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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一批访客比之大咧咧闯门的萧小八涵养要高出了许多。
人未至声先到,一**的笑语谐言伴着足音卷来,谈天说地,悠悠哉哉。院门外驻足不过是因为一群上山游玩的闲客突然发现了熟人的身影,所以才一路好奇地远远地跟了过来。
领着萧泷来的一个天香苑侍卫被刀子抵着后背,斜着身子探出门,象酒幌子一样招了招手。那人似哭似笑的表情暗夹惊惧,倒让犹豫试探的人们放下了心头大石,三三两两抬步进了院子。
院门缓缓地关了起来……
不同于刚才萧泓一瞪眼,就压制着萧小八说不出话急摆了傻小子蹲门槛的型款,突见萧泓拦路的萧家老四萧湛气极颤抖的手指一直凌空戳着小六的鼻尖。
“萧泓!为兄不过是和沈侯等人一道拜寺,从人说是偶见小八进了这院子才进来看看!你居然令下人如此糟践着叔伯长辈,且看回去父王怎么收拾你!”
随着萧湛的喝声,被缚着的一群德高望重的中老年也跟着开始嚷嚷,有那么两三个的已然哼哼着,老泪纵横。
刚才萧湛话里提到的沈侯正是从慈州来的沈约,和他一起现在被狼狈拿下的也同是各地来京的数位地方官员。
景王代陈已如板上钉钉,无力相抗的陈朝旧部索性纷纷弃了昔日门庭。离陈就新,他们多少都有些无枝可依的感觉,可进京后。几次到天香苑的往来交际也就让本就暗有关系的重抱起团,又在崔琅真的引荐下认识了萧家的几个弟兄,心中多了些底气。
今日跟着萧湛一道来的人中有被他前几日先预约的,而有几个却是天香苑通知后假模假式地在路上巧遇。法不责众,又何妨旁观?老老少少一群,心照不宣,相互怂恿着上山来看了景……
所以,现下的痛哭流泪未必全是戏。有真心胆小的。是的的确确地已将肠子悔青。
“把他们的嘴都堵上!”,萧泓厉声斥了正忙活缚人的士兵,转过脸愤恼地瞪上了四哥。相较莽撞的萧泷,算好了才来的萧湛更加可恶。
萧湛却是毫不示弱地趁前两步,立在了萧泓的近前,原本清俊的脸上狞写着你直接绑了我试试的大无畏。
“传信到东二门,领了刑部一干人等直接到四公子营中起了失踪楚家女的尸体。再一个去通知楚员外郎,就说他可以将萧湛虐杀其爱女的告诉状纸呈上了!”,萧泓一动不动地盯着萧湛。冷扯嘴角向着身边的侍从下令。
“萧泓!你休得信口雌黄,指鹿为马!那女人根本就是……”,萧湛的吼声出口一半。自然地消了音。眼皮狂跳。他的手中原本不仅有尸体,还有了楚父押画手印的诉状,但依着眼前的情形,这些似乎已逆转成对己极为不利的证据。
“四哥!尸体据报就厝在你的营中。姓楚的很‘疼’女儿。”,萧泓蔑笑着将个“疼”字咬得极重,强调道:“他说他不惜抛了乌纱性命也要拿了真凶!”
“我……我为天香苑崔妇所诱。服散过度,一时失控杀伤人命,愿……愿自缚父王面前请罪!”,萧湛眼中精光向周边扫过一圈,狠一咬牙。平静地向着对面伸出了紧靠在一起的双手。
六弟萧泓在前,右侧边廊暗影下正跟钓他来的小八对坐的正是周曼云那个女人。而一眼就能望到的正屋。若隐若现地正有着成年男女都不陌生的声响。能让萧小六甘心当看门狗,护着大白日里发情的年轻男人,这世上也就只有那么一个。
棋差一着,输了就得立即认。否则,再接着被重扣下来的可能是幕后主使的帽子。
抛掉了被崔琅真与部属旧交捧起来的狂热,萧湛立时稳住了情绪开始在脑子里自检起近期行事的悖逆之处,还有面对父王责难时的应对。
“大哥有你这么一个送女人给他的嫡亲弟弟真是幸运!”,萧湛借着被绑时的亲近,貌似由衷地扬声相赞,目光依旧锐利地又巡了一遍。他话中隐晦的意有所指不过是为再撩一下萧泓的火气,探下事败究竟错在了什么环节。
坐在廊下的周曼云闻声转过头来,原本无惊无喜的俏脸突然地冲着萧湛笑弯起了菱唇,双眼闪着怜悯,象是看着正说胡话的白痴。
萧泓低头绑绳结的手稳稳当当,半个磕绊不打。
该死的崔琅真!说不准从一开始就被老大和小六联手套进坑里了!萧湛心头暗咒,更消了一点寻隙的念头,耷着头,由萧泓引着坐进了耳房里。
太阳一点点地爬高,原本还有着些阴暗的回廊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周曼云背倚着廊柱仔细地盯了又重傻傻立在门前的萧泓一阵儿,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未再细作交流,但从逮到的小八与老四,周曼云就能判断出萧泓采取的“报复”太过仁善了,简直就象是在费心地扯起锦被左一下右一下地遮着百丑。
自家妻子险些出事,当男人的不应该直接提刀上去有一个捅一个,刀刀见血吗?
初始被算计的怒火腾腾烧着,很想对萧泓吼上几句,甚或先放倒他,越俎代庖地有怨报怨。可想想再想想,曼云将手搁在自个儿小腹上轻抚相问,只留下了一腔无可奈何的叹息。
骨肉相残,往往就是越在乎的那一个就越会受伤。而很不幸,自家的丈夫偏偏就成了那一个。
曼云幽暗的目光扫过扣着萧家兄弟的耳房,一院子捆得象猪仔又泾渭分明分成两边的天香苑还有萧家兄弟的侍从,停在了已然没有再发出任何扰人声响的上房门口。
若说萧家几子有错,最错的应该是在里面的萧家长兄。可惜杀不得,自个儿的反算报复也被萧泓,还有贺明岚尽搅了局。
估摸着已过了近一个时辰,里面论理应早已云收雨住。萧泽半天没动静,或是已发现隐藏的奥义,开始用心参禅了?
“萧泓,过来!”
贼怕惦记,周曼云刚想到萧泽,就立时听到了上房传来唤人的声音。萧泽的语音沙哑疲惫,可显然已从方才的疯癫中抽离,暂压了发作的蛊毒,恢复神志,清醒非常。
一只素手搭在了萧泓的腕上,他不禁微愕地将目光下移了一下,又转凝在了妻子暗带隐忧的脸上。
“我去看看!”,萧泓低声地说着,抬起双手紧掐了下曼云的双臂权做安抚。
周曼云犹豫地放开了手,带着点不情愿。
房门斜拉开了一条小缝,细心地还为兄长拿了一套新衣的萧泓一个闪身就钻了进去,重又将门带上。
萧泽那厮纯粹坏得流脓!曼云掐指默算了下时数,紧盯着悄无声响的上房,银牙暗咬。
萧泽的旧衣外裳丢在地上,随意地盖着昏死过去的贺明岚,一条粉白色的小腿还大咧咧地就露在外面。
因此也唬得萧泓在进室大略看了一眼之后就目不敢斜视,一边专心地帮长兄整理着衣襟腰带,一边低声说到了外边拦住了两个兄弟的情况。
“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优柔寡断!”,萧泽死板着面孔,半点不领情地冷喝道:“真是蠢到家了!简直……”
“如何不蠢!大哥,你教我如何不蠢?”,萧泓原本已垂在腰侧的手腾地一下抓紧了萧泽的衣领,目中冒火。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一直默默隐忍至今,他本就实感辛苦万分,但兄长却没得半点体谅,还明晃晃地露着不满。
“你是领兵带将的人!已然料敌在先抢得战机,要怎样才能取得最佳战果,还需要我再教你?”,萧泽一把掐住萧泓的手,也同样怒目回瞪,毫不示弱。
“最佳战果?得知消息之后先按着明兵不动,只遣暗卫跟踪,遣暗间顺势鼓动众人。待你们落入崔琅真的局中,**的**,拿奸的拿奸,伺机不分对象开杀戒挑内乱……到最后,景王世子死了,几个乱打的兄弟也死得死,废得废!我再领兵横空出世,收拾残局,提着一串人头报之父王。
因兄弟阋墙之祸,我死了心爱妻子算是受害者,又是前世子一母同胞的嫡子,待父王登基,我就能妥妥地当上皇太子!即便父王疑我又如何?京中禁军虎符在手,即便再多剁几个脑袋逼宫也是大有可为的!”
萧泓一气儿痛快说完,撒开了手,目中含泪地盯住了萧泽,“哥!你所谓不蠢的作法,是要这样的吗?”
“我说错了!你不傻。”,萧泽咧嘴一笑,歪首吊儿郎当地睨着萧泓道:“说来,你现在重新布置也还来得及!”
“还你!自家兄弟,哪能做了死敌!”,两块份量颇沉的符牌被萧泓没好气地丢进了萧泽的怀里,俊脸上尽写愤恼。
“萧明允!今日错过,今后象这样的机会我可就不会再给你了!”,萧泽但笑,伸手攒紧了令符。
萧泓咬牙切齿恨道:“谁稀罕!”
“棋差一着,你要是来得晚些多好。”,萧泽摇了摇头,带着淡淡的遗憾。
来晚了就麻烦大了!萧泓闷头立着,根本就不搭理长兄故作的神神叨叨。
“周曼云原本应当同样希望你能晚些来的!”,萧泽喉间嗬嗬地发出一声冷笑,伸手扣住萧泓的手腕,拖着他走到了地上倒伏的一具人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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