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的话,让雪娘心里好生欢喜,她当然想要孩子。
她在这世上几乎没有亲人了,和二爷的孩子,会是她真正的亲人。
祖父临终前,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看到二郎和雪娘有孩子。
罪户什么的,见鬼去吧,洛子清心想。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基本都离世了。
再说,此事要掩盖,并不是没有办法。
到时纳个良妾,雪娘有孕时便让那妾室假作有孕。
雪娘的孩子生下来对外就说是那良妾所生。
这样即便雪娘的罪户身份被有心之人揭出来,也可保孩子无虞。
柳夫人见子清回府,提出要搬去庄子上养病。
侯爷临终前迷迷糊糊那几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我去之后,这府里徐氏当家,怕是容不下你,你拿着自己和雁茗的那份资产,去庄子上住,不用理会别人说什么。”
侯爷反复叮嘱,一遍又一遍,每次都似乎忘记,自己早已经说过。
柳夫人走后,侯府更显寥落。二爷回府的日子越来越少。
眼看着又是深秋,一派萧索,煞是应景应心。
忽一日深夜,雪娘听到乾坤阁里一阵喧闹。
三石和长岩搀扶着二爷进来,在二门外交给院里的婆子。
刚进书房,二爷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嘴里嘟囔着什么。
那婆子想要上前,被他一掌推开。
嘴里倒是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婆子立在书房门口,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
战战兢兢,不知道是不是该派人去与大夫人禀报。
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二奶奶,屈膝行礼道:
“二爷醉得厉害,不让老奴服侍,请二奶奶去看看吧。”
雪娘令如意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
洛子清仰躺在地上,以手覆面,听见脚步声,厉声喝道:
“让你出去!”
雪娘在他身边蹲下,伸手将他巴掌握住,从脸上移开。
借着微弱的月光,洛子清看清她的脸。
“是你啊……”他小声嘟囔一句。
“二爷怎么醉了,地上凉,起来去榻上躺着,可好?”
雪娘起身点上青瓷油灯,房间亮堂起来。
洛子清不动,雪娘在他身边席地而坐,伸手与他揉搓着胸口檀中穴。
醉酒的人容易恶心,揉一揉舒服些。
弯着腰久了有些累,雪娘干脆也躺下来。
洛子清伸出胳膊,将她脑袋搁到自己肩窝。
手扶住她腰,整个人揽在怀里。
“雪娘,我可能办了件错事,大错特错,会有大祸。”
他下巴搁在雪娘头顶,微微蹭着,似乎在与她说,又似乎自言自语。
雪娘猜测,赵家的事情遇到麻烦了。
可朝政之事,她不能过问,这是高嬷嬷说的。
其实宫里严苛,平常官员家里,也不是完全不能说。
柳夫人就经常与侯爷议论朝政,还常常给出些不错的分析与点子。
雪娘毕竟不是柳夫人,二爷不会与她聊政事。
她只能默默地陪着,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洛子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想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出这么句话。
“要是挡不住呢?”洛子清幽幽地问。
“那雪娘跟二郎一起,生死不分离。”
雪娘寻摸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交。
又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洛子清低头,亲了亲她发顶道:
“你放心,祸暂时尚不及洛家。只是这朝中,可能要地动山摇了。”
雪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赵家要倒台了吗?
她心中雀跃般地欢喜起来。
可若是赵家出事,二郎不应该如此愁苦,更不会说大祸将至……
雪娘觉得背心有些凉,也担心洛子清酒后一直躺在地上,伤身。
便轻声道:“二郎,雪娘有些冷。”
洛子清嗯一声,起身把她抱起来,踉踉跄跄地两人一起倒在卧榻上。
“雪娘,我有些头痛。”
他往雪娘身边靠了靠,脑袋在她肩窝蹭了蹭。
“那妾身给您揉揉吧。”雪娘坐起来,将二郎的头扶住。
十指灵巧地给他按摩起来。
两人许久没说话,灯光下,洛子清双眼闭着,眉宇间微皱。
当年祖父坚持让自己娶雪娘为嫡妻,大概也没想到赵家手段如此狠辣。
江南案竟然被他翻手覆雨,轻松脱钩。
若是雪娘的罪户身份被赵阁老查出来,必然不会放过洛家,以此为口子,将洛家撕得粉碎。
祖父是正一品将军,自然有办法在皇上跟前儿护住洛家,护住雪娘。
自己只是个五品武将,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怎么护住她们?
洛子清眉头皱得更深,看着雪娘单纯无辜的眼神,满怀关切地看着自己。
他满心的忧虑,却说不出口。
雪娘手指轻触,将那丝皱纹轻轻抚平。
“二爷,以后心里有事,别喝闷酒,好不好?我心疼。”
洛子清微微动了动。
“有话憋着不说,时间长了心里会郁结,二爷跟我说说,兴许就不用喝闷酒了。”
雪娘停了会,又接着说:
"要觉得我听不懂,找别的知心好友说说也行。总之别这样折磨自己,好吗?”
洛子清似乎睡着了,雪娘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过了许久,他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雪娘一着急,便你啊我啊,忘记要自称妾身。
她说心疼,是真的会心疼吧。
他也心疼雪娘,想要护住她。
还有洛家这满门老小。
洛子清伸出手,摸索着拽住雪娘胳膊,搁在脸颊下压着,睡了。
雪娘轻轻地给他盖上被子。
自己也卸了钗环,顺势躺到二郎身边。
清晨洛子清醒来时,雪娘还在沉睡中。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一把青丝横在自己肩头,白皙小脸像一朵睡莲。
不知道梦里见了什么,眉头轻蹙,许是自己昨夜吓着她了?
洛子清抬手轻抚雪娘眉头,雪娘微微动了动。
轻哼两声,慢慢睁开眼睛。
迷蒙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二郎。
想起昨夜胳膊被他枕住,自己舍不得离开,与他一起睡在了书房软榻上。
雪娘脸红了红,刚想解释,洛子清开口道:
“昨夜辛苦你了,待会回去好好补个觉。”
雪娘点头,两人起身洗漱更衣,一起用了早膳。
洛子清仿佛没事人似的,准备出门。
雪娘欲言又止,最后叮嘱了一句:
“二郎别太累了,万事总有个因果的。”
洛子清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走了。
二爷又是好几天没回府,这日雪娘从库房取了些药材补品,去庄子上看望祖母。
祖母的气色越来越差,脸上竟然浮现一股黑气。
按道理不应该,她不过四十出头,平日又爱骑马活动,身子一直康健得很。
雪娘起了疑心,不动声色地查问宋嬷嬷,祖母平日里饮食与用药的情况。
这一查不得了,祖母喝的汤药里竟然有一种毒草。
叫做穿心甲草,田头地埂很多,随手就能拔一大把。
真真是应了二爷那句,多事之秋!
在祖母自己的庄子上,竟然有人敢给她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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