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家和月圆 > 592 错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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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书鹏不紧不忙地道:“老太太说了,酉时一刻是拜堂的吉时,不到酉时,不许进左肩王府。”

  

      江传嗣有些头昏,看看日头,现下连午时都未到。

  

      好罢,再从城南到城北转上一圈。

  

      有懂此行的人跑过来,对江书鹏道:“聘礼、陪奁可以陆续进左肩王府,不过得过午时入府为好。”

  

      江书鹏应了一声,带着人又转了一圈。

  

      今儿天冷,这一日成亲的人少之又少,皇城人都喜欢将喜日挑在春秋时节,每年盛夏和严冬成亲的人总是少之又少。只有寻常百姓喜欢冬天,归其原因,冬天成亲,要是吃不完的饭菜易于存放,大富人家则是嫌冬天太冷,宁可选在春、秋成亲。

  

      宇文琰早就等着有些不耐烦了,一过辰时就遣了府里的下人、大管家去迎亲。

  

      江书鹏将聘礼、陪奁交给左肩王府来迎亲的护卫、下人,又令江家的小厮、下人先回文忠候府用饭。

  

      大管家笑着道:“左肩王府一顿饭还是要管的。”派了下人领江家的下人回府吃饭,自己则带着人继续陪江书鹏满城瞎转。

  

      世家大族嫁女、娶妻都是这等规矩,什么时候从娘家出门,什么时候进婆家门都得严格遵行,不到时辰,是不会进门的,为的就是个吉利。

  

      江书鹏领着迎亲队伍转了两圈,几乎整个皇城都知道,前些日子说是退亲的安西郡主与琰世子今儿成亲了。

  

      一过午时,江书鹏下令。让聘礼、陪奁先陆续进入左肩王府。

  

      一百抬东西,每隔一小会儿再抬进一抬。

  

      素妍的轿子则暂时停在了左肩王府附近的街巷里。

  

      从未坐过这么久的轿子,摇摇晃晃。快把她整个人都摇昏了。

  

      最辛苦的还是几个陪嫁丫头与抬陪奁的小厮,在皇城里饶了两圈。虽也是挑了近路走,可那么沉的东西,当真难为他们了,一个个又不敢叫苦,只等着江书鹏下令抬入左肩王府。

  

      皇宫里,无名子蓦地忆起今儿是腊月十二,他下山就是来参加素妍与宇文琰的婚礼。

  

      佐怒天一听说他的爱徒娶了五绝的宝贝徒弟。高兴得胜过他自己娶新娘子,吵着也说要来,但无名子下山时,佐怒天并没有出发。

  

      新皇从养心殿回到御书房。无名子抱拳迎了上去,“皇上,贫道该出宫了。”

  

      新皇一脸诧色,“道长难得入宫,且多住些日子。”

  

      无名子连连摇头。好在一早素妍就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理由,“今儿必须得出宫,要不就误大事了。”

  

      新皇问:“道长有什么要紧事?”

  

      无名子想了片刻,“今儿是江素妍和宇文琰成亲的大喜日子。”

  

      这是早三百年的事,怎么还提?新皇道:“道长是不是弄错了。他们早就解除婚约了。”

  

      新皇近来几日一直与无名子朝夕相处,甚至吃住都在御书房或养心殿。

  

      无名子休息时,新皇在批阅奏章。无名子醒着时,与他讨论治国方略。

  

      无名子道:“入宫前,两家长辈又重新订下了婚期,还在腊月十二……”

  

      这么大的事,新皇却没有听说。

  

      瞧瞧天色,就快到中午了。

  

      素妍在今日嫁给宇文琰……

  

      新皇只觉浑身上下都被人泼了盆冰水。

  

      她的声音犹似在耳,她说过的话都那样的清晰而亲切。

  

      她说,他守护天下和百姓,她要陪他一起守护……

  

      无名子抱拳道:“贫道告退!”

  

      刚出殿门,无名子就听到身后一阵轰然倒塌的声音,是巴掌拍震书案,是书案跌落地上,是脚厉踹椅子,更是一个男人的狂声大喊。

  

      “啊——”是这样的狂怒,又是这样的痛断肝肠。

  

      他以为,素妍早晚会是自己的。

  

      不曾想,她到底决定了嫁给宇文琰。

  

      宇文琰……

  

      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宇文琰了,近来坐班值夜的都是左肩王与杨云简二人。

  

      宇文琰不在宫里当值,左肩王身为金吾卫的指挥使,他替儿子当值,而他更未恩允宇文琰的请辞奏疏。

  

      大总管低垂着头,不敢支吾一声。

  

      宇文琰落漠地坐在御书房内的台阶上,目光呆滞,她又和宇文琰言归于好,还在今日嫁他为妻。而这些,他不知道。

  

      他近来一心想着做个好皇帝,想着怎样不辜负先帝的期许,不辜负她静默的支持。

  

      可是,他赢得了天下,却输却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大总管低唤一声:“皇上,该用午膳了!”

  

      他一动不动,这些日暂时不曾忆起了素妍又在脑海里清晰起来,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言一动都是这样的媚惑人心。

  

      她的笑,许是世间最纯净的阳光。

  

      她的声音,是他能感受到的暖泉,总能温暖他的心。

  

      丽贵人、雅贵人……

  

      无论他的后宫有多少个女人,在他心里,最爱的始终唯素妍一人。

  

      想到今日是她嫁给别人为妻的日子,他的心没由来的痛了。

  

      新皇厉声道:“你们都知道?是不是?”

  

      大总管没应声。

  

      他猜的没错,所有人都知道,唯有他不知道。

  

      “为什么瞒着朕,为什么?”他咆哮着,眸光里闪着火苗,似随时都要把大总管给吞食了。

  

      大总管低垂着头,语调里带着胆怯,“老奴以为……皇上一早就知道了……”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素妍与宇文琰重归于好,还愿意再度嫁给宇文琰。

  

      宇文琰有什么好的?

  

      新皇痛苦地捂住脸,想要不要再纠结,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昔日千里奔走,只为了追上她,当她告诉她一句: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真的喜欢你!

  

      长安郊外雪野里的偶尔相遇,她笑容浅淡。伸出援手;大渡码头,他遇刺客,她伸出援手,轻若流云的身姿映入眼帘,再难忘记……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是什么时候将她的名字铸入脑海?

  

      在他毫无防备,毫无思虑之中。她就这样走到了他的心底。

  

      当他在闯阵之后,发现了她身份的秘密,他是那样的欢喜……

  

      然后,再多的美好。也抵不过现实的残忍:她嫁人了,新郎却不是他。

  

      新皇能感受到一波胜过一波的痛楚,就如那时,他知晓素妍要选择宇文琰一般,这比上次痛得更激烈。痛得更彻底。

  

      不,他不要失去!

  

      哪怕是抢,是夺,他也要把素妍给抢回来。

  

      新皇倏地起身,朗声道:“起驾左肩王府!”

  

      大总管一怔。低呼:“皇上。”

  

      新皇握紧拳头,“朕的东西,没人可以抢走!江素妍是朕的!她是朕的!”

  

      似在告诉旁人,又似在告诉他自己。

  

      话未落,御书房外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所以皇上今儿是想抢人?”

  

      舒太后立在殿门前,在宫人的簇拥下迈入御书房,一脸严肃地看着新皇。

  

      若不是她,他早和素妍在一起,或许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

  

      新皇大吼:“以前是母后阻碍朕、不许朕娶她。如今,你还要阻拦朕?”

  

      舒太后抬手,示意左右退下。

  

      御书房大殿上,只余下舒太后与新皇母子相对。

  

      舒太后面容严肃,“皇上忘了,安西现在是你的御妹!曾经不能,往后更不能。一国之君岂有强娶御妹的道理,皇上背负得起千古昏君的骂名?”

  

      他不管!

  

      “朕就要安西!”

  

      只要她入宫,他愿意给她一个尊崇的地位。

  

      舒太后为什么好好儿的收素妍为义女,就是想打消新皇的念头。

  

      曾经心死,曾经放手,却在得到素妍与宇文琰退亲之后又有了新的想法。

  

      舒太后冷笑一声,“当日你前往逼婚,她宁死不从。皇上以为,以安西的刚烈,她会应?”

  

      “她若不应,朕就杀了江家上下。”

  

      他懂她。

  

      她是孝顺的,更是一个重情的女子,万不会弃全家的安危不顾。

  

      “你这样逼她,只会让她再度走上绝路。”

  

      她做过一次,那次险些丢了性命。

  

      他不会忘记,即便被他逼迫,被他伤害,她还是原谅他,理解他,甚至从来不曾怨过他半分。

  

      “弱水……”新皇轻呼一声,他该拿她如何是好。

  

      他是这样的喜欢她,喜欢到痴狂、发癫的地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宇文琰自退亲后,就一蹶不振,就借酒浇愁,愿意为她从此堕落。

  

      素妍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可以让人喜欢到骨髓里,深爱到灵魂里。

  

      舒太后见他冷静,肃声道:“轩儿,安西与你不是一路人。她要的,你给不了。除了安西,你想要谁,为娘都为你弄来。她是宇文琰的妻子,是曾默默帮助过你的人。”

  

      新皇浑身一颤,眼泪悄无声息地蕴藏在眼里,却怎么也流不出来。他将脸转向一边,不舒太后,只讷讷地望着窗外。“弱水为朕牺牲了很多,她口里所说的父王救过的神秘人……”他停了一下,“根本没有。”

  

      “没有?”舒太后大叫一声,“她怎会知道那么多的事,难不成……难不成她是静王的人?”

  

      新皇回头看着舒太后,“她对朕的情,并不比她对宇文琰的心少。为了替朕化险为夷,她一次次用‘损寿占卜术’,她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护佑朕的平安。母后,你懂吗?那些不是她知道的,是她用性命为朕占卜出来的。”

  

      舒太后问:“这是她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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