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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烛灭,满室皆暗。
只敢抱抱亲亲的小贼箍着曼云紧贴在墙边,半为掩饰唯恐被人从窗影看到的行藏,半为了能更真切地听到佳人砰砰直响的心跳声。
突然狂飚起的心跳在几个吐息之后,缓缓地慢下拍子,曼云的叹声紧接着响起,问道:“怎么这么快?”
“若不是遇上这么一大堆糟心事,我就能在三月十八的时候将我家娘子带走了!”,萧泓遗憾地低下头再啄了曼云的嘴角,才在黑暗中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解释道:“本来我跟大哥说是待周老太爷过了五七再回程的。可这些天,却发现我被盯上了。”
“你被盯上了?”,曼云的双手焦急地抓上了萧泓的胸前衣襟。
在黑暗中看不真却感觉强烈的关心,让年轻男人受用地呵呵笑出了声,就连陈述着被人盯梢的糗事也带上些自豪。
“是,起先还以为是我以你未婚夫婿的身份在老太爷丧礼上出现引了人好奇,但细查着,足足有着十二三个斥候明里暗里盯着我。卢叔还妙手空空地从个跟踪人身上偷到了和州军的腰牌……所以,今天我们议定不能再久留霍城,要先离开了。”
一说要走,萧泓就趁夜甩了尾巴,想着能在自己的女孩身边能黏多久就黏多久。
“何时出发?准备好怎么走了吗?陆路还是水路?”
“周曼云!你居然不留我?”,故作受伤的一声低嚎,萧泓垂下的大脑袋顺势在曼云的颈部蹭了又蹭,好半天才闷声回道:“分两路离霍城!这两日我们的人会分批零散出城,让大哥夹在其中由陆路轻骑回云州。而待三七奠了老太爷,我直接从桃花渡走了水路缓行。”
“这意思是你既已被盯上了,就干脆招摇地当了幌子,然后掩护着你大哥安全无忧地回去?”
“周曼云!大哥毕竟是景国公世子。”
“我管他是什么身份!”,曼云撇撇嘴应道:“不过,看在他是为了你我婚事才来霍城份上……记着,下不为例!”
“周曼云,你可真自私!”,萧泓伸手揉乱了曼云披散着的长发,一边指责着,却又一边把抵在墙边的女孩抱高了些,让她妥妥地立在自己脚面上,让两人靠更紧,也能吻得更深些。
啪啪的打手拍背声响,一只不老实地放纵了下的大手带着指尖刚偷触到的软香撤回身侧,不满的抱怨声也跟着响了起来,道:“周曼云!你别管我管得死严,管自己却是松泛得很!现在霍城,满大街上都传说着你为示清白,直接就当着一大堆人前宽衣解带求验贞洁呢。”
“早说过那天都是女眷长辈!况且,我根本就只比划了个架式,没松开半点。”,不过是赌着众人的面皮究竟厚到何种程度,幸好有着周家积年名声在,根本就没人敢真的直接查了周家女,包括跃跃欲试的高夫人在内。
“周曼云!就算女的也不许!你是我的!”
“我是我自己的!”,周曼云异常认真地抵上了萧泓的额头。
“我记得!”,一声叹息郁闷无比地响了起来,男人的声音平板地象是背着拗口的经文道:“即便我们有婚约,就算拜了堂进了洞房,只要你不愿意,无论相强还是诱引,我只要未经许可侵犯你,你就当我是犯罪。”
周曼云的纤手赞赏地在萧泓的脸颊上拍了拍。
“我觉得高维那小子害人不浅!”
不但娶妻不成还被牵连多加了清规戒律的萧某人决意迁怒,挑眉冷言道:“周曼云!我觉得你配药让你五姐求解脱的方法真的很傻,直接在推了婚期的这一年里找个机会把姓高的杀了不是更好?就算让你五姐守上段时间的望门寡,日子久了不也好了?”
“对呀!杀了他!在药没配出来之前,先杀了他!萧泓!你真聪明……”,曼云连续几日只一心困在研制忘尘的纠结中,但还真的没有再想了直接对高维动手。
所以这会儿,她一听了建议,立时双眼发亮地捧住了萧泓的脸颊,主动地奖赏了如蜻蜓点水似的一吻。
“天底下说到杀人就扑上来又亲又啃的恶毒女人,应该就你一个吧?”,在质疑的抱怨声中,受奖的男人开始不依不饶地讨要着更多奖励……
聪明?进了屋有床有椅,偏偏就贴墙呆站到四更天的男人会是聪明的?亏得自己也陪着犯傻站了一夜。
睡了个回笼觉,确认下自个儿昨晚的鞋底没踩出血印子,周曼云才起身忙活开来。也许是有着那个直接杀人的简单办法垫底,曼云没再去骚扰那个把她哄出门的周曼音,而是急锣密鼓地安排人手帮着萧家兄弟从霍城撤了场子。
不仅是萧泓两个,就连升平号的周掌柜等人据说也要陆续从江南撤了。
泰业十年看着年景不好,稍会想得多些的人家都会惜售了手头余粮,而江南的几大家不约而同地都开始干涉起所在城镇的粮草买卖,就连正在治丧的周家也不闲着。
各州府的主政官员或是驻地军官仗着手中权力各自为政,隐划地盘的架式也渐显现。已伸长线做了十来年生意的升平号钱银也算挣足了,看着生意不好做了,因此只会留些人员继续潜在江南,其他人就都要先回了云州。
萧泓一本正经给出的理由,周曼云姑且听着。她很想跟还有些青涩的男孩直言,是你家老爹见世生乱有了想头,要尽拢亲信趁机夺了朝廷本用作看守萧家的云州兵权,而今后萧家的经营重地更是在北不在南。
周老太爷的三七日,与周家女眷一起跪烧纸钱的周曼云听见外间报着萧泓离去,只轻声地嗯了一声。
她明白这次离开,他不仅是离了周家,还更是直接离了霍城,最快也许是在明年再见了。
而且只是也许,说不准到明年,自己会想着相见不如不见了。当萧泓折返到云州,两人两地分开经年,等他经历了些他前世经历的事后,还会是自己今世倾心的男孩吗?
世事如棋,人心难测,拿不准。
手里捏着把纸钱的曼云被杜氏猛地抽了下胳膊,回过神来的她才后怕地甩了甩手,就在刚才她险些连纸带手一块儿填火盆里烧了。
“周曼云!你可以病了!”,杜氏没看女儿一脸的尴尬羞涩,目视前方,平淡地在嘴里轻言。
可以病了?周曼云还是有些傻傻地眨着双大眼。
“红梅!云儿头晕难耐,你扶她歇息去……”,见女儿不开窍,杜氏索性一把扯歪了曼云的身子靠在自己肩膀上,小声交代道:“装病送他去吧,十天半个月也有娘在这儿盯着。反正家中嫂嫂姐妹们大都病过一轮,也该轮你了。”
轮我生病!被红梅战战兢兢地搀起身,曼云才茫然地想起了轮流生病的意思。
因为周曼音早在周老太爷逝世前就倒在了床上,而各方吊唁亲戚故旧带着的女眷会出入了周家内宅,怕她们探问出了曼音病着的实情,所以除了主持事务的柳氏,从二嫂杨氏到最小的曼洁都被安排陆续陪着曼音因哀伤过度“病”上一阵儿。周家病西施们的名声怕是要在近两年传遍江南了。
“云姐儿!你且休息着,对老太爷的孝顺有心就好!”,冲着曼云被红梅扶出的背影,杜氏还是提嗓嘱了一句。
可以病吗?可以……可以!
突然一下子很想为自己痛痛快快自私一回的周曼云,倚着红梅走了一截之后,就迅速地健步如飞奔向藏岫楼,到了最后咯噔咯噔上楼时踏的步子已然是运了十来年积的功力。
砰地一声拉开箱柜,长年外出的包裹往床上一扔,周曼云就开始手忙脚乱地卸起了身上的钗环衣裙。
“小姐!”,跟着跑进来的红梅扁扁嘴,拉上了曼云仓促中根本就未关的门,也一溜烟儿地去自换衣裳去了。
桃花渡,芳溪水,似乎还真带着让人流连忘返的香气,就象是黑夜里拥在怀中的姑娘唇间轻吐芬芳。
素白锦袍,发簪白玉,一反了平日掩在黑色中的另种打扮,衬着肤虽麦色但俊美非常的少年依稀如了画中人。只是撩了袍角半跪在岸边掬水扑面的架式太过豪气,硬生生地在烟雨江南的写意小品中挤进了一抹硬色。
毫不介意地起身甩了手上的水滴,萧泓侧面冲着码头不远处停着几辆马车和闲散行人开怀一笑,咧开的一嘴白牙象是能反着光。
那些人不是送别的,不知是要继续上了某条缀尾小船盯梢还是要就此目送后打道回府。
萧泓遗憾地耸耸肩,走上了搭板。一次二次,无论他离开霍城多少次,他家的姑娘都小气吝啬地不肯送他。
“唉!”,一声叹,险些拍断船栏的萧泓沉声道:“准备开船吧!”
应诺声起,拴在码头锚上的船绳缓缓解开,船向着芳溪水中央慢慢行去。
“等等……等等!公子!你把我们拉下了……”,见船已行出一截,离着码头还有十来丈的两骑上有个穿着灰衣的少年,干脆地笼手在口边,大声喊了来,扯高的声音尖细非常。
客船继续向前走了会儿,又突然地在曼云失望的目光中重调回头……
一条船缆从船上抛了下来,立在岸边的曼云抄绳在手不禁开怀傻笑,仿若是抢着了月老手中的红线。
没和红梅一起卖弄地盘绳上船,曼云还是矜持地踩着重新搭起的船舷搭板,一步步走向了在甲板上已笑得更象个白痴的男人。
被拉下的人上船了,客船再次离岸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象是怕被人再跑了回去。
帆影渐去渐远,码头上的一辆马车也掉转了方向重向霍城城中驶去。
“刚才那个上船的灰衣小子就是周曼云,我一眼就认得出的。”,车厢里高维的声音沉沉地响了起来。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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