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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书鸿微微点头,“父亲所言有理。若吴王登基,以静王的权势未必能牵制得住。”吴王的年纪到底小了些,静王对帝位一直志在必得,只怕早在多年前就开始运筹帷幄。“倘若登基的新君会是静王,又将如何?”
江舜诚微微拧眉,从素妍口里知晓将来的事后,他亦反复思量过,对于这诸多假设的事,他难以回答。“你二叔的家书里提了些晋地的变化,晋地那边已经是流言四起,皆传‘静王为帝,老皇崩。’虽是童谣,恐皇上已得到消息。”
素妍宁心细想,前世的时候,可没这谣言之事。
难道……是吴王动手了。
是她告诉吴王,静王于晋地囤有重兵,广开铁矿私造兵器的事儿。
若是童谣起,皇帝一定会派人入晋细查,若此事属实,静王便犯有谋逆大罪。
江舜诚道:“身为皇帝,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自己儿子在生病之时生有夺位之心。别看这些日子静王与崔左相闹得欢,恐怕大难临头尚不自知。”
以素妍对江舜诚的了解,除非他知晓了什么,否则不会没由来地说上这句话。
晋地童谣起,江舜诚搁下二房两个孙子的喜酒不吃,却远赴千里去吃江舜信嫡长孙的喜酒,这于理不合。
一时间,素妍心里暗自猜踱,江舜诚此番回晋地,莫不是与晋地的童谣有关联?否则她很难解释江舜诚此举的做法。
江书鲲奇道:“晋地怎会有这样的流言?这要不是说静王有谋反之心?”晋地是他们的家乡,他们不希望晋地出现混乱,那里还有他们的族人。
这样的流言,足可以治静王于死地。只要皇帝信了,随时都可以治静王的大罪。
江舜诚道:“不管怎么来的,很显然,皇家夺嫡之争已经开始。”
素妍忆起上元佳节,她与吴王说的那些话,告诉他:静王在晋地里藏有秘密。
吴王的反应不是一般的快,还不到半月时间,江舜诚收到家书也不过几天前的事,晋地就有了这样的传言。
前世,吴王奉诏于皇帝驾崩三日后登基,静王被他放归封地——晋。一年后,静王起兵造反,一路攻入皇城,夺下帝位,赶走吴王。
今生,吴王一直在努力。防备了媚君的美人,除去了藏在身边的瘸军师,更成功对付潜伏于暗卫营里静王心腹——高俊。
结局会和上次不同?
吴王在那一次里,奉皇帝遗命,登基之后便拿江家下手。
江舜诚正色道:“无论我们选择谁,都会成为争斗中的棋子。我们江家不求泼天的富贵荣华,只求保住全家性命、平安。你们几个更得管束好儿子、女眷。老三,你媳妇和静王妃走得太近。从明日起,让她安心于府中养胎,不许迈出府门。还有老大、老二,一定要看紧你们的儿子,不许在外生出事端。必要的时候,让传良从书院休学。在家中读书吧,我们江家赌不了。”
兄弟几人一一应下。
江书鹏问素妍:“吴王是先生的弟子琅琊公子?”
这事,素妍在重回皇城,与吴王重逢时便又知晓。
几人露出惊色,唯江舜诚却一早猜到。
江书鹏道:“父亲的意思,皇上会传位给吴王?”
江舜诚道:“我伴在皇上身边数十年,在他心里最喜欢的女人是先皇后,最疼的是乾明太子。这么多年没将吴王立为皇太孙,也是在保护他。甚至就连羽林军、禁军统领亦都是昔日跟随乾明太子的人。太子对这些人恩同再造,表面上瞧着他们没有支持吴王,可关键时候就会发挥作用。皇上早已为吴王谋划好了,只是吴王略显优柔寡断,皇上又有迟疑。一旦吴王在皇上面前证实了自己有为帝的才能,皇上便会传位于他。”
素妍告诉了江舜诚“梦里结局”,但江舜诚却能想到更多的原因。
西歧皇帝最宠的是耶律贵妃与四皇子拓跋昌。北齐皇帝许会效仿西歧皇帝,看似冷落,实为保护。吴王是乾明太子的儿子,是嫡出的皇嫡长孙,倘若失去帝位,就会成为下位新君的肉中刺、眼中钉。
在皇权争夺路上,只有死与生,从来没有两赢局面。
江舜诚道:“为父说的话,你们回去之后再慢慢想。散去吧!”
江书鸿起身告退,兄弟几人陆续退出书房。
只听江舜诚意味深长地轻叹:“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些日子,许是整个皇城最阴暗的时候。
前世的江舜诚虽未站队,却最终因他贪污了巨额的银钱累及妻儿性命。
今生的他,改变了奸相的声名,变成了百姓口里的良臣、贤相。
素妍并没有离开,而是轻柔地走到他的身后,“爹和娘今日都有些奇怪。”
江舜诚回过身来,看着最小的女儿,心头微微一暖,过了良久,方才意味深长地道:“你三哥说,皇上令大学士写下传位遗诏,要传位于吴王。”
大学士周耕林与朱武交好,许是通过朱武知晓了此事。
江舜诚道:“立诏之时,有羽林军统领、禁卫军统领、兵部尚书、镇国公在场。此次皇上立诏,在场的文官唯大学士一人。皇上定是得晓了晋地的流言,准备对晋地用兵。而这几日,这四位大人多有出入吴王府。”
前世里皇帝立诏时,有几位权臣:崔左相、大学士、礼部尚书、左肩王,今生除了大学士,其他人都换成了武将。
崔左相如今已被皇帝烙印上“静王党”几字。
江舜诚道:“妍儿,皇上能成功制住静王么?”
素妍咬了咬唇,“爹,是女儿告诉吴王,静王于晋地囤积重兵、私造兵器的事。”
吴王的命运也许会和前世不同,对,也必须不同,她不仅要改变吴王对江家的看法,也要改变吴王最后落魄的命运。如若吴王与江家的命运联系到一块,吴王若平安,江家就能平安。
江舜诚选择了避开皇子、皇孙的夺嫡之真,但她必须会江家的平安做些什么,那就是用外人无法洞悉的法子站在吴王那边,静默地支持着吴王,唯有如此,才能让江家避开前世的宿命。
江舜诚微微点头,“这事儿吴王定是告诉皇上了。”他回过头来,眼里是凝重,更是对素妍的怜惜,声音极其低沉,“皇上给我秘旨,着我回晋秘密调查童谣一事。”如此,就能理解得通,江舜诚缘何不参加二房两位孙儿的婚礼,而是急着要回晋地的事。“禁卫军分批暗动。我之前还在想,皇上怎的因为流言就要用兵。西歧战事已了,没有二十年很难恢复了元气。”
静王的谋逆之心,前世直至当今皇帝贺崩都没暴露出来,而今却早早有了不利的童谣。
“爹,皇上要对晋地用兵,会不会打草惊蛇?静王可狡猾得很。”
江舜诚道:“正月十六时,静王就被皇上遣至江南巡视。皇上新任的江南盐运使在江南被刺身亡,恐怕没有三月回不来。此次,静王身边的护卫全是皇上的人。皇上说江南连朝廷命官都敢杀,需派人小心保护。”
这在外人眼里,是父爱。
可他们父女却知道,这是皇上派人盯着静王。
静王在江南的一言一行,都会传晓皇帝。
但凡他有半点不矩之处,皇帝会是第一个知晓的人。
江舜诚又道:“有件事我想不明白。数日前,广平郡王于吴王府赴宴,酒醉之时,竟然玷污吴王的侍妾,这侍妾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
广平郡王虽然贪恋女色,可亦没胆子在吴王府玷污他人侍妾。
而且这还是吴王的姬妾!
素妍想罢,吴王与她说过,二位美人确实是静王的人,难道这是一招反间计。
江舜诚欲在爱女的眼里寻找到实情,却见素妍神色平静,仿佛于她是完全不相干的事,可她眼里瞬间翻滚的波澜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静王世子在郊外时,结识了一位绝色女子,不敢带回王府,将她养在外宅做了侍妾。”
素妍眼珠微颤,“爹,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江舜诚反而笑了,“今日晌午为父约朱先生六福楼吃饭,巧遇吴王带了几个朋友吃饭,他竟让为父带这几句话给你。为父倒是好奇了,他告诉你这些做甚?”
她险些以为,江舜诚在吴王、静王府都有眼线,原来是吴王让他带话给她的。
“除了这两个女子的事,还有……什么事是他让你带给我的?”
两位绝世美人,一个死了,一个给了静王世子。
如果她没猜错,吴王是把那位美人的死嫁祸给广平郡王,然后说服了活着的美人为自己的姐妹报仇。再精心安排了静王世子与美人的相遇,定然是一见钟情的美丽故事。妾有意,郎有情,静王世子自不敢带身份卑微的女子回府,只要为她另置别苑养在外宅。
吴王要告诉她的:本殿远离了祸水红颜!
也就是说,他已成功除去了静王遣去的细作。
“妍儿以为,还该有什么事?”他眸光微敛,“你处处担心为父搅入夺嫡之争,可你却暗中与吴王往来,妍儿,你可真将为父瞒得苦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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