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薯、烈酒、肉食,这些加了罂草汁液的东西,以低廉的价格卖到了丝乌国。看着与日俱增的销量,温易棣既觉得安心,又觉得担忧。
“主子,您别担心了。这吃喝里的罂草含量毕竟有限,即便那些人上了瘾,骤然停了顶多难受些日子,咬咬牙还是能戒掉的。”
四喜向温易棣报完账,连忙开口劝慰了几句。他知道,主子对罂草向来深恶痛绝。如今让主子亲手做有关罂草的生意,主子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温易棣挥了挥手,示意四喜退下。待屋里仅剩他一人的时候,温易棣拿出账本,认真书写起来。待纸上出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刚刚所写的内容撕了下来,放在烛火上烧了个干净。
是时候通知许世欢和关老将军收网了。
自那日起,借着勐国人出手的货物价格节节飙升,到了令人难以接受的地步。丝乌国的将士和少部分百姓见状,与勐国商人起了冲突。
“你这东西的价格也太离谱了……”
“明码标价,你想买就买,不想买也没人逼你。”
勐国人僵硬地解释,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身旁的剑,随时准备动手。见勐国人是有备而来,丝乌国人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冲动,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危险消除,勐国人长呼一口气,心中暗暗称奇。如今发生的一切,竟然都在那人的预料之中。
与他接头的那人,是一名看着年纪不大的男子,嘴里说着并不流利的勐国话,脸上的神情却是泰然自若,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心安。
勐国人不知道,和他交接的人,压根不是什么男子,而是一名女子。她也不是什么投机倒把的商人,而是万华国孟州通判许世欢。
很快,丝乌国的将士和百姓发现,自己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明明是看上去一样的东西,吃到嘴里却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难受得要命。
他们想要去找那勐国商人,却恍然发现那人已经没有了踪迹。与此同时,不少做零散生意的摊贩找到了他们,说自己的手里有同样的“好货”。
只不过,这价钱,就要比之前还高上一些。他们从勐国商人手里拿的货是之前的价,再出手时自然要加个几成。
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一般,进了许世欢的口袋。她把银子分成三份,一份留给关家军,用于安置那些在战场上“阵亡”的将士。
另一份,留给温易棣。离开永安城的这段日子,温易棣陆陆续续挑选出一群有能力有想法的掌柜,一群人隐隐有了想离开温家自立门户的意思。
最后一份,许世欢留给了自己。靠着这些银子,她在孟州混得如鱼得水。孟州知府本就不想多管闲事,眼下又发现有银子拿,平日里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孟州的百姓,生活本不富裕。许世欢便将这提取罂草的活计,交由穷苦的百姓来做。要知道,在多年以前,罂草是富贵人家才能享受到的东西。
像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别说了解罂草的成瘾性,就连见都没见过。对丝乌国将士使用罂草一事,许世欢并不打算隐瞒。相反,她要做的光明正大。
许世欢早就写好了奏折,向皇帝说明了两国战事的情况。奏折里,她将丝乌国将士描述得英勇无比,不畏生死,隐隐透露出关家军难以招架的意思。
做足了铺垫之后,许世欢提出了想用罂草对敌军下毒的想法。提取出来的罂草,她会派人悄悄洒进丝乌国的上游,污染他们的水源。
用不了多久,敌军就会对罂草上瘾。此时再断了罂草的供给,他们便会浑身无力,痛苦难耐,在作战时没有力气抵抗。
只是,这罂草在万华国是禁止售卖的。想要给敌军下毒,就得赶紧找人来种植、提取。若是皇上觉得这方法可行,还得给许世欢拨上一笔银子。
这些日子,皇上早已被战败的消息气昏了头。看了许世欢的奏折,他没有思考太多,便果断同意。
只是,在拨银子的时候,他犹豫许久,最后只出了一万两。不过,对于许世欢而言,这一万两也算是意外之财了。
孟州穷苦的百姓,都加入了罂草种植、提取汁液的工作中。因为许通判再三强调,这汁液有毒,倒也没人想打这罂草的主意。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几个月,眼看时机成熟,许世欢下令销毁了全部的罂草,彻底停止了勐国人与丝乌国商贩的交易。
随着丝乌国将士们手中的存货消耗殆尽,罂草成瘾的症状在军营中渐渐显现。从附近的百姓,到军队里的小兵,再到丝乌国将领,绝大多数都出现了相似的症状。
正当军队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关家军猛然发起了攻击。曾经锐不可当的军队,如今变得不堪一击。
万华国的军队里,有不少人都是刚刚征兵入伍的,对上战场害怕的要命。可此时此刻,他们一个个化身勇猛的战神,三下两下就砍掉了一个敌军的头颅。
“谁说丝乌国人身强体壮的?依我看,还不如那些白面书生呢。”
这场胜利,给了他们莫大的自信。有不少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路走错了。他不该跟科举死磕,而是应该早早参军入伍才是。
丝乌国的国王,不知道军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万华国的士兵,也不知道敌人发生了什么,竟然成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关老将军并没有急着庆祝胜利,而是乘胜追击,直接踏上了丝乌国的国土。他们一路北上,将敌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待他们停下来时,发现已经冲出了边境百余里。这也意味着,万华国的版图又北扩了一些。不久之后,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将是他们万华国的子民。
消息传到皇宫里时,皇上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自他登基以来,万华国的国土就没再扩展过一分。试问,哪个皇帝年轻时没有一统天下的梦想。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年纪,在这种情况之下,关家军不仅赢了,还赢得异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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