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各家各户都熄了灯,街道上空空荡荡,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
许世欢一路跑到了琼鲜楼,看到四喜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仔细一问才知道,温易棣并没有回来。
“许大人你先别急,你先在这坐一会儿,奴才这就去温府问问主子去没去那边。”
不多时,四喜便回来了。见他冲着自己摇了摇头,一脸担忧的模样,许世欢顿时明白,温易棣也没回许府。
她一路狂奔,一连去了几个温易棣可能出现的地方,但都一无所获。不知不觉间,许世欢竟然跑到了护城河的附近。
在河岸旁,她终于找到了温易棣的身影。只见他躺在地上,半干的头发散落了一地,脸上满是说不出的落寞与孤独。
听到身旁传来重重的喘气声,温易棣连忙撑起身子,抬头望去。下一刻,他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刚才跑了太久,如今猛地停了下来,许世欢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里都是腥甜的气味。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说不出一个字,唯一能做的只是将怀里的人抱得再紧一些。
“对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
沙哑的声音,从温易棣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见到许世欢的这一刻再也按耐不住,一股脑地冲了出来。
纵然温易棣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身体,许世欢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在颤抖,他在抽泣,他已然溃不成军。
“你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今日是我不好,要是我……”
许世欢慌乱地说着安慰的话,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她想说如果自己考虑得再周全一些,这一切就能够避免。
此时此刻,温易棣或许已经坐在她父母的面前,紧张地回应着他们的话。看到他打扮得风度翩翩,娘亲或许会在心里默默感慨,她的小朋友长相真是没得挑。
然而,老天爷对温易棣总是这么残忍。他本想用自己最好的样子,站在许世欢的家人面前。可现实是,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被许世欢的娘亲一点儿不落地看在了眼里。
或许是许世欢的安抚起了作用,温易棣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他用通红的双眼看着许世欢,苦涩地说道:
“我没事。不过,出了这种事,你父母那边怕是会更讨厌我了。”
许世欢刚想说没关系,他们不能替自己做主,温易棣就接着道:
“你不要因为我和他们吵架,知道吗?我今日见了你娘一面,我觉得她是个很好的人。”
“要不是你娘及时过来,我不知还要被那些人欺侮多久。她没有问我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是把我带去了后院,让我梳洗干净。”
许世欢静静听着他的话,心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她没想到,这些微小的细节,温易棣竟然都会注意到。
“可是,她不该让你就这么离开。”
许世欢小声嘟囔道。可温易棣却摇了摇头,继续解释着:
“就算你娘不说,我也不会留在那儿等你们回来。世欢,我今日要去见你的父母,不是为了向他们示威的,我是想让他们放心。”
“就我今日的那副鬼样子,就算是下人见了都会皱眉头。我能看得出来,你娘对我烦的要命,可她还是忍耐着,将我带过去梳洗。”
“她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怕你看见难过。所以,不要因为我和她生气好吗?”
许世欢明白,温易棣说的这些话有道理。但她依旧嘴硬道:
“我看你小子是没事了,都开始教育起我来了。”
说着,她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大咧咧地躺到了温易棣的身边,继续说道:
“你还替我娘说话,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出门的时候,她还劝我和你赶紧断干净。”
说完,她侧过身,仔细观察着温易棣的反应。只见他红着眼,小声说道:
“说实话,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我真的想过,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在丞相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生了那样的事。日后万一被人知道了你我的关系,那些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你的父母?”
这时,许世欢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别人会说三道四,只是因为我还不够强,站的还不够高。如果我把这些人通通都杀了,我不信还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
“至于他们心里怎么想,那就更不重要了。这恰恰说明这些人怕了,才只敢在心里想想。”
说完这话,许世欢又攥住了温易棣的手,郑重说道:
“总之,你就把心给我放进肚子里,踏踏实实地等着我飞黄腾达的那天。到那时,你需要操心的就是该如何收拾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了。”
说完,许世欢起了身,拍了拍身后沾上的灰尘,随后又将温易棣拽了起来。
“行了,咱俩也别在这大野地里躺着了,赶紧各回各家吧。你是去琼鲜楼还是去哪?我正好给你送回去。”
温易棣说了琼鲜楼三个字,又连忙补充道: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用送我,万一让人看见了不好。”
许世欢却完全没听他的,拽着温易棣就往琼鲜楼的方向走去。
“行了,这大晚上的,街上哪有什么人?就算是有,估计也没干什么好事。”
“嗯,确实没干好事。”
温易棣认真地回应着。又走了几步,许世欢突然察觉出温易棣话里的不对劲。
“我怎么感觉你在阴阳怪气我?”
“好啊,你小子胆儿肥了是吧?敢这么跟我说话。”
没过一会儿,温易棣求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错了,错了,你别乱摸,万一被人看见就完了。我真错了!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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