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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州城中原在薛素纨之前独领风骚的孙云翘,对自家夫主的猜测虽不中,但也不远矣。
七夕夜,又一次微服出行的张绍雄正待在薛素纨的绣楼闺房里,不过他一边居高临下向下眺望,一边怀中调笑的女子不是薛素纨,而是那位徐娘半老的教习林妈妈。
中年女子的声音和她保养得宜的面容一样,从骨子里透着娇媚,刚刚借用着高徒的床榻卖力了一番,眉梢眼角还带着尚未退尽的春情,硬压着心里隐隐的不满。
张绍雄是从天香女苑走了一圈,才来的沧浪居。刚才林教习很是敏感地闻到了天香女苑中另一位胡教习惯用的香粉味。
女人爱用脂粉,特别是她们这样成天琢磨男人的女人,故意让对手能明白的味道,也是在显示着自己的领域。
浓郁香气之中还有另一种淡淡的甜香,若不是林教习曾学过药物,鼻子还算灵通,根本就无法分辨出来。
细细想了想,林妈妈轻蔑地翘起了嘴角,那个才从洛京来和州半年的狐狸精想必又用了从外面买来的药物。待到明天,她就直接报了王妈妈,让人到天香苑整饬一番。
“那个就是高维?”张绍雄的一句问话拉回了林教习零乱的思绪,她定睛看了看下方的园子,点了点头。
正对着窗的一角凉亭,亭中俪影一双,虽然一对少男少女只是摊着画卷,调着丹朱,但每每因为些细小动作交汇,尽写了旖旎。
“别让那小贱人假戏真作了!”张绍雄极其不满地一声冷哼,道:“别忘了她是要献上的货。”
在当今登基之前,世人均以为张绍雄是晋王系,但实则他那时就与年少的天子通过天香女苑搭上了关系,对天子还是极为了解的。
如果当今真的南下,送天香女苑里训好的女子进行宫,他会收,却更会去找着纯正来自民间的新鲜刺激。
张绍雄把薛素纨从霍城带到和州费心养了多年,就是用来钓真龙的。他自己都没打算用,又怎会让个毛头小子把肉叼走。
“妾不过是让她试试手,以免将来露怯。”一双柔软的手臂攀上张绍雄的脖子,林教习咯咯笑道:“那小妮子连亲生父亲都能舍得让大人处理了,又怎会轻易对个不名一文的小子动了真心。”
“正因如此更要小心!”张绍雄紧盯着亭中少女并看不大清楚的笑颜,心中凛然。
年前,薛进均的那场船难并非天灾而是人祸。为了薛素纨显得更可怜些,也为了拿到在世人眼中应属于父亲的婚配权,薛进均必须被摈弃在外。
在对薛父出手之前,林教习曾宛转跟薛素纨提到些意思,可当时薛素纨只有个要求就是要将继母雷氏和两个幼弟一并料理清楚。
如果换了在几年前,张绍雄会对薛素纨这样的女子极为赞赏,也自觉可以驾驭。但现而今时不时提示着他的右胸旧伤疼痛,让他对一切隐带着危机的事务充满了忌惮。
能舍得如待珠玉一样生养她的生父,很难让人相信她的忠诚。
“跟其他女孩相比,她的柔锦之术练得还成。”林教习小心看着张绍雄的脸色,轻声解释道。
张绍雄将黏在身上的女人推开,冷声道:“但她也种不了蛊毒!”
人心总是欲壑难添,如果当初只是想物色个女孩更牢固地笼住天子的圣宠,但日渐动荡的局势让正值壮年的张绍雄有了新的想法,开始盘算将宠物化作件改天换地的武器。
天香女苑历来就有供奉着配置蛊毒的长老,但不比无论多晚开始学习都能大概掌握些皮毛的柔锦术,学毒的人才本就有限,能成功养就一两种蛊虫的更是凤毛麟角。
张绍雄领着和州也不过是一地之主,就天香苑肯支持他的长老也不过十之一二。
几年前,阉人玉娘在和州死去后,洛京有来人查过,因无所获,反倒就不再涉了此地,常驻和州的几个于此道不过都是半瓶晃荡,让张绍雄为之气结。
更鼓敲二更,依依惜别的高维才在薛素纨温柔的提醒下,一步三回头地从个隐蔽的小门离开了沧海居。
薛素纨轻声叹着,莲步移回闺房,才一进门就慌忙地伏身下拜。
卧房,特别是未嫁女儿家的闺房本应是不得外人擅进的,但是这会儿,原本应当雅致内秀的房内充斥着一股子yin靡的气息。
张绍雄袒着胸半靠坐在床头,怀里是光猪一样的林教习。
薛素纨直觉着受辱的血气直冲头顶,可面上还是如常地甜笑着道:“素儿打扰大人和妈妈了,这就退了,让柳叶来伺候着。”
“你留下伺候就好了!”林教习娇声说出了早与张绍雄商量好的安排。
薛素纨不可思议地敛了敛瞳孔。
她看着一室情形,就明白林教习所说的伺候只是帮着这对要办事的男女扶腰扳腿,递送用具,打水擦身。
打十一二岁起,薛素纨就在林教习的指导下研习了许多避火图,也明白大户人家的男主人宠幸后院佳人并不避妾婢反要伺候的规矩。
即使第一次做这类事,薛素纨也不过在最初稍慌张了下,接着就行如流水,低眉顺眼地动作利索,只是心中更感屈辱。
七夕夜,在张绍雄身下婉转承欢的林教习再看着光鲜,也已是四十来岁的老妇,但整个夜晚即使薛素纨湿衣露肤地一直伏小做低的伺候着却没得半点关注。
在男人眼里,自己还不如个垂垂老妇?恭敬地送走毫不留恋的张绍雄,薛素纨不禁悄悄地扁起了嘴。
“不忿?你以为你是可以与年轻公子哥谈着情爱的千金小姐?你不过是大人养着的童ji而已“……,薛素纨脸上的异常立时被掐在了林教习的手里。
按着昨日看到薛素纨与高维情意绵绵的互动,林教习按着张绍雄的交待,要让眼前的女孩记清自己的身份。
两行清泪从薛素纨脸上滑下。泪让她清醒了些,将心中原本因为高维爱慕眼光而起的傲气压下了些,更温顺地对着林教习展颜一笑。
林妈妈丰腴的身体袅袅地从薛素纨〖房〗中离去,一道恨意满满的目光一直目送。
“张大人?”对镜放下长发,薛素纨咬着牙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七夕夜灯如昼,到了初八清晨,西岚江岸边的拾荒人开心地捡拾着昨夜被拥挤的人潮丢掉的香囊,折扇,甚至还有被踩落的鞋子。
府前长街缓缓走着两个玄衣少年,脸上带着同样的疲累和轻愁。
“那法子未必不成,可能还要再等些时日。“高着曼云五六寸的萧泓轻侧了身,安慰起身边的男装少女。
从旁的小儿女腻歪在一起的七夕夜到天明,他们在府前大道附近监控了整夜,曼云带着情髓蛊母张府及天香女苑徘徊许久,也不见情髓蛊虫复苏寄生的痕迹。
服了海棠春的女人只是带毒的源体,情髓只会在受体身上寄生才会第一次”活“过来。
现在张绍雄有没有中蛊,甚至有没有男人中蛊根本就不得而知。
一辆马车从长街的另一头驶向了张府,车轮粼粼地在青石大道上碾过,险些擦着不知为何突然发呆的周曼云。
萧泓刚放开抓着曼云闪到一边的手,胳膊却被一脸急切的女孩抓在了手里。
“刚才那个老车夫,你看清样子没?“”褐衣,中等身量,白huā胡子,一字眉“……,萧泓说了几句,就拧住了眉头,行在大道上的车速并不快,但匆匆一瞥,他所得实在有限。
”看住他!他身上有蛊动!”
耗费了人力偷偷监视一个张府的老车夫,还是只给府中管事下人架车的。这样的吩咐初时听到,众人皆有些惊讶。
但没过五六日,轮番细查的卢鹞子等人就发现了这个老车夫的众多与众不同。
每次出行车载的都是一些乔装成管事下仆的护卫,到了地方,也不象其他这种低等车夫一样等在门房,而是混在护卫堆里一起进门,细看架势那些护卫倒是给他挡箭的。
而在他又去过一次天香后,除了疑似将寄生蛊传给他的胡教习,另一个女子也染上了情髓。而发现他的初八,马车是从沧浪居出来的……
“就算他不是张绍雄也是个重要人物。“卢鹞子〖兴〗奋之下,原本还算周正的瘦脸也显出几分猥琐,高声道:“就那老朽不堪的模样,会被张绍雄的女人贴上,必定有因。“”就是张绍雄,脸可以用面具妆容掩饰着,但身高,步态,还有双目间距……皆与张獠一般无二。“卢鹞子受教地向毫不藏私的邢老四拱手施礼。
“只能说十之六七的把握是本人。”曼云轻声道,这样的判断是以她施出去的情髓蛊虫无误为基础的,现在并不好径直下断言。
“但不论如何,我们先杀了他!”
升平号的后院里计议初定,虚划了一圈的潜击地选在了沧浪居的附近。比起开阔的府前大道,这里临近的小街巷更适合藏人。
七月二十一,一架马车慢悠悠地停在了沧浪居的小角门,任院里出来的下人帮忙着将车赶走,胡子huā白的老车夫同以往一样,夹在了几个护卫的中间。
当伪装小老头的脚划在门槛上一进一出,沧浪居一里一外的两个少女几乎同时绷紧了弦,在等着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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