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算怎么回事?
女人挺秀光洁的裸背稍动,身下厚实的人形褥子立时无意识地将环在她腰上的双臂箍得更紧了些。
黏黏腻腻,身体依旧保持着与男人胶合在一起的亲昵暧味,但披散着秀发侧枕在萧泓胸口上的曼云,还是在一双冷清的琉璃眸子的凝视下,逐渐地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盘在萧泓右肩的银子一边与曼云大眼瞪着小眼,一边抻着细长的身体,一个圆圆的鼓包正卡在她的身体中段。
“居然把那只蛊虫当肉吃了!”,曼云暗叹了一声,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自己色令智昏地只顾放纵,也不好意思去指责银子胡乱吃东西。
蛊蛇银子的细牙蹭上了曼云的脸颊,催着她快点起身,冰冷的蛇尾轻甩在男人的肩头上,打着暗带威胁的拍子。
仿似在跟不解风情的银子相应合,帐外的刁斗敲更声也更清晰地梆梆作响,尽透着让人心烦的故意。
这方帐篷并不在营寨主线,这样只隔着一幕就大作的报时声响纯是……纯是在赶人。
周曼云懊恼地抬手拍了拍额头,接着,素手下探,小心翼翼地挪开还搁在她身上的手掌。
“不要走……”,发顶传来萧泓模糊的轻哼声。
唬了一跳的曼云放缓了动作,抬身相看,好一会儿,才确认了男人不过是在梦中轻呓,长纾口气,利索地翻坐到了榻边。
这样让人意乱情迷的挽留并非是真,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遗憾。
帐内角落的小炉温着水,曼云快速清理了自个儿身上的污秽,重穿上一身黑色的男装。才拧了湿帕子回到了榻边。
自己做出的事,自己收拾,才不要假人之手。带着几分赌气似的发狠,周曼云毁灭了一切证据的手脚快得惊人。
再接着……望着帐内象是重到几个时辰前刚点上灯火时的情形,周曼云的一只素手轻柔地放在了萧泓的脸上,专注的目光蒙着飘渺细雾。
人生事无法预料。也无法按着最初的想法稳稳当当地走下去。
重生一世,曾想过终生不嫁,曾想过离着他远远的,也曾想过明媒正娶成了他的妻,洞房花烛尽付身心。
但最后,实实在在的还是将自己陷入了与前世类似的困境。未婚失贞!在颠鸾倒凤的迷乱欲潮退落,需要直面的事实即将要把自己再逼入困境。
“但不后悔呢!也许是因为这一次是身随心动,自己掌控了自己身子的支配权。因为喜欢?所以,接下来的一切。我都能承受……”
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萧泓的唇瓣上。纤指抚过他熟睡过的脸颊,带着片熟透的黑痂掉落枕边,露出了黑痂下如白玉般的光洁。
也许,应当还他一个单纯没有瑕疵的人生,也给自己一个虚幻的安慰……
“给他用忘尘吧!”,曼云剜心刮肠的轻声一句,对着银子。也同样对着自己。
曼音已逝,当初为她专门配的忘尘还存在银子的体内。似无了用武之地,此时来用也算是没有白费。
确定?已清晰接到指令的银子,将细长的身子环在萧泓的脖颈之上,昂起的尖头似带疑问。现下宿主要让自己咬的男人可是昨晚刚跟她交尾的那只,咬错的责任,银子半点不想承担。
周曼云呆呆地在榻前站着。盯着静卧的男人心中天人交战。
正此时,帐外又突兀响起了刁斗的敲击声,离着此前的报时不过二刻,象带着焦虑的砰响根本就半点没有规律……
曼云的银牙气恼一锉!
“忘尘!”,一只纤指义无返顾地点在银子的头顶。
一团盘起的银白攸然流光四溢。闪动起色彩斑斓。待身上颜色静凝起一片通透空灵的白色,银子齿如刺,直刺上了萧泓的颈脉。
“别……”,刚才一脸狠绝的女人又突然双手蒙脸坐在了榻边,好一会儿,才又放开手转头看向了重回她肩头复命的银子,呆呆愣愣。
事已到此,能如何?
大约数息半刻,平躺在榻上的萧泓缓缓地睁开了一双眼睛,双目茫然无神地望着帐顶。
现在的萧泓根本就没清醒了意识,不过是在药力之下做出的配合反应,而此时正是将些记忆篡改的好时机。
而昨晚的癫狂就让他当做发了一场旖旎春梦……
曼云带着微笑,娓娓叙讲着她想让他认定的事实,两行清泪缓缓地划腮而落。
人类真是这世上最难懂的生灵。自私、虚伪、胆小、怯懦……银子黑如静渊的琉璃小眼静看着眼前一卧一坐的男女,细尾轻摆。待萧泓重又闭上双眸,立即一个弹身粘回曼云的手背,消失不见。
中了忘尘又重翻新记忆之后,他至少还要沉睡上两三个时辰消化被强灌信息,可刚才却是连句道别也没好好说过。
微寒颤抖的唇方才贴上他紧闭的眼帘,令人抓狂的敲“更”声又一次地顽固地响了起来,声声燥。
周曼云狠咬着牙,霍地一下站起身,象是只被人掏了巢穴的母狼一样,眼闪着啮人的凶光向外冲去。
黎明将至前的天色更黑,帐外肃立等候的人群同时守纪噤声的安静中,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格外清晰。
“我既然应下帮他解毒后就自行离去,就自然会走!何必这样三番五次不要命似的催着!”
相较着原约定的亥末子初,眼前有些疯魔的女人算来已经违了三日之约,硬赖到了四更。
冷眼相视曼云的萧泽,仿若对女人的嘶吼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一只黑漆托盘被个高个的侍卫捧到了曼云的眼前,托盘之上,白瓷碗里的黑褐色汤药还袅袅地冒着烟气。为了等着帐中放浪形骸的女人出来时不失了药效,药已换煎了几次。
不过是碗避子汤而已。
一只素手执起药碗。曼云脸上冷冷地轻蔑一笑,干脆利落地吞药入腹。
“萧世子!现在,您尽可放心我不会带着私孩子找上门来吧?”
“本世子倒忘你了也是习医的,说不准还有什么不入流的法子。”,萧泽嘴角轻撇,微晒道:“不过。此时也提前跟你说清楚了,若果将来你再找上小六,无论有何依凭,萧家都不会认的。”
“不会!他……萧泓,那儿应当不会记得昨晚事。”,曼云微红着眼眶,笑道:“倒是世子爷不要帮了我的忙,提醒他想起我来。”
眼前女人散出的哀伤溢于言表,不似作伪。
“若如此。倒更好了!”,萧泽转眸看了看帐篷,对着早就侯在一边的齐衡挥了挥手。
“进去仔细详查,要确定小六身上再无蛊虫,而余毒你也有完全把握清理。”
萧泽再转头却是又对上曼云,冷声道:“待查明萧泓无恙,你就可以带着徐羽离营了。”
拉住齐衡衣袖详嘱了几句的周曼云放开了手,傻傻地看着他进了帐篷。
等待结果的时间格外难熬。无论心中怀着何种想法,所有立在帐前的人都紧绷着唇线。等着结果。
大约过两三刻,齐衡带着一脸笑从帐篷中走了出来,对着萧泽拱手相礼,低声相报。
萧泽的眉梢不觉带上了些微喜意轻挑,转身对着一脸苍白的曼云道:“你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曼云低下头,轻咬上了红唇。本已自觉作足的准备,在这简单的一句话下脆弱不堪一句。
跟在一个侍卫身后,往据说徐羽在等她的南营门走去,曼云挪着步子,突然觉得身体酸痛难耐。象是从内而外就要炸开。
猛地一回头,她一下子又冲回到了牵着她神魂的小帐前,胸口怒滔起伏。
正要掀帘进帐看着弟弟的萧泽顿住步子,缓缓回首冷睨着被侍卫尽责拦住的女人。
“又后悔了?”,萧泽居高临下看着曼云,轻蔑道:“我再跟你强调一次,不要以为与小六有了夫妻之实就自恃有了本钱。你不过只是个充当了解药的无耻贱人。”
无耻是真无耻!即便有厚厚的帐幕遮挡,一向整肃的萧家军营中突在夜风里若有若无的呻呤,透尽了荒唐。而眼前裹着一身男装的女人到现在,身上还散着浓稠不化的春情,眼角眉梢直看着让人恶心。
萧泽眼中的厌恶,倒使曼云忍不住别过头笑了出声。
待带着涩意的笑声停下,她静静地站直了身子,清声道:“萧泽萧济民?若不没记错,你的字应当是这个吧?乃父应当指着你匡世济民,可为什么你不多想着江山社稷,军国大事,反倒总操心着自家弟弟的后院?”
无论前世残破的记忆,还是今生更痛苦的经历,眼前的轩昂男子都是这样以关爱萧泓的名义干预着他的人生。
“看不起贱女人?所以活该……”,活该被女人勒死!恶毒的咒骂只在周曼云嘴里一匝,又咽下。他是萧泓重视的长兄,她也有着霍城周家女的骄傲,这样的恶咒,她不想也不屑为之。
再一笑,曼云轻捷地转过了身,重向刚才离营的路上行去。
“萧世子,你看我是贱人。可我眼中,你也不过是个自当了和尚就指望世上全是秃子的可怜人……”
可怜?我可怜?望着女人孑然而行的背影,萧泽冷哼一声,面带轻嘲,但眼眸却不由自主地覆上层薄霜。
“等会儿领那女人去葆平村,让她把那里的都带走吧……”,一手重掀起帐门,面容沉静的萧泽对着身边的一个侍卫低声指示,“还有,按着原定的安排,隐秘地跟紧了他们。”
要跟紧的不是已用废的周曼云,而是这几日刻意当无名小卒丢在一边忽视不理的徐羽。
夏口行宫刺客身份尽皆查清。伪楚国主刘泰之子刘达死了,可是其下徐讷的儿子徐羽却因曼云而得独活。正是顾着江山大事,放了长线的用间良时。
若行得当,也正好能为着弟弟出口恶气。家国之事,本就相联相系。
心中翻腾着女人的刻薄质疑,一步步向萧泓的榻边走去,萧泽的眼眸闪过一丝狠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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