“谕哥知道这件事吗?”
“还不知道。”徐令宜道,“等谆哥拜完师再说吧!他也可以趁机好好歇几天。”
有个缓冲期也好!
十一娘在心里叹了口气,待谆哥见过赵先生后私下问他:“赵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谆哥听着就露出一个笑容来:“先生对我很和气。”
十一娘放下心来,笑着摸了摸谆哥的头。
秦姨娘来了。
十一娘和几位姨娘走动得并不频繁。
她让小丫鬟请她进来。
看见谆哥坐在十一娘的炕上喝羊**,杜妈妈等人并不跟在身边,秦姨娘很是惊讶。愣了片刻才恭敬地曲膝给十一娘行了礼。
十一娘让小丫鬟给她端了小杌子坐,问她:“你可有什么事?”
秦姨娘道了谢,半坐在了小杌子上,道:“没什么事?”眼睛往谆哥身上瞅了好几下,“就是到夫人这里坐坐!”
十一娘觉得两人之间现在的距离挺好,并不想再拉近。委婉地道:“要是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带谆哥去太夫人那里了!”
秦姨娘错愕,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嘴角微翕,欲言又止。
十一娘把谆哥抱下炕,牵了手准备离开。
“夫人!”秦姨娘喊她,满脸焦虑。
十一娘转身望着她。
秦姨娘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的。片刻后才低声道:“夫人,我听说,侯爷请了个很厉害的先生回来……就想问问,二少爷是不是也要到双芙院去读书了?”
消息可真灵通。
赵先生来了不过两天,秦姨娘就知道了。
可有些话,不应该由自己说。
“这恐怕要问侯爷!”
秦姨娘听她提起徐令宜,有些不自在,强笑道:“我就是有些好奇。也不用惊动侯爷!”然后起身告辞了。
十一娘领着谆哥去了太夫人那里。
针线上的师傅正在给太夫人量衣裳。看见十一娘牵着谆哥进来,太夫人忙朝两人招手:“快帮我看看,是这匹喜上眉梢的妆花好看还是这匹牡丹穿花的杭绸好?”
这是在为太夫人的寿辰做新衣裳。
喜上眉梢是枣红色,牡丹穿花是大红色。过寿,自然是大红色好一些。
“我觉得这匹好!”十一娘指了大红色牡丹穿花杭绸。
“会不会太花了些!”太夫人犹豫道。
“颜色艳亮穿着才精神!”
太夫人点头,定了大红色牡丹穿花的杭绸,又拉了十一娘挑首饰。十一娘在太夫人屋里消磨了一个下午。
待到了十九日那天,请和尚、道士做了法事,撤了元娘屋里的灵堂白帷,又给几个孩子换上了颜色鲜亮的衣裳,算是完成了除服礼。
第二天,徐令宜先是领着谆哥去了双芙院,正式拜赵先生为师,开始启蒙。下午就叫了徐嗣谕去了书房,父子两关在书房里说了一下午。徐嗣谕从书院出来的时候据说脸色煞白,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到了黄昏时分,阖府都知道徐嗣谕要去乐安了。
秦姨娘披头散发地冲进了十一娘的屋子:“夫人,我求求您,我求求您,二少爷不能去乐安。”她进来就跪在地上给十一娘磕头。
屋子里回荡着沉闷的“咚咚”声。
秦姨娘白净的额头立刻通红一片。
宋妈妈和琥珀忙一左一右地把她架了起来。
“秦姨娘这是干什么?”宋妈妈望了一眼端坐在炕上面色沉凝的十一娘,劝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非要这样跪在地上磕头的。要是不夫人不答应,你岂不要一直这样磕下去?”
这话就有些听头了。
主母不答应,就一直磕头磕下去,那就是逼着主母一定要答应。这和那些朝臣要在金銮殿上死谏有什么区别?
“没有,我没有!”秦姨娘满脸是泪,头摇的得拔浪鼓,却并没有为自己过多的辩解,而是呜咽道,“夫人,二少爷不能去乐安。他还那么小,最远也不过去过一趟西山……夫人,夫人,”她挣扎要离十一娘更近一些,“二少爷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以后也会和四少爷一样孝顺您的……您看您上次禁了他的足,他就乖乖地呆在院子里哪里也没有去。还说夫人这都是为他好……夫人,我求求您了!”说着,身子往下蹲,要跪下去,“我给您磕头了!求您别让四少爷去乐安……”
那边雁容已蹑手蹑脚地撩帘而出。
“好了!”十一娘一声喝斥,“蓬头垢面,成什么体统!”又沉声道,“秦姨娘身边服侍的丫鬟呢?怎么也不知道帮秦姨娘打水进来净净脸!”
她面容冷峻,一双明眸寒光四射,让屋里的人俱是心中一紧。
一旁的绿云听着一个激灵,点了两个小丫鬟,亲自带着去打水。
秦姨娘望着眼角眉梢都带几份冷意的十一娘,半晌才回过神来。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十一娘已吩咐小丫鬟:“给秦姨娘端张小杌子来。”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应“是”,端了小杌子进来。
十一娘指了小杌子:“坐吧!”
秦姨娘还有些怔愣,宋妈妈已朝琥珀使了个眼色,一把将她推坐在了小杌子上。
“你为什么不愿意二少爷去乐安?”十一娘端起茶盅来啜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
秦姨娘犹豫了一会才低声道:“二少爷太小了……”
十一娘打断了她的话:“甘罗十二岁为太宰,当朝梁阁老十二岁中秀才。二少爷也不算小了!”
秦姨娘听着一哽,半天才道:“乐安太远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当行天下路,观世间景。怎么能像花似,不经风雨地养在内院。以后又怎能为我们这些妇孺遮风挡雨?”
“可,可……”秦姨娘急得脸色通红,却说不出第二个词来。
十一娘又啜了一口茶,徐声道:“你来我这里,二少爷可知道?”
“不知道!”秦姨娘愣道。
“既然如此,”十一娘淡淡地道,“秦姨娘还是问问我们家二少爷的意思为好?要去乐安的,毕竟不是姨娘,是我们家二少爷!”
秦姨娘这才听出些味道来。
“夫人!”她神色惶惶地望着十一娘,“这全是我的意思……”
十一娘看了她一眼。
“秦姨娘这样越俎代庖。知道的,说秦姨娘是个直性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二少爷的意思。何况送二少爷去乐安,也是为了二少爷好。那姜家,可曾出过两位帝师,二少爷要去的谨习书院,山长姜松姜先生,可是建武四十六年的状元郎。有这样的老师教导二少爷,可是二少爷难得的机缘。你问也不问二少爷一声,就这样闹开了,让二少爷的面子往哪里搁?”
秦姨娘听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屋里就响起红绣的惊呼声。
“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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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半才来电……~~~~(>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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