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浸寒,日光穿透薄雾如梦似幻照拂在群山郁林间。
“师尊,弟子能不能去一趟翠山?”
清脆的声音响起,灵云师尊许久才缓过神来,眼眸里古井无波。
“怎么想去翠山?”
翠山是禁地,普通弟子连提及都小心翼翼,更别提先前死了三师姐。
阮若雪眼神清澈,仿佛一池春水,带着些许暖意。
她和顾宜新没有交集,也只喊过一声三师姐,可是好像认识很久的人。
灵云师尊蹙眉,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眼前人。
“他的心结没有解开。”
屠良厦对待阮若雪的态度,在岚城殿内人人皆知。
大家看在阮若雪是亲传弟子的份上,很少有人去讨论对错。
可这不代表屠良厦能放下隔阂,阮若雪到今天也不明白,这一切真是自己的错吗?
冥冥之中,她好像又回到大殿上的那一天,顾宜新的眼神鄙夷地扫了她一眼。
阮若雪眼里闪过一丝悲伤,不过片刻,她敛神抬头与灵云师尊对视。
“师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三师姐是什么样的人。”
大约觉得不够心诚,又仿佛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说起来,三师姐死在翠山,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
她的话说得很中肯,最起码在灵云师尊听来是这样。
思考了一会儿,灵云师尊拗不过她,点头无奈答应。
“可以。”
翠山关押了太多东西,若是阮若雪独自前往,恐怕会有危险。
灵云师尊又说道:“叫个人陪你去,免得不熟悉路况。”
“谢谢师尊。”
阮若雪脸上写满了高兴,兴冲冲提着裙子跑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灵云师尊无奈笑起来,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忽然间,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眸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淡。
想到顾宜新当众忤逆他,竟然不惜和拂柳剑血契,他怎么会有这种恶毒的弟子?
如今倒好,死了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岑沛天拜入紫云长老门下,选择了剑修,大多数弟子都是选择一致。
谁不想当一个剑修高手,期望有朝一日能在修真界大放异彩。
刚收剑准备转身拿东西,远处却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岑师兄?”
在台下的几个弟子都纷纷投来羡艳的目光,岑沛天和阮若雪的关系还真好。
阮若雪得到准许,第一时间想到岑沛天,如果能陪她一起去翠山祭拜三师姐,阮若雪乐见其成。
“阮师妹?”
岑沛天站在原地看她一步步走近,周围的师兄弟们见状,很快作鸟兽散。
“你专程过来,有什么事吗?”
他额头上都是汗,阮若雪不加思索,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他,示意岑沛天擦擦再说。
岑沛天没有拒绝,大方接过帕子,眼睛却在她身上打转,等着她开口。
“岑师兄,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去翠山祭拜三师姐,想请你和我一道去。”
岑沛天自从成为宗门弟子,一心都扑在了修炼上。
听到翠山这两个字,恍惚了一瞬,脑海里涌现一抹红衣倩影。
“岑师兄?你要是没空,那我就找其他同门……”
“我有空。”
岑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帕子还给她,急不可耐地开口应下。
落在旁人眼里,就变了味道。
“你看你看……我就说吧,小师妹对岑师兄有意思。”
“我也觉得,要不然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和岑师兄走在一起?”
“那还不都是因为大师兄还在介怀那天的事?否则哪有什么岑沛天的事?”
几个弟子聚集在长廊下,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丝毫没察觉身后有人靠近。
“你们在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瞬间打断几个人的谈话,几个弟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回头看张泉。
“没什么,倒是张师兄神出鬼没真是吓人。”
张泉过来送东西,没想到撞见了阮若雪,跟过来看到这一幕,又听见几个人的谈话,心里的不爽一点点蔓延开。
师兄弟们瞥他一眼,不想搭理他,“走走走,我们回去练剑。”
他独自站在廊下,目光移到远处的两个人影身上。
小师妹为什么和岑沛天走得这么近?
张泉冥思苦想也得不到答案,只好转身离开此地。
另一边,阮若雪兴高采烈和岑沛天去翠山的路上。
也许是因为灵气充沛的原因,就算是入秋的季节,岚城殿远远看去,草木仍然一副郁郁青青的模样。
一路上碰见了几个同门,相互打招呼,继续往前走。
岑沛天的脚步有些迟疑,不太敢想自己见到顾宜新的坟墓,会是什么心情。
按照指引进入翠山,阮若雪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
“岑师兄,听说这地方关押了不少大妖和穷凶极恶之徒。”
“是吗?说不定现在都死了。”
这两个字眼让阮若雪脚下一顿,顷刻间又恢复了正常。
灌木丛密集,其中瘴气横生,往下走越来越看不清路况。
此时,阮若雪一颗心都提起来,声音微颤:“岑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阴森?”
“师妹,你这是想多了吧?”
修仙之人,哪有害怕鬼神之说的?
岑沛天不相信这些,也不想耽搁时间,把手伸出来。
“你拉着我的衣袖,跟着我走。”
阮若雪点头,“好。”
两个人的身影穿梭在其中,不多时就到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坟包,没有立碑,大概是她的没错。
阮若雪的紧张不安顿时消散,跟随着岑沛天的脚步往前靠近。
岑沛天没有说话,静默站在原地,视线停留在坟包上许久。
一旁的人倒是满脸愧疚,蹲下来,颇为可惜的说:“三师姐,对不起。”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岑沛天的眼神发冷,与寻常时间的温柔不同。
不过,岑沛天没有打断她的话。
“我那天只是随口说说,我不知道你对拂柳剑这么看重。”
“如果我早点知道,我一定不会当众说让你难堪的话。”
阮若雪的声音低下去,“师姐,你不会怪我的,对吗?”
“你不配叫她师姐。”
司菡满脸怒气的出现在另一端,站在身旁的人自然是屠良厦。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她吓一跳,抬头看向司菡那边。
眼睛里映出屠良厦冷峻的脸,阮若雪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怔住片刻,而后急忙认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不是什么?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你!”
司菡的暴脾气控制不住,跑到阮若雪和岑沛天跟前,继续控诉她的所作所为有多可恶。
“明知道是别人的东西,还非要抢,你娘没有教你该怎么做人吗?”
“要不是你,三师姐怎么可能会被罚入翠山,又怎么会因此不慎死在这里?”
“现在跑来假惺惺的哭一下,说几句忏悔的话,有用吗?”
岑沛天觉得头疼,“大师兄,你不阻止司菡师姐?”
屠良厦这才看了一眼司菡,“够了,今天是来看三师妹的,别闹事。”
这一幕让阮若雪情绪更加低迷,原来大师兄对师弟师妹是这个态度。
“既然你们看过三师妹,那就赶紧回去吧。”
一言不合就赶人,不过也符合他现在的作风和心境。
阮若雪想开口解释,却看见屠良厦挥挥手,一副淡漠表情,想象不到,这就是当初大义凛然为她剜心头血的人。
事情走到这一步,不能挽回了。
“好,岑师兄,那我们先走吧。”
岑沛天不太想离开,不过害怕被人看出端倪,还是随着阮若雪离开翠山。
来去匆忙,仿佛一阵风,从未出现过。
等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司菡满脸的生气,“大师兄为什么拦着我?今天这么难得的机会,我要好好教训她!”
“然后呢?阮若雪回头跟师尊告状,吃不了兜着走的人是你。”
屠良厦把香点上,按照凡间的习俗,摆上东西。
“你三师姐希望你好好活着,你别惹事。”
司菡低着头,“好,我知道了。”
她如今在回春堂里,照常和其他同门上课业,不过和阮若雪很少有碰面的机会。
联合三师妹之前的交代,屠良厦也渐渐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司菡这种性格,的确容易和别人起争执,难为三师妹考虑周全。
过了一会儿,屠良厦和司菡也离开,坟包周围静悄悄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细微的声音响起,是踩断树枝的声响。
逐渐靠近坟包这边,最后在祭品前停下脚步,煞有其事的坐下来。
拿起一个橙红的橙子,剥开皮品尝了一瓣。
“有心了,这橙子还挺甜的。”
袁柯蓬头垢面坐在地上,周围的瘴气徘徊在远处。
他怡然自得地躺下来,眯着眼享受果子的香甜。
顾宜新这一走,袁柯的生活恢复了平静,感觉有点不适应。
也不知道她在外面怎么样,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岚城殿这帮人还没发现她金蝉脱壳。
“如今的修真界真是满地废物,连这么简单的障眼法都看不出来,还自诩师尊真人……也不怕令人笑掉大牙。”
吐槽完后,袁柯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把祭品通通带回茅草屋。
-
马车摇晃前行,顾宜新端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经过几天的路程,她已经能适应这赶路的方式。
“宜新,今晚在前面的镇子上停下过夜吧。”
松若槐打了哈欠,一副懒散模样,偏偏生得好看,举手投降间自有一番韵味。
【这两个人还要赶多久的路?】
【无垠春山在哪里都不知道吧?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什么事都知道。】
【无垠春山只有阮若雪和岑沛天能开启,怎么出来个松若槐抢别人的风头?】
【别说大家,原着作者都崩溃了。】
【顾宜新和松若槐在这里慢悠悠找无垠春山,我女鹅都快委屈死了,都怪这恶毒女配,真的无语!】
【自己不想待在岚城殿就直说,为什么还搞假死啊?搞得现在大师兄对阮若雪这么冷淡,这一切的一切,顾宜新功不可没。】
【顾宜新:天气真好,又是背锅的一天呀。】
【哈哈哈哈估计顾宜新都习惯了,这是什么天大的冤枉,也能扣在顾宜新头上?】
【司菡有空骂一下这些发弹幕的,不然真的能被气死。】
【切!装什么啊?顾宜新不就是运气好,捡了大佬抱大腿?除了抱大腿,她还能干嘛?】
【别什么人都跟女鹅比,掉档次。】
今天倒是看见有用的消息,不过这跟之前说的不太一样。
顾宜新摸摸下巴,陷入沉思。
“喂?”
直到松若槐再次出声,顾宜新才扭头看他,“什么事?”
“没事,你继续神游天外。”
顾宜新翻了个白眼,“有病。”
傍晚,斜阳的光线落在马车上,顾宜新挑帘出来。
猛然深吸一口气,看着零星的行人往前走,距离镇子应该没有多远了。
身后的人也跟着她出来,只不过别人看不见他。
“乌云密布,看来今天不是个好天气。”
顾宜新抬头看苍穹湛蓝,不太认同他的话,“你确定吗?”
马车渐渐驶入小镇,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前停下来。
顾宜新感觉骨头都要散架,还不如御剑飞行来得好。
办理好入住的手续,顾宜新和松若槐一前一后上楼。
打开房间的瞬间,松若槐迫不及待往床榻那边走。
“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顾宜新没有搭理他,而是谨慎地检查了一下房间,又释放灵力探查周围的动静。
好在小镇上大部分人都是凡人,顾宜新收回灵力。
想着弹幕上的话,顾宜新其实觉得不可思议。
屠良厦和阮若雪的关系不好,这倒还真是稀奇。
“我睡了,宜新,你要不要一起?”
松若槐躺着朝她招手,活脱脱不像个好人,让顾宜新掉一地鸡皮疙瘩。
【松若槐:你的报应就是我。】
【笑死!岚城殿那边各种不和,顾宜新和松若槐走得强制爱?】
【谁强制?谁被爱了?】
【松若槐这么谦谦君子,肯定是顾宜新强制了。】
【我也觉得。】
视觉被冲击也就算了,这些弹幕还帮着松若槐,顾宜新只好收回目光。
松若槐是谦谦君子?感觉弹幕有点误会了,试问哪个谦谦君子会跟陌生人睡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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