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城殿。
几位长老都在主殿里谈论两年后的仙门大会,原本就是要屠良厦和岑沛天一起参加,可如今屠良厦的状态有点奇怪。
“灵云,你觉得这个安排如何?”
灵云师尊恢复了往日的冷清模样,睥睨着众位弟子,心里升起一股不悦。
“可以。”
要去天庸池参加仙门大会,必须提早做准备,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目光掠过屠良厦时,灵云师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
而屠良厦本人却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压根没有反应。
紫云长老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定下了几个人的名单。
这里面没有阮若雪。
从主殿出来后,岑沛天第一时间去找阮若雪。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阮若雪这些日子里,总是有意无意躲着自己。
“师妹?”
快步追上阮若雪,岑沛天脸上的笑容浮现,眼尾都溢出几分欢喜。
阮若雪停步回头看他,声音有点冷,“岑师兄有事吗?”
“若雪,你最近是不是生气了?”
岑沛天想不出问题在哪里,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的眼睛。
企图想得知答案。
阮若雪却笑起来,笑容和煦与方才没有一丁点的相似之处。
“岑师兄多虑了,我没有生气。”
她抬眼看岑沛天,“只是千云殿的事情繁杂,我有点腾不出手而已。”
“那你要好好休息才是。”
岑沛天想了想,只能安慰这样无关痛痒的一句话。
阮若雪颔首应下,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闻云拍拍他的肩膀,岑沛天被唤回思绪,望着闻云的模样叹息道:“没什么。”
“你喜欢她呀?”
闻云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这些天在岚城殿里可没少听八卦。
岑沛天这种人,的确容易喜欢阮若雪这样清冷的女子。
只不过……
阮若雪似乎不能继续修炼,也不知道岑沛天有多喜欢她。
喜欢到一张脸也能让他乱了心绪。
“嗯。”
岑沛天早就发现这一点,闻云又不是其他人,承认也没什么坏处。
“那你怎么不追?根据我的直觉,她肯定也喜欢你。”
闻云说完,撑着下巴想了想,“以后我们还是少在一起玩吧。”
“为何?”
两家是世交,何况他和闻云一起长大,突然疏远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闻云摇摇头,“跟你说也没用,你只要记得,如果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和她说清楚……”
“而且,也要和其他女子保持距离才行。”
岑沛天满脸疑问,“是吗?”
“嗯。”
闻云走远了,岑沛天还沉浸在刚才的想象里。
千云殿的密室里,屠良厦恍惚了片刻,才认清自己被囚禁的事实。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视野里出现一个人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大师兄,我来给你送吃的。”
阮若雪的声音一如之前清冷,然而屠良厦却听出一丝算计。
他别过脸,不想看到阮若雪的样子。
突然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与阮若雪对视。
“大师兄,我如此待你,你怎么能这样薄情?”
屠良厦浑身无力,每天一颗药从不间断,使他没有办法逃脱。
甚至连纸鹤也没能放出去,被阮若雪藏起来。
外面的屠良厦不过是个傀儡,阮若雪现在按照禁术修炼,虽然没有灵台,可是却也能使用灵力。
因为。
每次她都需要和屠良厦交欢,从屠良厦身上汲取想要的东西。
“你囚禁我这件事,灵云师尊不知情吧?”
提到灵云师尊时,阮若雪的面色有所变化,眼底浮现的是无奈与恨意。
“大师兄,太聪明的人,总是活不长的。”
屠良厦笃定道:“你不会的,因为我是你的药引。”
“呵呵呵呵……大师兄果然很聪明,可是……你却没想到我会在梨花酥里藏了药。”
阮若雪靠近他一点,屠良厦和灵云师尊是不同的。
前者端庄大方一副温润君子的姿态,后者是雪山之巅的花朵,令人望而生畏。
“阮若雪,你再怎么做,灵台毁了就是没有办法修补。”
“够了!屠良厦,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就算杀了你又怎么样?左右岚城殿的弟子多的是。”
阮若雪俯身过来,宛如幽灵低语:“你说,岑沛天如何?”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去无垠春山的途中,岑沛天对阮若雪究竟如何,他都看在眼里。
没想到如今的阮若雪,居然会这么丧心病狂。
“大师兄,你是不是又要说,我辜负了岑沛天待我的心?”
屠良厦被锁着,眼神透着不解。
“可是,你知道他有一个青梅吗?已经在岚城殿里停留了好几日。”
屠良厦哑然,这件事他倒是不知情。
沉默半晌,屠良厦才抬头看她,言语里藏着无奈和悔恨。
“阮若雪,师尊和你同谋,是因为想要重塑灵台铸金丹吗?”
他笑容有点凄惨,“师尊这样一个人,居然敌不过一个妖僧,你觉得如今,整个修真界谁还能帮你重塑灵台?”
“自然有可能。”
外边的走廊上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屠良厦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指微颤。
青衣广袖,姿态清冷。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灵云师尊出现在此处,屠良厦的一颗心还是不可抑制的难受起来。
“师尊。”
灵云师尊一出现,阮若雪就起来让开了位置。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屠良厦,昔日引以为傲的徒弟,如今被他和阮若雪囚在此处,沦为一个药人。
“乖徒儿,为了师尊,委屈你暂且忍忍痛。”
屠良厦面色惨白,他一直不想相信其中有灵云的插手。
可事实摆在眼前,终归是让人无法接受。
每天剜一碗心头血喂两人,这让屠良厦身体越来越不堪。
“今天的心头血,本尊亲自来取,若雪,你觉得如何?”
阮若雪笑起来,“师尊决定就好。”
灵云师尊很满意这个回答,匕首浮现,干脆利索插进屠良厦的胸膛里。
鲜血顺着匕首流出,落在瓷白的碗里。
屠良厦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眼睛逐渐闭上,仿佛下一刻会命陨。
阮若雪微微握紧了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狼狈模样。
满满一碗的心头血,没有一点儿血腥味,只有淡淡的药香。
“若雪,你喝。”
阮若雪没有犹豫,接过碗喝了一半,目光里满是笑意。
“谢谢师尊。”
她的唇瓣还残留着血迹,渐渐化为了浅金色的痕迹。
灵云师尊也同样喝了心头血。
屠良厦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他起身站在阮若雪的面前,指腹划过了她的唇珠。
“若雪,你和他双修也无妨,但你的心要是在他身上,我也不介意换一个人。”
阮若雪摇头,一副乖巧的姿态,“师尊,我不会喜欢旁人的。”
“这就好。”
接连半个月时间,屠良厦仍然没有动静,两个人都等得不耐烦。
囚住屠良厦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和顾宜新之间应该有联系,纸鹤早就能用,可是屠良厦没有用纸鹤联系顾宜新。
“师尊,会不会是你的猜测出了问题?”
灵云师尊的手一顿,目光略冷,“不可能。”
顾宜新和松若槐去过观音池,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从观音池带出来什么东西。
准确来说,他应该能猜出一点。
只不过,整个修真界都没有死而复生的前例存在。
柳树为形,妖丹在内。
这就造就了一个松若槐,当然最重要的是魂魄。
虽然不清楚当日无音谷出了什么纰漏,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两个人出现在无垠春山后又神秘消失。
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阮若雪垂头鞋面,“可屠良厦不肯联系顾宜新,我们找出这两个人?”
“不急。”
“眼下找到人也奈何不了,不如先准备天庸池的仙门大会比赛为好。”
阮若雪颔首称是,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师尊,司菡师姐和顾宜新也交好,不如我们……”
灵云师尊这次没同意,直接否决了她的提议。
“不行,司菡没用,还有可能会暴露我们的目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抓住屠良厦自然因为心头血于两人有益处,不过司菡……
实在没用。
“是。”
阮若雪借口离开大殿上,留下灵云师尊一个人在原地。
注视着她的背影出神,随即缓缓勾勒出一个微笑。
……
【唉……我的阮若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不通。】
【剧情魔改了,这要是不黑化都不合理了,不过这样一来,怎么感觉本末倒置了?顾宜新好像女主角,而阮若雪则是成为女配?】
【别怀疑,就是这样的。】
【原着粉表示当新剧情看就行,其他的不太重要。】
【那也不应该这么狠毒,大师兄又不是不会死,再喝几天的心头血,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具尸体。】
【阮若雪和灵云现在都疯了,囚禁了大师兄不说,还想抓司菡……太可怕了。】
【司菡暂且不会有危险,你放心吧,灵云师尊不会这么没脑子的。】
【你们真是双标啊!顾宜新跑路之前拿走禁术典籍不骂她,现在我女鹅灵台被毁不能修炼,只能习旁门左道而活下去,你们就说阮若雪恶毒可怕?】
【请问,顾宜新跑路的时候有害过别人吗?你家女主做了什么事忘记了?】
越来越多的弹幕疯涌上来,顾宜新看得眉头紧锁。
阮若雪和灵云囚禁了屠良厦?
怎么听都觉得诡异……
“顾姑娘,主人说找你有事。”
小宝气喘吁吁跑上来告知此事,顾宜新加快了速度收拾包袱。
“我知道了。”
跟小宝一起下楼时,松若槐正在大厅里吃午饭。
见到两个人走来,主动让了一点位置,“怎么这个时间才下来?”
“东西有点多。”
顾宜新的回答让人毫不意外,九尾狐却不乐意了。
“你说就一个包袱,有什么好收拾的?”
顾宜新抬眼看他,目光里透着冷冽,让九尾狐一下子闭嘴。
“好好好,是我不会说话。”
潘玉竹拿着包子咬了一口,“顾宜新,松若槐的耳饰怎么在你身上?”
小宝努力踩他一脚,“这个包子好吃吧?你多吃一点。”
“你踩我干什么?”
潘玉竹痛得龇牙咧嘴,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两个人,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松若槐跟没事人一样,“很好看。”
闻言,顾宜新笑起来,方才那点不自然瞬间荡然无存。
一顿饭后,四个人一道出了东海县。
“宜新,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顾宜新翻身上马,眉宇间尽是神采奕奕,“你要说那个交易吗?”
当初的约定谁也没有忘记。
松若槐颔首,认真望着她,“蛟龙内丹里的灵气无法全部调用,我恐怕还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闭关?”
顾宜新以为会是游历四方而寻求突破,却没想到会是闭关。
松若槐迟疑片刻,“是。”
“要多久?”
“尚且不清楚。”
他不想轻易做出承诺,竟然隐隐有后悔的迹象。
昨夜不该失去理智,和顾宜新说这些事的。
目前为止,松若槐自认为没有资格和人讨论风月情爱。
可感情一事,往往令人失去最基本的判断,譬如那一夜的疯狂举动。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时间,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松若槐,那我能做什么?”
顾宜新修习剑道,如果留在他身边,不过是浪费时间。
“每个人的道不同。”
“我懂了。”
顾宜新眼神一片清明,因为有蛟龙内丹的缘故,她早就突破了成英境界。
放在整个修真界也是望尘莫及的存在。
但是,想要灭了岚城殿,归墟境界远远不够。
适合松若槐的办法,未必会适合顾宜新去修炼。
马背上的红衣少女灿若朝阳,扬起笑容道:“两年以后,天庸池仙门大会上见。”
“好。”
顾宜新把目光挪向潘玉竹,“我们走吧。”
潘玉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顾宜新策马而去。
他赶紧化形追上马匹,脑子混乱的很,没懂顾宜新的想法。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小宝才叹气。
“主人,你就不能说实话吗?”
松若槐的唇角溢出血来,他若无其事地擦擦嘴角。
“没什么要说的。”
“顾宜新跟着我,只是浪费时间。”
他话语一顿,“天赋这个东西太难得,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拥有的。”
“那也不用诓骗顾姑娘。”
松若槐摇头道,“也不算诓骗,我的确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两年么,够了。”
蛟龙内丹虽然为他所用,可是没有办法调用全部的灵气,这个过程要循序渐进。
很显然,顾宜新需要悟得剑道,而她的道和自己并不相同。
“主人,难道你不会后悔吗?”
在蓬莱仙山分别的那些时日,其实后来小宝想起来,总算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松若槐在思念她。
他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
小宝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啊?不是吧……这就分开了吗?我还想着表白了能多发糖。】
【你不是一个人,这作者究竟想搞什么幺蛾子啊真的觉得离谱。】
【其他cp都是表白了就在一起,每天甜蜜蜜的……结果松若槐和顾宜新刚表明心意就分道扬镳了?】
【磕这一对的人,牙口应该很好。】
【你也不赖。】
【没事啊……两个人都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
【等两年以后,顶端相遇?】
弹幕还在讨论她和松若槐的选择,而顾宜新的思绪飞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先前说司菡和屠良厦有危险,屠良厦被囚禁在千云殿里。
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弹幕似乎没有信口开河的时候。
“顾宜新,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就这样……”
潘玉竹的话还没说完,顾宜新就勒紧缰绳侧头看他。
“你的修为如何?”
“按照你们修士的说法,我应该是回春境界吧,不过可能有点差异。”
毕竟人妖殊途,修炼的办法也不尽相同。
他这会儿品出点不对来,蹙眉看她的脸,“你……”
“要打架吗?”
顾宜新思忖片刻,“不打架,去偷个人回来而已。”
“什么?”
潘玉竹有点崩溃,没想到她的回答会如此让人惊讶。
想到刚才分别的场景,潘玉竹觉得这件事有点诡异。
“偷人?”
“男人女人?”
“长得好看吗?”
潘玉竹喋喋不休询问此事,顾宜新被问得不耐烦了。
看着他的脸嗤笑道:“男人,说起来跟你有点关系。”
“什么关系?”
从无垠春山出来后,也没有接触过修士,也不曾亏欠什么人。
话音刚落,潘玉竹忽然间想到一个人。
“是你那个大师兄?”
顾宜新点头,加快了速度往岚城殿的方向赶去。
……
夜幕降临时,她才下来牵着马到河边,马在饮水。
她站在原地想办法。
岚城殿的守卫森严,要怎么进去是个难题。
现如今她还叛逃出岚城殿,从前那些布置肯定撤改了。
九尾狐烧了火,等着她回来。
见她回来面色不佳,还以为是在忧心大师兄的安危。
“你也别太担心,你大师兄连天雷都扛得住,应该不会真的有事。”
顾宜新瞥他一眼,“这不是被你设计硬生生抗下天雷吗?”
九尾狐:“……”
“好吧,这件事是我不对,不过你们凡人不照样彼此算计吗?我算计一个人而已……跟你们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
虽然讨厌这家伙,但是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只能怪大师兄时运不济。
“你就这样放他离开了?”
能看出来这两个人之间,不仅仅是彼此喜欢的问题。
但是嘴巴严得很,就连小宝也不敢多说。
“不是约定好两年以后见吗?这就足够了。”
松若槐虽然有点无赖,可他的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人心照不宣选择在两年以后相见的原因。
潘玉竹更加不解,“你就不怕他从此以后跑路?”
“他不会,也跑不了。”
顾宜新灿烂一笑,语气里十分笃定。
这倒是让九尾狐有点疑心,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反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干上,“那你决定就好。”
“你似乎对我和松若槐之间的事很有兴趣?”
顾宜新的话让他一愣。
九尾狐认真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松若槐的修为高,跟着他能省下不少麻烦。”
这个回答让人意外,不过也很诚实。
顾宜新垂眸盯着火光,不断回想过去的画面,好像的确如此。
不过正如松若槐所言,他接下来需要闭关,自己也不可能陪着他。
分别有时候也是一种好事。
“你就没有一点点的留恋吗?”
“没有。”
顾宜新回答得很快,似乎不想再提及这个问题,很快侧身过去。
九尾狐只能止住话题,盯着火光良久,然后叹息一声。
还真是可惜了。
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顾宜新居然梦见了屠良厦。
光线幽暗的房间里,屠良厦被束缚住手脚,面前站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顾宜新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阮若雪和灵云师尊。
灵云师尊手里拿着匕首,阮若雪则是在旁边看着。
匕首插进了屠良厦的胸膛里,浅金色的血液流出来。
阮若雪脸上带着笑,“大师兄,真是谢谢你的心头血了。”
顾宜新不太明白这是为何,从前灵云师尊告诫过她,千万不能把此事告诉旁人。
免得屠良厦陷入危险的境地,现如今却看到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屠良厦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阴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个人站着。
看轮廓……应该是三师妹。
“咳咳咳……”
屠良厦猛然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却仍然不能换来灵云师尊的怜悯。
反而越发用力,匕首上的血液也变多,流了满满一碗。
屠良厦绝望的想,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
听说人死之前,都会看到自己最在乎的人。
看来这句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要不然,他怎么会看见三师妹站在不远处?
想到这里,屠良厦又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还没来得及当面给三师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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